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妮子該說她是缺心眼還是該說她膽大包天呢,竟然還真跑到了唐沐面前找唐沐要來了這瓜果......這一幕落在旁人眼裡倒真不是一般的不懂禮數,眾人見了,平日裡便對七公主頗有微詞的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視線不停地往他這邊瞟來,看得傅清然渾身不舒服。心中竟是覺得大家不該這麼看待這笨蛋唐棋的,也是不能......可實際上,罪大惡極的卻是他才對,畢竟唆使她去拿瓜果的人就是他。
可等回頭她歡歡喜喜地端著果子跑到他面前的似乎,傅清然看著眼前閃閃發亮的眼睛,竟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這笨蛋小公主雖然鬧騰了點,卻是挺可愛的。
......
卻說這日出了點事。
唐棋這人不大靠譜,可能還和她有個不大靠譜的哥哥有關,總之,唐沐這人也不是一般的不靠譜——傅清然完全想像不出竟然會有皇帝一時興起從皇宮裡頭溜走,而且還是在危急存亡之際,對面容王虎視眈眈,一副隨時都想要將唐沐給拆了吞入肚子裡的即視感簡直要命,照理來說,一般的皇帝就算害怕也不會逃走罷,畢竟萬一容王趁機謀朝篡位,這天下可就要換主子了——但這小皇帝就是這麼逃跑了。
感謝這個不靠譜的小皇帝有個靠譜的山朝元老的丞相罷,運氣實在挺好。
卻說這廂不靠譜的小皇帝溜走了,還有一個更加不靠譜的小妹想要給他祈福。
祈福?作甚?傅清然翻白眼,很是不解。
可唐棋這個缺心眼的卻說她家哥哥平日裡對她很好,要不是哥哥的話可能都沒有自己這個公主在皇宮裡頭活下來的機會,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一定要好好感謝她哥哥才行,就算他哥哥不知道她也要去廟裡給他拜一拜,求一個平安符才行。這話落在他耳朵里別提有多難受了......他哥那個廢材皇帝哪裡有這麼好了?
好吧,他承認,他似乎不怎麼喜歡聽到她誇獎別的男人。
即使這個男人是她的哥哥。
不過......為什麼他不喜歡呢?冰雪聰明的傅清然陷入了深思。很是不解。
也正是因著不解的心情,以至於傅清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陷入了深思不可自拔,他和傅若狹是親兄妹,兩個人別的不說。性格這上邊還是很相像的,都是一根筋到底的倔強性子,弄不明白的事情便非得弄明白才行。
說起來唐沐這人除了公主的身份之外簡直是一無是處,可正是她唯一的公主身份他也是看不上的——傅家和她老爹可是有著一點小糾葛的呀,雖然她家老爹現在掛掉了。但他畢竟是從漠北戰場上下來的,他如何也過不了那道坎,再說眼下,她知道了他傅家當年在漠北戰場的事情之後,小小的人兒竟然一心想著為他們家復仇——還和那個誰家的蠢公子干架,堂堂公主這麼做,顏面何處?
簡直是要笑死他了。
他想著想著,嘴角便不由勾了起來,難得得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鎮海這時候在外頭吹飛的唐棋小公主忽然緊張地掀起了帘子,她對上了傅清然的視線。小心道:「清然哥哥,好像有些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傅清然皺了皺眉,被打斷思緒有些不悅,對方含含糊糊更教他不喜。
可這廂唐棋小公主當真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傅清然斂眉道:「沒事的,有我在呢,我們繼續趕路,只要翻過兩座山馬上就到廟裡了。」
——這小公主不去皇家廟堂,將他拐出來做侍衛,竟是要挾他隨她一起去郊外的一個小廟。說是裡頭非常靈驗怎麼的,也是任性的很。
「可是......」唐棋小公主遲疑著,依舊含含糊糊。
傅清然覺得她小題大做,無非是這山路上空空蕩蕩。了無人煙有些嚇人,其他倒是沒什麼的。
結果卻不曾想,素來不曾遇上什麼事兒的他竟然真的在陰溝里翻了船。
山道崎嶇,自然不比官道,一路上坑坑窪窪,馬車搖搖晃晃的。再寬敞的馬車也坐的不舒坦。偏偏就在腦袋渾濁至極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了一陣由遠而近的呼喊嘈雜的聲音,伴隨著種種金屬相撞的聲音,乒桌球乓......
