饒是金輪再會隱忍,此刻的臉色,也是青一陣紅一陣。≧
但心裡也隱隱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岳無笛所說,也未必都是虛言。郭靖才十七歲左右的年紀,就能力斗三位一流高手,一時不至於落敗,假以時日,追上甚至超越自己,也許真的不是問題。
何況,現在岳無笛親自找上了自己,向不向郭靖賠償,恐怕也是由不得自己了……
金輪苦笑一聲,道:「既然先生這麼說,小僧也不敢不同意。只是先生想要小僧如何向郭靖賠償,還請明言。」
他心想,倘若岳無笛要讓自己將性命送給郭靖,那也只好先答應下來了,虛以委蛇,再做計較。
然而令金輪沒有想到的是,岳無笛根本就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
「大師這次來中原,是懷著特殊的目的的吧,而郭靖,也恰好和你肩負著同樣的任務……」
岳無笛剛說了第一句,金輪心中就暗叫不好,他有些明白岳無笛的意思了。
岳無笛淡淡一笑,道:「大師果然智慧深湛,想必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了。沒錯,你和郭靖都肩負著刺殺完顏洪烈的任務,但是郭靖眼下的武功,暫時還是及不上大師的,倘無意外,這件大功,還是會著落在大師的身上。」
金輪苦笑道:「先生要小僧全力協助郭靖,不得搶功麼?這件事雖然為難,但小僧礙於先生之面,不敢不從。」
心底雖然有些不甘,但是想到讓出去一件功勞,就能消除岳無笛這樣一個恐怖高手的敵意,到底還是不虧的。
岳無笛卻搖頭道:「不然。我要大師退出中原。回草原大漠去。這次行動,你是不必參與了。」
聲音平淡,卻透出一股堅定決絕的意味,不容置疑。
金輪臉色微變,道:「這,先生難道信不過小僧麼?小僧既然答應了先生協助金刀駙馬。那就萬萬不敢搶功。否則先生怒火降臨,小僧如何抵擋?」
回到蒙古放棄這次任務,與協助郭靖完成任務,放棄自己的功勞,這完全是兩碼事。
因為成吉思汗的命令,本來就是讓金輪協助郭靖,只是金輪仗著自己武功高,一直在琢磨著搶到頭功而已。就算功勞給郭靖拿去,他金輪也會得到重賞。
但是如果獨自一人放棄任務。那就是違背成吉思汗的命令了,抗命之罪,可不好承受。
岳無笛道:「大師多慮了,你回到蒙古,未必就要直接去見鐵木真,等到郭靖拿著完顏洪烈的人頭回去,你再一同前往,那也無妨。只是這中原之地。你是不能呆下去了。」
金輪還要再說,但是瞥見岳無笛目光之中。突兀閃過一道寒芒,心裡直直打了個哆嗦,多餘的話語,便不敢出口。隨即想到,自己差點搶了眼前這位的徒弟,能保住性命。已算得是幸運了。還敢在奢求什麼多餘的呢?付出一些代價,那也是題中應有之義。
只是今日的屈辱,來日若有機會,那也是不得不報的。
昨日之因,今日之果。今日之因。未嘗不是明日之果?
想到這裡,金輪頹然說道:「既如此,小僧遵命。」
說著整了整僧袍,對岳無笛合十一禮,便邁步轉身,眼底泛出一絲不甘和屈辱,接著便朝酒樓之下走去,出了酒樓,徑直向北方而去。
岳無笛看著金輪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他也不怕這個和尚來日武功大成,來找自己的麻煩。
他武功修為到了今天這種地步,早有一種當世無敵的自信。即便當年王重陽和黃裳復生,岳無笛仗著萬法不沾之術,也敢斗上一斗,何況當世之人?
不過,還是要提醒這個和尚一番。
他嘴巴若有若無地微微一動,一股音波凝聚成線,傳入漸漸遠去的金輪耳中。
「完顏洪烈一日未死,還望大師一日不得踏入中原,謹守此約,性命無礙。」
金輪正滿腹屈辱地走在大街之上,忽然聽得這道聲音入耳,霎時就渾身一震,隨即滿臉都是驚駭之色!
他此時距離岳無笛少說也在十丈開外,這麼遠的距離,便是大聲說話,那聲音也未必能聽得有多清楚。可是岳無笛竟然用傳音入密,這種傳說之中只能在短距離中使用的絕技,還能將聲音傳播得如此之遠,如此之清晰。這簡直太過可怕了,難以想像,他的內功修為,到底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金輪又是驚懼,又是苦澀。
岳無笛如此武功,他還有希望了結今日之因麼?
岳無笛透過窗戶,看到金輪的身體僵了一僵,隨後繼續向北出發,卻是連腳步都有些虛浮了。
岳無笛微微一笑,看來這個和尚,輕易是不敢踏入中原了。這樣一來,他今天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之所以將金輪逐出中原,當然並非如他口頭所說的一般,是為郭靖討回一個公道。
郭靖得傳了九陰真經和龍象般若功,又是天賦超群,日後武道之途不可限量,他的公道,自然有他自己來討回。岳無笛可不會什麼樣的小事,都要為他操心。太過護短,只能壓抑了他的潛能。
實際上,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阻止金輪刺殺完顏洪烈。
金輪此人武功修為精深,在五絕之下,罕有人及,雖然實戰上還顯得很薄弱,但為人隱忍堅毅,如果他要刺殺完顏洪烈,那完顏洪烈的腦袋,還真的不大安穩。
完顏洪烈是金國皇帝,最終岳無笛一定會要他死,但是現在,顯然還不是時候。
無論是鐵木真,還是完顏洪烈,現在都還在岳無笛的保護名單之中,暫時都還不能死。
之所以用郭靖來做藉口,只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因為如果讓金輪知道,傳授郭靖武功的高人,在保護完顏洪烈的話,稟報給鐵木真,那麼郭靖在蒙古之中,只怕立刻就失勢了。
岳無笛大論前因後果,就是為了讓金輪以為,自己不過是為了讓金輪無法和郭靖搶功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