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鎮國公府里,除了江北雁和楞著的岑銘還有暈著的岑樊,其餘全部嘩啦啦跪了一地。
岑銘戰戰兢兢的回過神來,馬上跪下,哭喊道:「皇上,您要為老臣做主啊。」
「你還沒回答。」辛少峻厭惡的瞥了一眼岑銘,開口說:「簡直怎麼樣?」
岑銘跪在地上,大聲說著:「簡直有違天理!」
這句話顯然觸及了辛少峻的逆鱗,辛少峻上前抬起腳就朝著岑銘踢了過去。
「有違天理?」辛少峻冷冷的笑道:「朕封的一品誥命夫人有違天理?岑銘,誰給了你狗膽跟誥命夫人頂撞的?」
江北雁皺著眉,看著辛少峻,眼底沒有波動。
辛少峻身後,宇庭靜靜的走了進來,手中拿著的,赫然是那道早就頒了的聖旨。
「辛少峻,原來你的聖旨也有假的時候?」江北雁涼涼一笑,反問道。
「雁兒。」辛少峻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說:「朕怎麼說,也是幫了你的忙吧。」
江北雁瞪著辛少峻,生氣的叫道:「本夫人需要你的聖旨嗎?一品誥命夫人,有沒有使用價值,有沒有毛爺爺!你說!」
辛少峻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每次雁兒生氣都會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可唯一不變的,辛少峻都感覺不是好聽的話。
宇庭走到江北雁身邊,握起江北雁的手,輕輕將江北雁的手指展開,安靜的將聖旨重新放回江北雁手裡。
「雁兒。」宇庭柔聲喚著:「別為無關的人生氣,我們的孩子,肯定也不喜歡他的娘親那麼喜歡生氣的。」
江北雁拍開宇庭的手,照樣沒好氣的說:「你不一樣嗎?裝著睡著,騙我!」
宇庭抱住炸毛的江北雁,輕聲哄著:「我也才意識到,聖旨可能是假的咯。」
江北雁瞪了一眼辛少峻,後者則無辜的看著她。
「聖旨在送出去的時候,使者被人殺了。」宇庭摟住江北雁說:「他在查是何人所為。」
江北雁又瞪了一眼辛少峻,才收回目光:「反正聖旨是假的!」
辛少峻看著膩歪著的兩個人,心裡仿佛被一塊大石頭狠狠地壓著。
一夕帝王天下,他才發現自己身旁空無一人。
眾多大臣都提議著:皇上,該選秀了。
一批批的新秀女進宮,真正寵幸的,卻沒有幾個人。
我愛的……卻不愛我……
辛少峻想起自己妹妹辛悅,突然想到,若是自己有朝一日對宇庭出手。江北雁會不會跟他拼命……
如今夏國,戰事告急。國中卻並沒有能夠領兵打仗的人物,鎮國公……他已經老了……
辛少峻皺著眉,看著江北雁。
領兵打仗,十之八九都會戰死沙場。
若是宇庭死了……
辛少峻眸子一暗,他似乎想到了,江北雁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會痛不欲生的樣子。
那個樣子……是他想看到的麼?
他想殺了宇庭,因為他搶走了雁兒。他也不希望宇庭死,因為他還等著宇庭替他征戰沙場,殺敵衛國。
若是雁兒能忘了宇庭……該有多好……
辛少峻心底里突然萌發出這個想法,那原本希望宇庭慘死的心,突然有了幾絲鬆動。
既能得到江北雁,又能讓宇庭崩潰,這樣的方法,才是真正的萬全之策。
「餵。」江北雁被辛少峻盯的毛骨悚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晃悠完了就回去行不行?」
辛少峻微微勾起嘴角:「朕難得來一趟鎮國公府,難道誥命夫人如此不歡迎朕?」
「當……」
「當然不是。」江北雁剛剛開口,就被宇庭打斷了。
宇庭笑了笑,對辛少峻說:「皇上是求之不得的貴客,臣下怎會不歡迎皇上呢?」
江北雁的眼睛轉了轉,彎了彎眉眼:「相公說的是,為妻的魯莽了。」又轉向辛少峻,欠了欠身說:「皇上,臣婦這就去為皇上準備膳食。」
原本萬無一失的禮數,可辛少峻的臉卻黑成了鍋底。
「朕還是改日再來吧。」辛少峻哼了哼,瞥了江北雁一眼:「朕會到宮中為誥命夫人接風洗塵的。」
說完,正準備帶著一幫人走。
忽然間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吩咐道:「將岑銘貶去徽州,永不得升職。至於岑樊,我軍中正缺兵卒,就將他貶去邊疆吧。」