傅清然心中猛然一驚,只來得及想起一句:不妙!——
確實不妙——在治安據說最太平的天子腳下遇上了山賊!這實在不是一般的運氣哩!
吵吵鬧鬧的聲音沒有多久久傳到了馬車面前,卻越來越近,那外頭的馬車夫措不及防,尖叫不已,慌慌張張的就想要將馬車掉頭往回走,可越是著急越是慌亂,怎麼也控制不好馬兒。
匪徒倒是聰明的很,一箭射在了馬腿上,馬兒受驚,正要奔逃的時候,對方又是一箭,射得馬兒直接跪地不起。馬兒發狂了一般低吼了幾聲,再不願奔馳,反而在原地搖頭擺尾的,使得坐在馬車上的兩人吃盡了苦頭。
傅清然一把掀開帘子,探出個腦袋,皺著眉頭冷眼看著面前的人,不願意接受自己倒霉到這種地步——竟然能夠在據說治安最太平的天子腳下遇到山匪,也無可奈何了。只能心一橫,咬咬牙揭開了馬車的幕簾鑽了出去。
只見得馬車前面大約有二十來個山匪,打扮卻不似平日裡摺子中所描述的那般粗俗不堪,倒還算得上整潔,也沒有一開口就大放厥詞,除去領頭的那位眉眼囂張得意,身後幾個嘍囉似乎還有些些緊張——心下瞭然了幾分,他們應該是才做山匪的,再再說不準,他傅清然可能還是他們的第一單「生意」......這運氣著實是有些背了。
如果傅清然現在是隻身一人,他想他會很有興趣的和他們一起玩玩,全當平靜乏味生活中的一劑調味品。
但是,該死的,他身邊還帶著唐棋這個小禍害!
——想要逃跑又不好將她帶走,想要將她踢開,又難以心安。傅清然嘆氣,難受不已。
那領頭的男子洋洋得意的一步上前:「哈哈,兄弟們,我說今兒早早的就看到寨門口有喜鵲兒前來報喜。我們今日定是大豐收,果不其然!看著這兩人的穿著打扮還真不一般,可真真不小,不知道是個什麼來路......不管了,今兒見了我們兄弟。就必須得留下些什麼才行啊,哈哈!」
傅清然只覺得這些山匪說話和唱戲似的,倒是越發地像新手了。
那唐棋小公主整個人都有些崩潰了,她聽著了外頭的聲音,也跟著一把掀開了帘子,傅清然急了,正要將她按回去,可速度比不上她,她已然先一步將帘子給掀開,露出了自己的顏面。
糟糕!
果真。傅清然眉頭一皺,聽得外頭那幾個山匪頓時發出了歡呼聲,以及不懷好意的笑聲,他們打量著唐棋小公主,一雙眼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地游移著:「哈哈,竟然還有女人欸!」只見著那山匪頭頭領著幾人步步逼近,眼神可惡,那些人的視線當真嚇得唐沐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傅清然不悅地皺眉,當真有些生氣了,他氣唐棋的冒失。更氣這些人的視線竟然如此的大膽包天!
