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絕代的長公主要出嫁了!
而且嫁的對象是阿胡!
若狹呆了呆,被唐沐笑呵呵地推搡了一把,杯中的酒液灑了一地也不知曉。
她實在是受了點小打擊......想當年她自認為是個小伙子的時候,每日每日都絞盡腦汁地想辦法討長公主開心,甚至一度發誓,等到自己十五歲就向皇帝請求將長公主嫁給自己做娘子,認定了長公主這一輩子都會是自己的人。
但天不遂人願啊,她是個花木蘭也就罷了,還不小心懷上了,現在又不小心喜歡上了一個人,命運當真變幻莫測,好在長公主現在也算有了歸宿。且看阿胡臉上的兩坨紅暈,這個老實巴交的粗莽漢子可不懂得掩飾自己的真心,可見他是對長公主有意的。
長公主啊長公主,那個穿著一身嫩黃色,在荷塘邊乘著清風翩然而笑的漂亮姑娘,終究不是她傅若狹的人。
也好也好,只要她有個好歸宿也是極好的......
若狹勾了勾嘴角,心中自我安慰道,最終還是忍不住一把撲到了阿胡身上,狠狠地撓了他一把,暗暗磨動著後牙槽質問道:「阿胡,我問你,老實回答我,你是怎麼和長公主勾搭上的?長公主居然看得上你?」
心目中的長公主聰慧狡黠,充滿靈氣,怎麼可能看上阿胡這個愣木頭!
阿胡一口酒灌入了喉嚨,聽了若狹的質問不禁咳了兩聲,臉上的紅暈就沒有落下來過,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其實也不知道長公主怎麼會......願意接受我的。」這其中的理由這個木頭是真心不明白,即使到現在為止他也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長公主。
唐沐飲一口酒,不客氣地站起身拿手上的扇子敲了阿胡一把:「木頭!」
這兩個字怕是這輩子阿胡都擺脫不掉了,但阿胡本人顯然不怎麼樂於接受,不滿地瞪了唐沐一眼,憤憤道:「皇上,怎麼能這麼說我!」
「木頭。說一句喜歡你會死啊!」唐沐不理他的抱怨,翹著二郎腿優哉游哉地看著他,順便丟兩顆花生到嘴裡嚼了嚼。
阿胡鬱悶,到底還是沒有再反駁了。他和唐沐打嘴仗從來就沒有贏過,久了便乾脆不和唐沐對嘴了,省得越說越鬱悶。可若狹心底的疑惑還在,眼巴巴地看著面前兩人,卻始終得不到解答。便也鬱悶地喝了口酒。
長公主哎......她心中對另一半最好的幻想哎,這朵鮮花居然讓阿胡這個木頭給糟蹋了,實在人神共憤!
不過腦筋轉了一轉,忽然又覺得至少禮部尚書可以安心了,不管怎麼說,阿胡至少還是喜歡女人的,呵!
唐沐欣然一笑,又將一杯酒推到了阿胡面前,美其名曰給他鍛煉酒量,結果老實的阿胡一杯酒灌了下去。頓時滿臉通紅,腦袋歪了歪,醉倒在了桌子上,發出一聲極大的聲響。
阿胡的酒量再差也不至於差到這種地步呀!若狹疑惑地看了眼唐沐,瞧見了他眼中的閃過幾分惡作劇成功的得意之色,馬上心領神會,阿胡恐怕是被唐沐給故意放倒的。
唐沐用扇子推了推阿胡沉沉的身子,確定他不會醒來了,而後馬上眼巴巴地瞧著若狹:「若狹,你且實話告訴我。段君蘭將一個陌生女子帶回來,你就不生氣?」
若狹眨巴眨巴眼睛,好笑地看著唐沐憂心不已的臉龐,搖了搖頭:「為什麼這麼說。君蘭是出於好心救了那個無處可去的姑娘,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反倒是你......小沐,我可得和你好好談一談,你打算什麼時候將人家姑娘給領回去,這個可是你買來的姑娘,不管怎麼說也不能讓我們來給你解決麻煩罷!」
若狹的語氣不善。唐沐由此便可聽出她對雲錦的不喜。
沉吟片刻,唐沐又道:「若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愛惜她的才華和品性,特意將她從清一閣裡頭贖出來,為的就是給她找一個好的歸宿,以免她再流落風塵受苦受難。可是我雖然有心,可人家卻不承我這個意,我總歸不能強迫她不是,她想要離開我也只能放手了,若是將她強行留在身旁也沒意思的很,所以啊,她與我可沒一點關係。」
言下之意,她喜歡做什麼事情,他可管不到。
若狹皺了皺眉,唐沐說的確實有道理,但她實在煩這個......咦,等等!
