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鼠狼這次確實是扔了個燙手山芋。
整個京城誰人不知太子紈絝無為?將這麼一個看似沒什麼殺傷力.....不,簡直就是廢物一般的人,給丟到了漠北軍營,而且還得隱瞞太子身份,以二等兵的身份來歷練,一時倒讓人不知該怎麼對付。
皇鼠狼防傅家防了多年,傅家世代為將,傅家軍驍勇善戰,名號能讓敵軍聽了就忌憚三分。先帝時候,南疆大亂,先帝將所有的兵權都交到了傅老將軍的手裡,破釜沉舟,捍衛國土,傅老將軍縱橫沙場,拼盡一生心血。漠北戰亂之時,傅老將軍久病在床,傅將軍臨危受命,接下兵符,帶領傅家軍平了漠北之亂。
眼下漠北不過平靜了三五年,黃鼠狼就已經坐不住了,忌憚他手握重權,屢次三番地試探他,刁難他。
河北有臨昭,虎視眈眈,狼子野心;河東有皇帝,顧慮重重,猜忌多疑。
橫批:將軍難為。
傅將軍吐氣納息,目送那些影衛離去,而後轉頭看向一旁愜意地坐在客座上喝茶的少年——一身華貴錦服,包裹的嚴嚴實實,看樣子並不怎麼適應漠北嚴寒的氣候。露出來的小臉,被風吹的紅彤彤。不過十四五的年紀,五官還未完全長開來,頗有幾分女相,唇紅齒白,面若桃花,笑意盈盈。侍女來上茶,他毫不客氣地給了侍女一個媚眼秋波,接過茶盞,又順勢偷摸了一把侍女的手,惹得侍女羞紅了臉頰,慌張跑開,他笑得張狂,末了,還摸著茶盞好生回味了一番。
嘖!他怎麼覺得這幅景象該死地這麼眼熟!他兒子平日不就這麼調xi良家閨女的麼!!
哦,不,是他女兒......
但他女兒可不會邊喝茶還邊翹著蘭花指!!
干!這貨真的是未來的皇帝麼!
傅將軍眼皮子一跳,又聽得那金貴的太子爺噗的一聲,將口中的熱茶全噴了出來,而後一臉嫌棄地嚷嚷:「這這這,這是茶麼,小桂子快去把我帶的那罐碧螺春拿來,還要剛才那位姐姐來泡......」然後在後面不停的碎碎念,他才不要喝男人手泡出來的茶。
傅將軍覺得自己有些牙疼......略一思索,喚來了阿胡和軍師,將事情告予了他們,雖然是保密的事件,但畢竟對象是太子,總是需要照應一下的。
傅將軍估摸著,太子單薄金貴的身子實在不適合粗糙的軍營,而二等兵又是只能住大通鋪的。這說起來是隱瞞身份,一視同仁,但他總不能真的這麼不給黃鼠狼面子,把他兔崽子扔到狼圈裡,而且還是長得這麼如花似玉的兔崽子......
果然還是送到軍醫的營里去好了,那邊人少,事也少,只要太子安分些。
正想著,太子在一旁倒是開了口——
「將......軍?傅將軍!」少年喚他,倒是一點不擺架子的親切模樣,「嘿嘿,傅將軍,你無需太在意本宮的。本宮最多也就在這兒呆兩個月,到時候就讓軍醫給京城送份文書,說本宮水土不服,上吐下瀉,虛弱得不行,瘦了十來斤,皇后和太后自會讓本宮回去的,到時候皇上對本宮的氣也差不多該消了。」
喂喂!這樣子欺負你家老子真的沒關係嗎!阿胡斜眼。
太子笑著繼續打哈哈,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影衛會定期來視察,然後將本宮的情況稟報給皇上,傅將軍只管照著皇上的吩咐就行,不會讓你為難,正好本太子也覺得這漠北怪新鮮,應該挺好玩的......」
太子的興致高昂,大廳里的其他幾位無一不面色凝重,直恨不得把這貨直接踹回京城。
給自己制定好近兩個月的計劃之後,太子便又安心地坐回了椅子上,他的貼身小太監適時地給他遞上一顆剝好的水晶葡萄,就著小太監的手一口咬下,太子興致勃勃:「小桂子,這漠北的姑娘腿可真長,連個侍女都這麼標緻......哎哎!這葡萄從南方運來漠北可不容易,你怎麼就忘記先冰鎮了......這邊實在冷得發慌,改天讓那些世子們給本宮送些保暖的東西來......對了,今日起不能稱本宮了,你就喚我主子吧......不過要我睡大通鋪果然還是不行啊......」
干!居然還是個話嘮!
