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太白金星一點也沒覺得自己使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他大大方方地就押著猴王上了天復命去了。二郎真君和玉帝的關係不好,他平素就呆在自己的封地灌江口附近,這次也是因為辦事不用上天,在下界就能解決才痛痛快快地就來了。可斷然沒想到自己打到一半的時候太白金星會出手……他自然不覺得自己會打不過那猴王,但是太白金星就這麼出手了,他多少也是有些鬱悶,卻也沒說什麼,告了太白金星也就離去了。
而這一切小閻王和蘇遇自然全都不知道。
陸判官將小閻王和蘇遇帶遠了之後才將兩人放下,細細叮囑兩人再不可插手這件事情。
&們想要管別人的事情之前先管好自己的事情罷!」陸判官苦口婆心,搭配著他那一臉冷酷的表情頗不相符,想來他給小閻王做保鏢又做保姆什麼的也是不容易。
蘇遇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小閻王也是到了現在才想起了:「仙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他很是不解。
蘇遇便解釋道:「我現在在凡間執行任務,怕是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會留在凡間了。」便將司命星君派給她的任務給說了一說,本想著順帶打探一下小閻王是否知道那位大神的身份,畢竟不管怎麼說那位大神既然是來輪迴渡劫的,必然是要經過陰曹地府的,小閻王的地府接待這種大神必然會知道些什麼罷。
結果小閻王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還真不知有這麼一出事情,不過比起對那位的好奇,他更歡喜的是終於可以多一個玩伴了:「既然仙子現在留在了凡間,那麼有空就來找我玩罷。」他央求道,地府常年陰暗冷清,他倒真是覺得寂寞,眼下能常常見到蘇遇,別提有多開心了。他不能常常離開地府,若是被酆都大帝知道的話,自己可不要被好一頓教訓。只能央求蘇遇去地府找他。
蘇遇也不推辭。一口便答應了下來,這兩位好朋友一個比一個小白,一個比一個笑得沒心沒肺。
只有那陸判官聽蘇遇說了這事情之後,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也虧蘇遇能應答下來啊。不過細細一想也明白了蘇遇的心思。定然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在人間多做逗留罷。這姑娘從不掩飾自己這一點。且她對新鮮的事物素來都非常好奇且歡喜,她上一輩子活了也才十幾年,眷戀人世也不是不能理解。
世人都道神仙好。可對神仙來說,凡間也是有趣的很呀。
&我今天先回去了,我現在在凡間有個身份,不能耽擱太久。」她看著天色已近傍晚,便對小閻王如此說道,自己要是耽擱太久不能回去的話,也是麻煩,這麼想來,早知道當初就和司命星君說一說,不要給自己安排實際身份了,這樣子自己就不用受什麼束縛,哪裡都能去了……
&的,猴王這邊我會注意的,有什麼消息我回頭告訴你。」小閻王說道。
&謝。」蘇遇點點頭,而後便告辭離去。
她順著來時的路往將軍府飛去,路上的景色熟悉又陌生,閃著金光的葉子隨風搖曳,就像是一個翩翩起舞的少女,將一切冰封的心漸漸融化,街景如畫,將塵世中的紛繁演繹到了極致。
她素來喜歡靜下心來觀看這人世間的一切,活著的時候不曾見過,或者為了生存,不曾靜下心來仔細地看過,而現在,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再美好不過的場面,只是讓她看著這一切,她都能看上一整天。
街道上並有形形色色的各種人物,官員們騎了馬,前呼後擁,在人叢中穿過;婦人則坐了小轎,在這紛紛擾擾熙熙攘攘之間,有人挑擔,有人駕車,有各種不同樣式的車,有人使船,也有人在清明佳節出來遊逛,在城門口路旁憑著欄杆悠閒地看水,兩個腳夫趕著五匹馱炭的毛驢,在她身下經過,路上一頂轎子,內坐一位婦人。轎頂裝飾著楊柳雜花,轎後跟隨著騎馬的、挑擔的,從京郊踏青掃墓歸來。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等等。
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大的商店門首還扎著「彩樓歡門」,懸掛市招旗幟,招攬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賈,有看街景的士紳,有騎馬的官吏,有叫賣的小販,有乘座轎子的大家眷屬,有身負背簍的行腳僧人,有問路的外鄉遊客。
流水在伴奏,水車在歌唱,傍晚的霞光照耀在大地上,在這一剎那,白天的熱鬧和夏天一絲的燥熱瞬間化為烏有,這種感覺寂靜又熱鬧。
她將心頭對猴王的擔憂之心也一併給放了下來,而後乾脆化作了人身在街上漫步起來。
忽然聞到了一絲溫暖的香味,循著香味看去,原來街邊上有家店裡將新做好的包子拿出來販賣,蘇遇頓時兩眼都要發光起來,忙歡歡喜喜地上前去看著那圓滾滾的包子。
店主亦是客氣得很,抬眼見是個挺漂亮的小姑娘,他的語氣亦是非常溫和:「姑娘要幾個包子呀?」
蘇遇笑呵呵:「您的包子是什麼餡兒的呀?」
&菇肉餡的,非常好吃哦。」那人笑道。
&就給我……」蘇遇正要說什麼,卻不知怎麼了,突然頓住了……她剛剛好想感應到了什麼東西!!