若狹呆了呆,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自己為什麼會煩惱這個呢?她自認年少風、流,對女孩子家一向是極為敬愛和疼惜的,不管是再刁蠻任性的女孩子,她都會不由自主地將自己放在男子的角度上,溫柔地對待對方,像現在這麼討厭一個女孩子當真還是第一次。
段君蘭讓她變得都有一點不像自己了,自己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么小心眼了?!
唐沐瞟了她一眼,卻見她滿臉呆滯,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並且被自己的想法給驚愕得不能動彈,唐沐憂心地推了推她:「若狹,你們是怎麼安置那個姑娘的?段君蘭可有什麼打算?」
若狹被他的聲音驚醒,皺著眉頭瞧著他,想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那個姑娘畢竟無處可去,我們讓她先留在府中,等她自己想要離開了隨時都可以離開。」
「段君蘭將她帶回來就沒有起過別的心思?」
「不曾有過......」
「你怎麼能夠確定?」
「他與我說過的......」
「他說了什麼你就信了,你要知道男人大多口是心非......」
「小沐!」若狹厲聲喝道,截住了他剩下的話語,面上有幾分不滿的神色:「小沐你這是什麼意思?君蘭是個謹守禮節的人,我相信他的,況且我現在與他畢竟沒名沒分,他要是真心喜歡上了那個姑娘,大可娶了那位姑娘便是。」
這話倒是出乎唐沐的預料,他遲疑了片刻,疑惑地看著若狹:「你願意?」
「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我雖然喜歡他。總不能勉強他一定要喜歡我罷。」若狹無所謂地聳聳肩:「況且站在我的角度來說,那個姑娘年輕貌美,性子又很是活潑,我要是男人我也會喜歡她的。」
若狹笑笑。面上一副坦誠淡然的模樣,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手握得緊緊的,指甲幾乎陷入了皮肉之中。
呵——!自己似乎沒有自己所以為的那般豁達哩。
若狹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避開了唐沐灼熱的目光。
阿胡已經完全醉暈了過去,他的酒量雖淺。但今日似乎並沒有喝多少,也不知是不是唐沐為了和她單獨說話,而在阿胡酒中做了手腳。但這個她已經沒興趣去探究了,一想起段君蘭那日將雲錦帶回來的場面,突然便覺得心裡有些難受,眼下唐沐緊追不捨,她只想避開她......
傅若狹總歸還是變了,以前的傅若狹可比這沒心沒肺,豁達許多,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對自己女子的身份認命了。還是因為經歷了許多事情之後,心境變得有所不同了,總是忍不住考慮很多,很多。
若狹不知,這心底愛上一個人,便會變成這般的。
唐沐看著她苦惱不已的雙眼,心中一動,雲錦其實是我派來試探段君蘭的......這話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最終還是被他給壓住了話尾。
這話不能說的,若是若狹知道了可得怨他哩!唐沐抿抿嘴。想要轉移話題,但身旁只有阿胡輕輕淺淺的鼾聲,若狹的臉又是極為嚴肅和落寞的......空氣變得很尷尬,一併隨著若狹周身散發出來的哀傷而變得哀傷。
唐沐的心裡也難受了起來。他的心思玲瓏的很,若狹這幅表情正是典型的為情所困啊!
