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靈台坐落於太易門中的東南邊,一道道墨色花紋一圈圈地刻畫在石台上。筆神閣 www.bishenge。com一座巨大的彩色碑石樹立在圓台後方,若那些安靜地坐在圓台上修煉的少年少女們修行累了,往身後一看,便很容易產生身後有開屏孔雀的錯覺。
台前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游過的鯉魚數不勝數。
武靈台距太易門的東南大門很近,在太初山脈上採藥的老百姓路過時,經常會發出聲聲慨嘆:「瞧瞧那些認真打坐的小道士們,年紀輕輕便已有了仙風道骨的味道。」
此刻武靈台上有百道俊秀身影,那是太易門弟子們一齊聚集在此地修煉。
隨著他們胸腔緩慢的一起一伏,周遭的天地之氣如流水般注入少年少女們的丹田內。武靈台上寂靜無聲,隨著靈氣流動的飛揚長發將一切都染上一層喧譁。
一盞溫茶時間,數百名修者睜開眼睛,臉上皆露出滿意的神色。
一個矮個子修士年瞅著石台中央的那名短髮黑衣少年,羨慕地道:「趙師兄這是要突破胸中五氣境了嗎?」
周圍的少年少女聽見這話,眼巴巴地看著趙淨陽,眼睛裡滿是崇拜。不少修士都曾向趙淨陽請教過快速修煉的辦法,但趙淨陽總是拿著「我更加努力一些罷了,沒有什麼好辦法」這句來搪塞他們。
但強者終究是強者,趙淨陽沒有把辦法慷慨授予大家,他仍然得到了眾人的敬仰。
趙淨陽鬆開扣緊手心的中指,手腕轉了一圈,得意一笑道:「胸中五氣境前期已成!」
一旁的修士們異口同聲發出句句讚嘆聲。趙淨陽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修士,在太易門的戰功榜上也位列前三十,雖然無緣躋身仙途,但實力不容小覷。
未等趙淨陽驕傲地仰著頭顱抒發自己的突破感言,他的風頭就被那無緣無故出現的少年給搶盡。
「大家快看啊,那個人就是救了挽月師妹的陳洛!」壓低了聲音的驚訝聲湧入修士們的耳朵。完成打坐的修士們探頭探腦地往底下看。畢竟能抓住機會成為李挽月小師妹的救命恩人的狠角色是個什麼模樣,大家都很感興趣。
但當那雙靈透的狐眼往這邊望過來時,所有的女修士均紅著臉兒低下了頭。
「挽月師妹是從哪裡找來的俊俏妖孽?」偷偷繞著髮絲的女修士們心中想到。
「我就不信這突然出現的陳洛沒有貓膩!」那個矮個子男修士扯著嗓子道,他湊到趙淨陽身旁,低聲道:「淨陽師兄,這救了挽月師妹性命的陳洛定有古怪,我們要不要上去揭穿他?」
憋著一口氣的趙淨陽盯著陳洛的白狐臉兒,陰沉著臉道:「咱們現在就去!」
李挽月帶著陳洛來到武靈台,笑著說道:「這裡是武靈台,是我們太易門除了清露閣之外天地之氣最為充足的地方了!」
竊竊私語聲從靈台上傳來,陳洛抬頭看去,只見百來號修士齊刷刷往他和李挽月這邊看。陳洛笑道:「武靈台依山傍水,旁邊又是太初山脈的最高峰,有這般美景,天地之氣自然而然也就充足了。」
李挽月咬著下嘴唇激動地點了點頭,道:「我第一天來到太易門的時候,就聽說了這個地方,見到這裡的美景,就喜歡上了這裡。若你在清露閣呆膩煩了,我們可以一起來這裡修煉。」
陳洛笑著點了點頭。卻忽見幾名白跑青年從高台上跳下,急沖沖地向他走來。
為首的黑衣少年最為來勢洶洶。
趙淨陽走到陳洛面前,愛慕地看了一眼李挽月,便冷聲道:「長話短說,你陳洛來自何處,家在哪,爹娘又是誰?如果你給不了我滿意的答覆,我趙淨陽絕對立刻把你趕出太易門!」
李挽月知道趙淨陽是自己的一個追求者,但她實在提不起對他的興趣。趙淨陽此刻搞不清楚情況便厲聲追問陳洛,心中的怒火是「蹭蹭蹭」往上竄,可趙淨陽畢竟是為了自己好,平日裡略顯內向的李挽月不知該怎麼辦,但仍舊搶先說道:「淨陽師兄,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能這樣對他!」
那矮個子修士猶豫了一下,一眼瞥見不屑一笑的陳洛和李挽月那張因為慍怒而泛紅的小臉兒,湊到趙淨陽身側,壓低了聲音道:「淨陽師兄,你這樣說暫且有些不妥,先讓師弟來吧。」
趙淨陽皺著眉頭,無奈道了聲「嗯」。
矮個子修士上前一步道:「陳洛師弟,淨陽師兄也是為了挽月師妹好,無意冒犯你。」
他咽了口唾沫,眼珠子一轉,擠出笑臉接著道:「陳洛師弟,你救了挽月師妹,相當於救了我們太易門弟子的一個至親至愛之人,我們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哦!對了!墜仙會倒是一個不錯的出人頭地的機會,我們把大量的對陣名額讓給師弟你,方便讓你從默默無聞的新人快速變成出人頭地的豪傑,如何?」
趙淨陽眉毛一抬,虛偽地笑道:「不錯,能在危難關頭把挽月師妹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應該有著一身高妙的修為吧。只要你在下個月的墜仙會上表現得不同凡響,那麼太易門的戰功榜上毋庸置疑也會有你陳洛的大名,到時候你無需給我們準備平安城那上好的女兒紅,也不必送些什麼其他的禮物感謝我們給你的機會,你只要讓我們太易門的名聲超過開天劍派的名聲,就夠了!」
