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枯乾四怪人
意外相遇西先生
這四個人,他們穿著同樣的黑色長袍,臉上露著同樣木訥的表情,他們直挺挺的站在那裡,竟然沒有一點聲音。
這四個人,一個瘦,瘦的就像是營養不良的猴子。
一個小,小的就像是四五歲的孩子。
一個枯,枯的就像是秋末冬初時樹上的枯枝。
一個干,乾的就像是埋在土裡幾百年後又爬出來的乾屍。
過了良久,那個瘦子才冷冷的說道:「走!」
他的聲音沙啞無比,就好像是用砂紙在喉嚨里打磨出來的一樣。
「去哪兒?」我看著這個瘦瘦的人問道。
「去正廳!」瘦子依舊冷冷的說道。
「去正廳幹什麼?」我問道。
「去見西先生。」瘦子說完,那四個人同時轉過身大步朝前走去。
雲南,與長白山相隔萬里的連綿群山之中,有這樣的一片地界。
這裡常年雲霧繚繞,毒草叢生。
這裡的霧濃的就像是米漿,化也化不開。一年當中只有極少數的時候,這裡的霧會淡淡的散去,露出原本藏在這裡的一片廢墟瓦礫。
廢墟。
不,不能叫這裡廢墟。
因為廢墟當中是不會完整的城牆、庭院、樓閣,廢墟中自然不會有金字塔存在,廢墟中更不可能有金磚存在。
磚,真的是用金子打造而成,陽光透過薄如蟬翼的霧色灑在這金磚上,閃著耀眼而又奪目的光芒。
光芒不只一點,而是許多點,許許多多的點。
這座廢墟裡面的城牆碉堡、亭台樓閣居然都是由黃金打造而成的,甚至連那座巨大無比的金字塔都是由黃金打造而成的。
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是天堂嗎?
還是充滿了誘人殺機的地獄?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真的到過這裡,想要來這裡的人都已經死了,死在了這濃如米湯的迷霧裡。
剩下的只是人們從小便在神話故事裡存在的黃金之城。
霧,漸漸的由淡轉濃。
天,也開始由晴轉陰。
這片林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因為附近的居民都知道,這裡是被他們心中的神所拋棄的地方。這裡就是現世的地獄,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動物,只要你是有生命的,只要你敢接近這裡,你的生命就將被終結。
可是,這個時候卻偏偏有人來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是一隊人。
這一隊人大概算起來有十二三個,十二三個不同種族,不同國家,不同膚色的人。
他們的外表雖然不盡相同,但是,他們一個個卻都是肌肉發達、面目猙獰的戰士。他們顯然是身經百戰,他們的腳步很輕,生怕驚動了周圍的一切,他們的裝備精良,最先進的武器,最先進的探測儀器,最好的夜視鏡,最棒的通訊設備,這些裝備足以應付接下來要發生的任何突發狀況。
他們走的雖然很慢,可是他們的臉上卻是無比自信。
因為他們知道,在他們身邊站著的是這一行里最優秀的人,他們彼此都十分的相信自己的隊友,就像他們相信自己一樣。
「這裡的天氣怎麼跟比例的臉一樣,說變就變?」一個白人大個子用不怎麼流利的中文說道。
而聽了他的話,那個叫比利的黑人不高興的接著道:「你他媽的才說變臉就變臉呢!」
「哈哈哈!比利生氣了!我們可愛的比利生氣了!」那個白人大個笑著說喊道。
「都他媽的給我閉嘴!」就在這個時候,帶頭的一個中年華人嚴厲的罵道:「再他媽的廢話,信不信我把你們兩個的嘴給撕爛了?」
「對不起,頭兒!」那個大個白人和比利同時道歉。
「頭兒,你看那個是什麼?」就在那兩個人話音剛落的時候,邊上的一個大個子黑人突然開口說道。
只聽他的語氣驚詫無比,顯然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大熊,你看到什麼了?」那個華人聽到這個這個大個子黑人的話之後,皺著眉頭問道。
「頭兒,哪兒……哪兒好像有個人……不……好像是一頂轎子!」大熊用一種極為驚恐的語氣顫顫巍巍的說道。
嬌子,再這樣的一個深山老林里,再這樣的一個毫無生氣的地方,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怎麼會有其他人,怎麼可能還會有嬌子。
可是,此時卻真的有一頂嬌子悠悠的出現在他們前面不遠的濃霧之中。
灰白色的霧,灰白色的嬌子,灰白色的兩個人。
嬌子看起來給人的感覺是又輕又薄,就像是紙紮的一樣,在風中不停的搖擺。
而那兩個人也好像是紙紮的一樣,灰白色的衣服,灰白色的帽子,灰白色的臉。更重要的是,他們也在隨著風不要的搖擺,輕的就像是沒有骨頭,輕的就好像真的是紙做的,好像風在大一點點就能夠將他們吹散在這片子林子裡。
可是,他們並沒有被風吹走,他們只是站在距離這些人不到五米的地方,動也不動的哭。
是的,你沒有看錯,他們在哭,而且哭的很傷心。
這哭聲就好像是悲天泯地的絕唱一樣,讓每一個聽到這哭聲的人,內心之中都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哀傷。
這種哀傷讓人絕望,讓人神傷,就好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愛人卻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分手的感覺,又像是陪伴多年寵物在一夜間離你而去時的淒涼。
這種感覺無法訴說,只有聽過的人才能知道其中的無助。
哭聲再繼續,那頂轎子和那兩個人依舊在風中飄搖。
可是,那一隊人哪?