傅將軍思考良久,將阿胡喚到了跟前,素來嚴肅銳利的眸子滿是慈祥。
阿胡左眼皮忽地一跳,有種有不好的預感,暗自喊糟,差點奪門而出。
吶吶,阿胡啊!本將軍事務繁雜,管理漠北大小事務,大到操練將士,謀定戰略,征戰沙場,小到我那龜兒子每次幹的好事都得我去擦屁股。每日每日,還得想著法子從京地那黃鼠狼的口袋裡摳軍餉軍糧軍裝,長老院的那群老傢伙昨日又上書彈劾本將軍,本將軍沒想到法子如何整他們呢!再說到這漠北的大小事務,昨日陳副將和孫副將一起請假歸鄉探親,一個老娘過大壽,一個娘子要臨盆,只能放回去一個,左右得委屈一個,本將軍愁啊!再說起前兩日,城西老周肉鋪的婆娘病了,老周關門三天不營業,而城北打鐵的張三一日不吃老周家的肉就不打鐵,張三不打鐵第三營隊的五千新兵就沒刀槍使,新兵沒槍使的話打戰只能挨刀子,本將軍還得好好去和那屠夫老周好好聊聊才行——所以,保護太子安置太子,順帶不著痕跡地欺負欺負太子,這個偉大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本將軍一直極為欣賞你,相信你一定能不負眾望好好欺負,不,是好好照顧太子的。
阿胡手一抖,差點沒以下犯上,給傅將軍演示一遍降龍十八式。
想起上回傅將軍這般語重心長地和他談了類似的話後,就把傅家那隻小賴皮霸王扔給他管教。然後他從堂堂尚書兒子升級做了漠北軍的小統領,這次從小統領升級成都統了。
阿胡在考慮,還是不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陳尚書了。
陳尚書家世代書香,陳尚書拜了祖宗又辛苦耕耘,終於老來得子生了陳阿胡,本打算不培養出一個丞相也要培養一個大學士才好。卻不料陳阿胡寒窗苦讀,勤學詩詞歌賦,通曉四書五經,卻還沒能趕超陸修寒,滅掉蘇梓蕭,就被傅若狹給拐到了漠北軍營,這吃人不吐骨頭的荊棘之地。
天高皇帝遠,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陳尚書哭了三天三夜,黃鼠狼看得鬧心,給漠北發了三道聖令,卻石沉大海。最後陳尚書只能哆嗦著一臉皺紋,給傅將軍去信,只求兒子能吃好喝好睡好,不求他建功立業光宗耀祖,傅將軍務必從輕下手!而後拉著老婆的手在祠堂跪了一宿,老淚縱橫,把傅家的祖孫三代從頭髮到腳底板都詛咒了一遍。
呸!該死的傅家,賠他一個丞相!賠他一個大學士!
阿胡不準備把消息告訴老父母給他們添堵,傅將軍卻大手一揮,一車的封賞已經送去了京地的尚書府,來了個先斬後奏。傅家是真心有錢,究竟怎麼個有錢法,就連黃鼠狼都心裡沒底。一車的賞賜,有陳國搜羅來的無價金銀珠寶,南征斂來的極品藥材補品,西域送來的稀世香料玉石,胡人那裡搶來的虎裘狼襖,東水欺來的夜明珠子......
讀書人視金銀如糞土,可是有哪個人不上廁所呢,既然都是塵世俗人,就不要太計較了嘛。
翌日的朝堂上,長老院再次彈劾傅將軍,這次不僅丞相隊站出來維護傅將軍,就連同傅家有「深仇大恨」的陳尚書家也站了出來,義憤填膺。
————————————
今天有點事情,所以早些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