李挽月睜大眼睛,雖然年紀剛剛十五的她稚嫩無比,可這並不意味著她什麼都不懂,相反,那顆玲瓏剔透心讓李挽月從小到大沒被占到任何便宜。李挽月握緊拳頭,噘著嘴道:「你們這是在欺負人!」
矮個子修士搓著手笑道:「挽月師妹啊,這怎麼能說是欺負人呢,難道陳洛師弟是個不折不扣的廢柴?那他為什麼可以解決你都束手無策的困難?」
李挽月憋紅了臉,她剛想把自己在不周山的遭遇說出口,陳洛卻忽然站在她身前,瞧著那些等著看好戲的少年少女們,明明白白一字不落道:「墜仙會?聽著倒是很有意思,下個月我陳洛一定會到場。」
武靈台上頓時爆發出一陣陣討論聲,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修士交頭接耳,嘲笑陳洛的不自量力。且不說陳洛剛剛來太易門修煉,一個月的時間想在高手如雲的墜仙會上打出一片天地,未免太過痴心妄想。況且這很明顯是那矮個子修士激將之策。如果陳洛只是個空架子,不敢去墜仙會,那他肯定是動用了詭計才騙了李挽月。若他真的愣頭愣腦接受了那些所謂的機會,在墜仙會上就算不被打成殘廢,也得從那墜仙台上灰頭土臉地爬下來,到時候李挽月會怎麼想?
李挽月的瑤鼻微皺,周圍詆毀陳洛的聲音不絕於耳,她拽了拽陳洛的袖口,焦急地道:「你不要逞強呀,你才來太易門,根本什麼都還沒有學到,怎麼能這般魯莽地答應參加墜仙會?」
陳洛低下頭看著李挽月那張因為擔心而變得紅撲撲的小臉兒,笑道:「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看我的表現好了!」
李挽月張了張嘴,心中阻止陳洛參加墜仙會的苗子還未枯萎,但她卻感覺到動人心魄的歡喜。陳洛不會是個二愣子,那種與生自來的自信配上他那淡淡的笑意,就連武靈台後面的那孔雀尾石板也讓她覺得抵不上陳洛的半分了。
陳洛見李挽月還要勸阻他,無奈笑道:「若是在墜仙會上我一敗塗地,我立刻下台。」
李挽月抿了抿嘴,只好點頭。
「到那天一定要給他準備好多好多療傷的丹藥才行,他那羸弱的身子,能拼出個什麼名堂啊,他可真傻……還不如乖乖待在太易門,安心修煉。不行,只有丹藥還不行,我必須去找掌門要最好的修煉功法給他!」李挽月緊緊地抓著腰間的潤滑白袍,心中想到。
太初山脈最高峰上,凜然站著五名形跡可疑的黑衣人,三男兩女。站在最前方的頭戴棕色斗笠的青年眯著眼睛看著武靈台的方向,眼中閃過淡漠冷酷的光芒,站在他旁邊的一名黑衣人背著手道:「元直師兄,你說那陳洛救了江湖上有名的小美人兒,還利用她來到太易門,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是怎麼做到的?李挽月是被他秀氣的臉昏了腦袋?」
背負一口黑劍的徐元直搖了搖頭,惜字如金道:「他不簡單。」
那黑衣人帶著一口調笑語氣,嘿嘿一笑道:「當然不簡單,我吳希也曾想方設法接近李挽月,可都失敗了,這次卻讓那陳洛得手,高手!高手!若我此刻也是太易門弟子,也站在那武靈台上,勢必會下去解圍。那些偷偷喜歡李挽月的道士們只知道站在旁邊看戲,卻不知在這事上摻和一腳的趣味和好處。」
徐元直未留心去聽吳希的抱怨,那酸溜溜的話語偶爾吹到耳邊時,也直接忽略,他微微垂眸,轉身望向遠方。
吳希意如痴如醉地看著武靈台下那稚嫩的少女,意猶未盡。他瞅了瞅陳洛,陰冷一笑,心中暗道:「一個月後的墜仙會,李挽月身邊的那個人就不會再是你陳洛了!李挽月只能是我吳希的美眷!」
葉筱宓站在五人中的最後面,面無表情,冷冰冰的臉龐宛若江湖上最北邊千年不化的冰川,即使另一個堅持不懈地往徐元直身旁湊的女子身上散發出濃郁的胭脂香氣,也不皺一下眉頭。
她雖與徐元直是道侶關係,但兩人都未曾觸碰過對方的半根汗毛。徐元直甚至連葉筱宓黑色面罩下的樣子都沒見過。開天劍派強制性地把這天資卓越的兩人鎖在一起後,兩人在派中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他們僅僅一起出山完成某些任務,這在徐元直看來沒有半點作用。況且他鍾愛的唯有一人。
「元直師兄,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裡呀?」那水粉女子嗲嗲地倚靠在徐元直身旁道。
徐元直皺著眉頭,心中冷冷一哼,但身為師兄的他不好意思直言開口怒斥她。徐元直往身前走一步,離那女子遠了一些,面朝東方,沉聲道:「平安城!」
一陣風吹過,太初山脈的頂峰上再無五人的身影。
站在太易門某一處角落裡的慕晚曦細嚼著陳洛話中的滋味,淺淺一笑,轉身往清露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