他們還在,還在他們之前待著的地方,只不過,此時的他們已不是站著的,而是躺著,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
人,自然可以躺著,只不過活人會動,而不動的自然就是個死人。
這一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人怎麼會在一瞬間就都變成了一堆死人?
沒有人知道,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會在一瞬間倒下去的。
也沒有人知道,在他們聽到了那些哭聲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後來發現他們的人只是知道,在他們的咽喉處看到了一條淡淡的紅線,這條紅線細而淺,就像是有人在他們的脖子上用紅色的圓珠筆輕輕的花了一下而已。可是,這條線卻剛好割斷了他們頸部的動脈,而造成這條紅線的竟是他們自己手中的刀。
他們倒下去了,那頂轎子和那兩個人自然也就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它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唯一能證明他們曾經來過這裡的是,他們走的時候,在遠處傳來了淡淡的歌聲。
歌聲悽美婉轉,似鬼哭,又似天籟。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風,冰冷而潮濕的風透過墓道,帶著一股腐朽而發霉的氣息吹到我的臉上,讓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而在這樣一個地方,讓我脊背發涼的可不僅僅只是這裡的風,當然,還有這裡的人和這詭異地方。
瘦子嘴裡所說的正廳,其實就是這個墓穴里的主墓室,可是,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的是,這裡居然掛著燈籠,大紅色的燈籠。
血紅色的燈籠幾乎掛滿了整間主墓室,讓這裡看起來就像是古時候的新房,可是新房自然不會再墓里,就算是冥婚,主人家也不會將新房不知在這種的地方。
可是,為什麼西先生會在這裡掛這些紅燈籠哪?
血一樣的紅燈籠將這裡照的燈火通明。接著火光我可以清楚的看清楚這間墓室的里一切,只見這裡面擺著一張很大的石棺,石棺的邊上擺著兩把石椅,石椅的邊上有一張很大的石桌,石桌上坐著一個人,一個很好看的女人,一個年級很輕,只有十六七歲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正是接我進來的那個女孩子。
只不過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完虐輕蔑那種表情,此時的她表情顯得十分嚴肅,她的袖口高高的挽起,她右手握刀朝著自己的左臂就是一刀。
只見刀光一閃,她的左臂上赫然竟多了一道又深又長的口子。
可是,她的臉上卻是全然毫無表情,就像剛才她那一刀竟完全是割在了別人的手臂之上一樣。
她緩緩的抬起手,悠悠的走到了那個石棺的跟前,任憑手臂上的鮮血一滴滴的趟落,就像流的別人的血一樣,完全的不在乎。
她以一種極為優美的身姿走到了那個石棺的跟前,將自己手遞進了那個石棺的裡面。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枯瘦、乾涸、黝黑的手臂從石棺里緩緩的伸了出來,這是一個老人的手,老的就像是死了多年的粽子,更重要的是,這個手臂上居然沒有手。
手是齊腕而斷的,是被利器所斬斷的,傷口還是新的,此刻還不時的有血從裡面滲出來。
這隻手是誰的?
怎麼看起來有點眼熟?
難道是……
我沒有再繼續猜下去,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手的主人突然從石棺里坐了起來,他用那雙沒有手的手緊緊的捧住那個小女孩的手,他貪婪的吸食著那從手臂上流出的血,就像是一隻嗜血的蝙蝠看見了最新鮮的血液一樣。
良久,他終於放開了那個小女孩,而那個女孩也因為失血過多昏迷倒地。
那個老人這才長嘆了一聲,悠悠的轉過頭看著我。
「薛神醫!」我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可是當我看到這個老者之後,仍然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哈哈!我當然要在這裡,因為這裡就是我的。而我……」薛神醫看著我微笑的說道:「我就是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