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鍾氏的夫君,和她小姑子的夫君,是同時遇難的,而她倆的關係一向不錯。
這次她遇到了好貨色,當然要小姑子過來幫著掌掌眼,同時也不乏賣弄的意思。
至於她的哥哥鍾曉天,則是聽說這兩名年輕人能坐上飛舟的大艙,卻又不是本地官員,所以前來探聽一二。
會稽郡的商業氣氛很濃,所以這種聞風而動的事情,也極為常見,他更不以妹妹出來打野食為恥,妹子如此年輕就做了寡婦,當然要好好玩一玩。
若不是吳家要求不得改嫁,他早將妹妹轉嫁他人了。
簡單地介紹之後,六人就喝起酒來,未幾,有細雨自天而落。
這裡的格局,跟來去書苑相似,格局卻是逼仄了很多,與之相對的是,歌舞的女娘們多了一些,語音更溫婉,舞蹈更妙曼。
幾杯酒下肚,那吳環玉就斜著身子,向李永生靠了過去。
李永生不動聲色地站起身來,走到院子裡,輕笑一聲,「果然是好雨。」
鍾曉天不動聲色地看一眼外甥女,笑眯眯地點點頭,「這樣的雨在會稽,算不得稀奇,博靈也不少見這雨吧?」
「我近些年,多在京城,」李永生笑著回答,「這樣的雨在北地,是極為少見的。」
「嗯,」吳鍾氏聞言,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京師苦寒,遠不如金陵,那裡實在是太乾燥了……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定都那裡,若論中央戊己土,合該金陵才是。」
「你懂什麼?那叫天子守國門,」鍾曉天出聲呵斥她,「若論中央戊己土,李小哥所在的博靈七幻城,還差不多。」
李永生聽得就笑,「我擔心豫州郡不同意……對了,這裡的格局,跟京城的來去書苑相仿。」
「來去書苑原本就是金陵人開的,」鍾曉天怪怪地看他一眼,「我只當李小哥是教化房的人,去那種地方比較少呢。」
他應該是看到李永生讓開了吳環玉,以為此人也是古板守舊之輩教化系統就一直出產這種人,更何況此人年少英俊,修為又極高,眼光高一點,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而會稽郡的民風,一向比較浪漫多情,相較而言,北人可謂是不解風情之輩居多。
「那是一位師長帶著去的,」李永生難得地解釋一下,「若是我一個人,那是絕對不會去。」
吳環玉聞言,小臉頓時拉了下來,冷冷一哼她何嘗聽不出,這是眼前的英俊少年表示,看不上她?「京城那點底蘊,也敢說風月?」
「好了,」鍾曉天淡淡地發話,然後看向公孫未明,「孫掌柜不知帶了什麼北貨南下?」
「不外乎人參和皮草,」未明准證一邊笑嘻嘻地回答,一邊在吳鍾氏身上上下其手,「這是我家初次向南方走貨,先看一看能不能在金陵賣出好價錢,價錢不合適的話,就繼續南下。」
「金陵這裡,就是最好的選擇了,」鍾曉天聽說人參和皮草,眼睛就是一亮。
這些可都是正經的高檔北貨,在這邊一向利潤奇高,尤其是近半年,幽州郡嚴查行人,北貨南運受到了極大的影響,這些奢侈品的價格,更是居高不下。
所以,他有必要指出,「周邊幾個郡,消費能力遠低於會稽,金陵更可以稱為銷金窟,富賈巨商雲集……這些東西到了別的地方,可真就賣不起好價錢了。」
吳鍾氏聞言,也幫自家人說話,「我三哥說得沒錯啊,再往南的話,局勢也有些動盪了,尤其是三湘郡……你去了那裡,小心被人搶吧。」
公孫未明眼珠一轉,「我可以入海右。」
「海右?」鍾曉天不屑地撇一撇嘴,「七山二水一分田,你找不到比那裡更窮的郡了。」
「我可以從海右入百粵,」公孫未明還了一句,不過他的語氣,更像是在鬥嘴。
下一刻,他就一抬手,手裡多了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那鍾掌柜你幫著鑑定一下,這玩意兒在金陵賣的話,得多少錢?」
不等別人發話,吳家少婦就驚呼一聲,「儲物袋?」
在座的都算有身份的,鍾家也有儲物袋,雖然鍾家兄妹身上沒有,但總是見過的,可是吳家是小家族,整個家族都沒有儲物袋……或許有,但是這個少婦絕對不知情。
所以她才會如此地吃驚,鍾家兩人和吳環玉,雖然也很震驚,但還不至於如此失態他們已經知道,這兩人的身份絕對不低,有個儲物袋,倒也不算太過意外。
「一個很小的儲物袋,」公孫未明輕描淡寫地回答,看起來很是有點裝逼,「若是儲物袋夠大的話,我就不需要派人運貨了。」