地上的岑銘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他如何看不清楚皇上和誥命夫人那麼親密的關係。繞是他岑銘靠著一雙精銳的眼睛,混到了今天的位置,卻將這麼一位真正的鳳凰看走了眼。
成也眼睛,敗也眼睛。
岑銘不經罵起他這不成器的兒子來,花街柳巷慣了。如今,得罪了主兒,就算他耗盡錢財替他打點好在軍中的事,他也永遠翻不了身。
兩行清淚自岑銘長滿皺紋的臉上滑落,滴在了地上,沒有絲毫的回音。
「岑銘眼瞎,不曾拜見誥命夫人。望夫人恕罪。」岑銘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江北雁看著狼狽不堪的岑銘,心中卻沒有一絲同情。
「寶劍鋒從磨礪出。岑大人,你浪費了你兒子的前途。」江北雁無意和岑銘多言,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何易,送岑大人和岑公子回去吧。」
精緻的妝容下是完美的容顏,她舉手投足都是耀眼的尊貴。宇庭覺得,每每這個時候,他的夫人都是最美的時候。
或許別的女人都遵守三從四德,可是,她更喜歡江北雁身上自由的氣息。她們可以和男人們一樣擁有自由,威嚴和智慧。
這些東西,在江北雁身上,宇庭都能體會到。
岑銘鬆了岑樊的繩子,宇庭派人將他們送了出去。
「何易!」安舒顏興沖沖的跑進來,撲向何易身邊。
「幹嘛?」何易躲不及,直接拿手拎起了安舒顏的後領,將安舒顏提了起來。
江北雁今天才知道,安舒顏是如此這般的瘦弱。
安舒顏瞪大了眼睛,被何易拎在手心轉了一圈,江北雁就看著安舒顏一臉懵逼的表情,環繞了360度。
「看看看!」安舒顏寶貝似的從懷裡掏出一條十分精緻的雪白色腰帶。
眼睛發亮的對何易說:「我逛遍了整個長安街,終於找到了這條最適合你的!」
江北雁的臉,終於出現的一絲裂縫。
她是知道今早是由安舒顏和何易陪著她出門的,後來他倆人不見,直到宇庭出現,何易才現身。
而安舒顏……現在才冒出來……
原因是……給何易買腰帶……
宇庭瞥了一眼江北雁,不禁笑著拂在她耳邊說:「怎麼樣,感情好吧。」
江北雁智障似的看了宇庭一眼,又瞥了一眼超級興奮的安舒顏,心底突然冒出粉紅色的泡泡。
以她前世的經驗,她覺得她是看到了活生生的男男。雖然畫風如此詭異,江北雁還是比宇庭更容易接受的多。
安舒顏絕對是受!絕對!
江北雁眯著眼睛看著安舒顏興奮的圍著何易打轉轉,腦袋裡面已經無數次腦補了各種場景。
「咦?」後知後覺的安舒顏從何易身上吧啦下來,抬著頭看著一屋子的人說:「為啥大家都看著我?」
何易手裡拿著腰帶捏著眉心無力的說:「你美,你好看。」
江北雁楞楞的看著這兩人,已經無力吐槽。
安舒顏亮晶晶眼看著何易:「你快試試啊,我挑了好久。」
何易尷尬的看著安舒顏,一個粗糙漢子的耳尖忽然紅了。
宇庭把兩人攆了出去,看著江北雁不說話。
江北雁傲嬌了哼了聲,瞥了宇庭一眼:「所以你今天瞞著我跑去宮裡就為了這個?」
江北雁眼神落在聖旨上面,眼底划過一抹擔憂。
宇庭還是沒有吭聲,但是事情的走向,越來越遠了。
「和西域聯合,征戰才更有把握勝利。」江北雁認真的看著宇庭說:「可是,我不准你出戰!」
宇庭斂下眸子中異樣的情愫,沙啞著嗓子跟江北雁說:「雁兒,我不能。」
「宇庭!」江北雁冷冷的瞪著宇庭:「你若是這麼想戰死沙場,當初又何必與我一起?」
「家不成家,國不成國。你為辛少峻奪天下而戰死沙場!」江北雁眼裡冒出淚花,鼻頭酸澀的說:「我呢?孩子呢?」
宇庭抿著嘴不說話,偏偏越是這樣,江北雁越生氣。
如今完顏璽已經進了京城,不管和親成不成功,朝中都沒有能夠領兵打仗的人物。老的老,死的死。
江北雁看著她愛的男人,淚眼朦朧的不敢想像最後的結局。
他找上辛少峻,要回真正的聖旨。一品誥命夫人,保以後江北雁的日子都能好過。
不論生死,他最在意的,還是江北雁。
「雁兒。」宇庭抬頭,靜靜地看著江北雁,柔聲喚道。
「西域的人進京城,辛少峻肯定有所準備。先不論完顏璽是敵是友,宇庭,最後你會怎麼樣?」眼淚終於漫出了眼眶,江北雁大聲哭了起來:「老娘活了兩世,還沒遇到過這麼鬧心的事。」
宇庭眼底划過一抹流光,輕輕擁住了江北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