「若狹,其實我......」他遲疑片刻,開口喚了她一聲。
若狹回頭對上他的視線:「怎麼了?」卻見他期期艾艾,欲言又止,若狹也不催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可唐沐的眼神忽然變得萬分複雜,裡頭充滿了她看不懂理解不了的神色,若狹莫名覺得心底一慌,唐沐的眼神太炙熱了......
「小沐!」若狹連忙出口打斷他,直覺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不一定會喜歡聽。最怕的是他要說的話,會打破現有的平靜......那些兩人心照不宣的情感,若是不能成,自然還是壓在心底罷,她怕極了,若是萬一連朋友也做不了可如何是好。
傅若狹在感情這件事情上可算是個白痴,沒有啟蒙老師,全憑自己摸索。但別的事情她都能輕輕鬆鬆地掌握訣竅,這個卻是不能的。這事情可比打仗複雜了許多,打仗的時候敵我雙方可是涇渭分明,但感情這事情卻是再模糊不過了。
「小沐,我們不說君蘭和那姑娘的事情了罷,我相信君蘭,不擔心這個的。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對付容王罷。」若狹急急忙忙地轉移話題,神色很是不自然。
唐沐心知肚明,將差點要脫口而出的話給壓回了肚子裡,朝若狹笑了笑:「我這次來正要和你說這事情呢,竟然差點忘了,若狹,容二公子這幾日暗地裡將容家在江南的幾位大掌柜給叫到了一起,不知道商量了些什麼事情。」
若狹聞言,表情認真了幾分,蹙眉想了想:「他現在住在哪裡?」
「容王在揚州的別院。」
若狹點了點頭:「他沒有別的動作麼?」
「目前為止並沒有。」唐沐道。
若狹沉默片刻,表情疑惑道:「針對容王名下的產業商鋪,我已經在三天前便讓青衣門的幾位大主管秘密對付他們,搶了他們不少生意,又故意栽贓陷害毀了幾家老店的名聲,更是揪出了一個大賭坊涉嫌欺詐,讓蘇太守抄了那家賭坊。除了這家賭坊,其他多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產業,這事情不消多想,容二少爺自然應該猜得到是我們青衣門在針對他們,想必馬上就會回擊我們的。」
「這事情傳回去少說也得一兩天,容王那邊知道這個,心思被青衣門給吸引了過來,上京那邊應該會鬆懈許多。」唐沐道,他倒是不急不慢,氣定神閒的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可容王應該知道你與我青衣門素來有交往罷,他不會產生懷疑麼?」
唐沐搖了搖頭:「無妨,我已經放出消息,說你們青衣門的左右護法都在揚州。我倒是不怕他往我們聯盟方面想,他若是知道了並能夠早點看清事實也是極好的,萬一動起手來,始終是勞民傷財,吃力不討好。」
這話一出,若狹不樂意了:「你居然告訴他左右護法都在揚州?你怎麼知道的?」她可沒記得自己有說過這話。
「咦?不會真的在揚州吧,我胡亂編排的!」
「......」若狹無言地扶了扶額頭,莫桑她倒是不擔心,至於段君蘭身邊的話這幾日還是多派幾個人手看著罷,不不還是她貼身守著好了。
「你守著他做什麼,你武功不是沒了麼?」唐沐驚呼,面上有幾分不好意思。
原來她又將心底的話給說出來了,若狹咧嘴一笑,往桌子上瞧了瞧,而後抓起一隻酒杯握在手掌中心,眉頭皺了皺眉,暗暗用力......再用力,一剎那間酒杯竟然給生生地揉成了一團粉末!
這可需要深厚的內力才能做到,難道若狹的內力恢復了?
若狹點了點頭:「前幾日忽然覺得身子有些發熱,便練了練劍,慢慢地慢慢地發現自己的內力竟然就恢復了。」
唐沐聞言,歡喜不已地抓住了她的雙臂搖了搖,竟是比她還要激動,眨巴著眼睛看著她:「這可是好事啊!對了,那若狹你的記憶有沒有......?」
若狹聳聳肩:「這個倒是不曾,煩請你先把這事兒給我瞞著,我的內力時有時無,還不能確定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