「我看一看,」鍾曉天接過狐皮大氅,仔細翻看一下,方才緩緩發話,「全是白狐腋下的裘皮所制,雖然保暖性差一點,勝在輕柔軟滑,更難得的是……沒有一絲雜色。」
他又頓了頓,才很乾脆地發話,「這樣的裘皮,可當五百金!」
「啊?」吳鍾氏聞言,驚叫了起來,她一眨不眨地看著那狐皮大氅,根本捨不得挪開,「你的貨物,不會全是這種檔次吧?」
公孫未明哈哈一笑,洋洋得意地回答,「當然不會全是這種檔次,我的儲物袋裡,怎麼會放那些尋常貨色?喜歡嗎?」
「喜歡,」吳鍾氏老老實實地點頭。
「喜歡就送你了,」公孫未明將狐皮大氅往她手上一放,順便又捏摸一陣,淫、笑著發話,「你可不能辜負我的深情哦。」
「討厭了你,」吳鍾氏白了他一眼,宜喜宜嗔,「你若是肯為我留下,不繼續南下,那才算深情。」
「這得看金陵這邊的買賣如何,」公孫未明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狐皮大氅能入他的儲物袋,肯定是不錯的,但也是儲物袋裡最不值錢的,公孫家位於遼西,弄到這樣的貨色還是很輕鬆的,真正難得的,是那些百年白狐裘。
但是對於會稽郡的大家族來說,這樣的精品狐皮大氅,已經能引起瘋搶了。
於是鍾曉天繼續勸說,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到得後來,吳鍾氏的整個身子,已經軟綿綿地靠在了公孫未明身上。
李永生冷不丁地出聲,「你們都說荊王,他如何抵擋得了天家大軍,有點過慮了吧?」
「這東西,誰說得准?」鍾曉天淡淡地發話,「對了,你那博靈郡,也未必穩當,博靈的兩千匹戰馬,被擋在了揚子江外,都說荊王下一個目標,就是博靈呢……你不如來會稽吧。」
「對了,」公孫未明聞言,身子一挺,一本正經地發話,「會稽水軍攔博靈郡的戰馬,有什麼說法沒有?」
鍾曉天看他一眼,隱約生出點警惕來,「你關心這個做什麼?」
「我是想問一問,會稽郡有沒有這樣的需求,」公孫未明一擠眼睛,意味深長地發話,「如果他們需要戰馬……我也弄得到啊。」
「沒必要,」鍾曉天疑惑盡去,很乾脆地搖搖頭,「會稽郡水網縱橫,比博靈郡遠遠不如,戰馬這買賣,不做也罷。」
「咦?」公孫未明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那這會稽水軍失心瘋了,去攔博靈郡的戰馬?不怕牽連寧王嗎?」
「這個問題,我能回答,」吳家少婦笑嘻嘻地發話,然後一嘟紅彤彤的小嘴,「不過那白狐大氅……我也想要呢。」
「只有一件赤狐大氅了,」公孫未明又拎出一件大氅來,純正的大紅,鮮艷無比。
在吳家少婦艷羨的眼神中,他淫、笑著發話,「不過,光回答問題是不夠的,嗯……你知道我想要什麼。」
「討厭啦,」吳家少婦遞給他一個眼神,那眼中的似水柔情,仿佛要馬上滴出來一般。
不過下一刻,她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這是要逼他們在別處上岸。」
艹!公孫未明聽到這話,差點就要發作了。
不過旁邊還有李永生,觀風使的眉頭一皺,「別處上岸……那又如何?」
「走海岱的話,襄王那邊會卡,強行從會稽上岸,有跟荊王勾連的山匪,」鍾曉天黑著臉回答,「不管怎麼說,不能從揚子江通行。」
公孫未明訝然發問,「這是……這是誰的意思?」
「當然是寧王的意思,或者說是王妃的意思,」鍾曉天本來不想說這隱秘,但是吳家女都說得差不多了,他也不怕再多說兩句,「海岱和三湘越亂,寧王的位子越牢固。」
李永生和公孫未明交換個眼神,同時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兩個字……握草!
當天晚上,公孫未明准證夜不歸宿,李永生一個人孤零零地回了房間。
第二天接近巳正的時候,公孫未明才施施然回來,一臉的輕鬆。
一見到李永生,他就笑著發話,「我昨天深入了兩個敵穴,所得……頗豐!」
「矜持,矜持,」李永生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准證的矜持呢?」
公孫未明斜睥著他,「我在想,該跟你提三個什麼樣的條件。」
「那你就不用說自己的所得了,」李永生淡淡地發話,「無非是想利用朝安局,將寧王的小心思報上去,不對嗎?」
(到,召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