唐棋緊張不已地虛張聲勢,大聲嚷嚷道:「你你們別亂來,我們可是......」她說話的聲音都在抖,抖了許久卻不知該怎麼說。兩人身份都不一般,怕的是如果想要暴露兩人的身份用以威懾的話,可能還會起反效果,這些山匪說不定可能會直接撕票。
是了,現在說出了兩人的身份,若是有些眼力見的山匪估計會審時度勢一番放了他們。但就怕這些山匪見錢眼開將嘴張得更大,也怕這些山匪懼怕朝堂的勢力乾脆將他們給毀屍滅跡,毀滅這些可能會給他們帶來危險的痕跡......唔,這些匪徒是新手,這兩個被綁架的也是新手啊,完全不知該如何全身而退。
傅清然心底發狠,默默想著自己究竟能打幾個,或者讓唐棋小公主先逃,他獨自留下善後......不過小丫頭手腳慢,肯定也跑不遠。
要麼自己先走,回頭帶人過來找唐棋小公主,可說不定到時候唐棋小公主都成了壓寨夫人了......這也不行。
當然,事情要是鬧得更大的話......堂堂七公主被山匪劫過,傅清然不用多想,唐棋的名聲定然全毀。
那山匪見傅清然和那唐棋小公主磨磨唧唧的,有些不耐煩道:「大家全給我上去搜,只要是值錢的東西全給我搜出來!先別傷著這兩個人,特別是這個女人!......」話音方才落下,那些小山匪們便像一窩蜂一般全數沖了過來,這場面著實有些讓人驚懼。
唐棋小公主雖然緊張害怕得不行,她還是有行動能力的,忙翻身進了馬車裡頭,一併將傅清然和馬車夫給扯了進來,而後一把拉下簾幕,試圖遮去什麼。
雖然明知道這樣子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但她自己也是束手無策了,只能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何曾見到過這種陣仗呀,沒有嚇哭已經是不錯的了。
匪徒們跳上了馬車,不停地敲打著外頭的木門木窗,要兩人快點開門,唐棋小公主雖然怕,卻始終不肯鬆手。
傅清然心中依舊有些煩躁不已,若是沒有這唐棋小公主在,自己一個人定然是能脫身的,可有了這個唐棋小公主,自己勢必得打倒所有人才行呀。不過看在她這麼拼命的份上,自己有什麼理由抱怨呢?況且實際上應該抱怨的人是她才對,如果沒有自己的縱容的話,她怎麼可能出宮只呆著一個馬車夫,連侍衛都不帶著,將自己如此暴露在危險之中?
傅清然咬咬牙,心中暗暗算計著外頭一共有二十來個山匪,武功比較厲害的似乎沒幾個,但卻也都不弱,他沒把握能全部對付,最重要是自己連武器也沒有,且也害怕對方有什麼秘密武器和暗器之類的。可眼下已經沒有別的拌飯了,傅清然一把掀開簾幕跳下了馬車,唐棋小公主驚詫,忙尖叫起來:「不要,清然哥哥......」可傅清然已下了馬車走向了那幾個山匪,她只能抽抽噎噎地在後面補上一句:「清然哥哥你千萬小心!」
傅清然勾著嘴角笑了笑:「你在裡頭等著我就好,我們會沒事的。」
眾人的視線一下子匯聚到傅清然身上,然後便一個個都往傅清然身上撲了過去,傅清然一躍而起,直接徒手敲暈了一個,而後搶過了他腰上的馬鞭便往身旁的山匪身上抽去,而後又是一腳踹開另一個。
唐棋小公主在馬車上仔細地看著,生怕他受傷了,可也在這時候,有兩個山匪邪笑著往她這邊走了過來......
傅清然的功夫不弱,且很有技巧,可弱點在於他只有一個人體力實在有限,車輪戰只會消耗他的體力,對方人多勢眾,漸漸的便顯出了疲意。一鞭子甩了出去,有個山匪馬上抓住了鞭子的另一端,傅清然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能抽回來。
這下可好,終於是自己顯出了弱勢。
所有山匪就好像看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俱忍不住哈哈大笑。傅清然眼神陰翳,咬咬牙,試圖將鞭子抽出來,一邊用眼神拼命的示意馬車上的唐棋小公主快快跑走。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引得所有人前仆後繼地來打他,原來是為唐棋創造逃跑的機會。
唐棋眉頭緊皺,她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把刀子,劈開了馬車的後箱,而後對那馬車夫點點頭,默默道了聲一二三......竟是讓那馬車夫跑了出去,只對他說要他儘快帶人來救他們。
那車夫一口應下,抓住了時機便沒命一般拼出了全身的力氣往來時的路上跑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