下一秒蘇遇的視線連忙往某個方向看去,下一秒她頓時整個人一震——直覺對面那地方有不妙的東西。且是極為凶煞陰邪的東西。
蘇遇畢竟是個神仙,對於這種陰邪之氣的感應力還是有的,不像小閻王,反而和這種感覺相處久了。眼下這四周的天空是說不出的晴朗,艷陽高照,非得是如何之強大的惡鬼,方才敢在如此的白日裡出沒。
蘇遇幾乎是絲毫不加考慮地便拔腿向那馬車追了過去,那老闆正在等蘇遇給自己回答,結果回過神來之後蘇遇已經不見了人影,他眼睜睜地看著蘇遇跑得老遠方才回過神。一臉無奈地問道:「姑娘。你這是要做甚?」
蘇遇猛然一驚,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跑出去很遠了,無奈人的身子著實跑不過馬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馬車走遠。
她緊張地打量著四周。擦擦額間細密的汗珠。抑制不住內心的挫敗感。拼命地在腦海中搜索著關於這京城的點點回憶。好在這十幾年來這京城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隱隱約約的,蘇遇還是能想起一點大概的地形。而後蘇遇便選擇了一條印象中的近道,試圖攔截那輛馬車,結果卻萬般無奈的發現自己居然跑進了一條死胡同!
就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詭異的笑聲,這惡鬼想來是發現了蘇遇的存在......蘇遇咬咬牙想要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突然便聽得一陣巨大的響聲,地面似乎都顫了兩顫,眼前一陣眩暈,左手邊的那座破房子便倒了下來,轟然的聲音,滿地的痛楚塵埃,幻滅了一般。
且這房子倒下的同時,周圍還伴隨著一陣熟悉而又噁心的詭異笑聲。
那隻鬼是前一陣子實在城西破廟裡的吊死鬼,據說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結果被歹人在破廟裡玷污後上吊自殺的,自殺後怨氣太重成了女鬼,還跑回去找那玷污了她的人算賬。且這女鬼的本事極大,黑白無常最近又忙,所以這惡鬼便又被耽擱了一陣,卻不了今日被蘇遇就這麼給碰上了。
神仙當慣了,輕飄飄的柳路都不用走,現在換了人的身子結果是說不出的沉重。那女鬼察覺到了她的存在,放棄了馬車之中的獵物,而後繞著這街道左轉右轉,轉得蘇遇恍恍惚惚的,怎麼也找不到那女鬼,最後總算察覺到了一絲陰邪之氣,原來這女鬼竟是回到了這破廟裡頭,夜色濃厚的化不開,漫長寂靜的街道看不見行人,背後腳步聲似有卻無。
漆黑的夜晚,寂靜陰森,外面的風陰冷的嚎叫著,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現在已經午夜時分,四周寂靜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蘇遇不敢多想只期待黎明的到來!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處。
慘白的月光透過緩慢移動的黑雲時隱時現,不遠處巷道的轉角邊依稀站著一個詭異的人影……
忽然面前閃過一道白光,女屍的影子被瞬間映在地面上。
令人不寒而慄的,是地面上還同時出現了四個人影。不,不能說是人影,枯樹周圍沒有任何人。只有凜冽的風夾帶著雨點呼嘯。那是憑空出現在地面上的影子,就像人的身影,又或者,是影子從地里向上仰望。它們圍繞著女屍,好像在迎接夥伴,當閃電平息後一同隱沒在夜色中。
蘇遇皺了皺眉,終於還是覺得可怕不已,卻不料下一秒地上就出現了一個女屍!
夜色濃重,腐爛的屍體上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骨般腐朽的身軀,雙手伸向天空,無語申訴。脖子上綁著一條麻繩,衣衫濕透的屍體微微搖晃,繩圈勒緊屍體的脖頸,臉部肌肉向下收縮,而喉嚨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撐得很開,圓凸的眼球無神地盯著地面,或者更深的地方。
頭顱上黏附著黑色潮濕的長髮,身上穿了一件紅色的衣裳,特別驚心動魄,那一副也很舊,暗沉的紅色上面有著斑駁的紋路和一塊一塊磨得赤露的皮色。
夜色弄得像化不開的墨,蜿蜒覆蓋了天與地。月亮孤零零地盤旋在學校上空,光線暗淡,仿佛女人眼角的怨淚。高大的建築物被黑暗模糊掉稜角,遠遠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臉孔。淅瀝的雨下在黑夜裡,所有東西都很潮濕,樹木和泥土的皮膚開始潰爛一般,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味道。
周圍的景物在一瞬間蒼白,迅即漆黑,哭泣的鬼影無路可逃,靈魂**僵硬。視界細細潰動,模糊的白色光點,重疊巨大的黑影,絕望地撕破夜色。
然後,周圍好像有很輕細的聲音,在隱約處幽幽響起,迴蕩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破廟裡。停留在院子裡的烏鴉驚起,撲棱著翅膀消失在月光下。
蘇遇吞了口口水,她是看不了這種東西的,方才可算是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忍住不尖叫出聲音,現在面對這些依舊覺得全身冰涼……實在太可怕了。
&鬼,快快去投胎罷,何苦滯留人間呢。」她的聲音有一絲顫抖,怕是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可眼下她卻也找不到其他的話說。
那女鬼呵呵地笑了起來,怕是也覺得蘇遇這樣子很可笑。
下一秒,那屍體漸漸地開始融化,全部都化為了一灘血水,漸漸地往蘇遇這邊流動了過來,蘇遇幾乎是毫不猶豫就要轉身逃跑,可就是在這一刻,突然聽得周圍咯噔一下,她心口一跳,隱約有不好的預感,斷然沒想到就在下一秒,周圍好似有雷聲,從東南朝西北而去。
蘇遇十分驚駭地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頃刻間桌案搖擺,屋樑椽柱發出折斷的聲音。蘇遇臉色一變。頃刻間樓閣房屋傾斜後又立起,蘇遇只覺得頭暈目眩站立不住,坐在地上隨著地一起旋轉。
也許是被驀然坍塌的景象所震撼,就像沒有支架的軀體,突如其來的倒塌,不給她一絲喘息的時間,光速嗎?那麼快,也許是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