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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聞人安跟在張有德身後走進了西廂,還未進屋,視線先是不動聲色的在內里掃了一遍,見著似乎沒有自己想要找到人,臉上微不可查的閃現了一絲失望的神色,隨後卻又是趕緊將情緒收斂了起來,笑嘻嘻地走到聞人久身邊,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太子哥哥。」
聞人久將聞人安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動盡收眼底,卻也不揭穿,只是點了點頭,朝著身旁的椅子看了一眼示意道:「坐罷。」
聞人安嘻嘻笑著應了一聲,連蹦帶跳地來到聞人久身邊坐下了。
「早些時候你不就說,待得春日氣候暖了、草長起來了,就要去狩場練習騎射的麼?」聞人久並不看他,只是垂眸望著自己的手,淡淡道,「今日難得休沐,天氣也正好,怎麼反倒是跑到孤這處來了?」
聞人安眨巴眨巴眼,伸手拉著聞人久的衣袖,頗委屈地道:「太子哥哥這這般說,是嫌安兒煩了麼?」
聞人久的視線掠過那雙抓著自己衣袖的手,而後順著那雙手緩緩地看了看聞人安,沒有說話,只是純黑色的眸子看起來有些深沉,無端的竟讓聞人安有一種自己被他看穿了的狼狽感。
這是一種令他痛恨到骨子裡的感覺,有時他在面對聞人久的時候,甚至恨不得將那雙黑色的眼睛給挖出來。
聞人久久不說話,屋子裡的氣氛一時間降到了冰點。張有德在旁邊看著聞人安的臉色有些不對了,偷眼看了看面色冷淡的聞人久,心裡不自覺地就生起了幾分忐忑。
好在聞人久似乎也並沒有打算在這個時候再去和聞人安撕破臉,看了他半晌,微微笑了:「七弟來孤這東宮,自然是歡迎都還來不及,怎的還會嫌煩呢?」右手輕輕按在椅子的扶手上,緩緩道,「只不過,若是皇后知道了七弟這難得的休沐,不去她的棲鳳殿向她請安,反倒是來了孤的東宮躲清閒,屆時,」抬頭望他一眼,若有似無地笑著,「皇后那裡怕是要怪罪的。」
聞人安的臉色在聞人久提到皇后的時候瞬間閃過了一點古怪,只不過立即又用滿臉的笑給掩飾過去了:「那我們都不說與母后聽便是了。」
聞人久聽了這話,扯了扯唇笑了笑,卻也並不多說什麼。
聞人安見他不再提皇后那茬,心裡也稍稍安穩了一些。自從月初他與皇后在棲鳳殿因著洛驍的事起了一番爭執後,皇后對他的看管就陡然變嚴了許多。莫說是去狩場,便是出個青流殿,身後都要有一個心腹宮女、太監跟前跟後,實在是讓他煩不勝煩。
老老實實地在自己的殿內呆了快一個月,皇后那頭見他沒什麼舉動,似乎也是放下心來了,最近幾日的看管也才漸漸寬鬆下來。他按捺了好幾日才找到這麼一個空隙躲開那些子人出來一趟——只不過今日回去之後,他的母后那處肯定又要對他進行一番發作了。
再者說來,他冒著被他母后說教的風險,來都來了,若是就這麼空手而歸,未免太過於可惜。
聞人安眼眸微微一轉,看著聞人久埋怨道:「再說,我今日會來,還不是因為太子哥哥這麼長時間都不曾來青流殿看我!」晃了晃他的衣袖,「太子哥哥自從有了新伴讀後,與我就好像疏遠了許多呢。」
「是麼?」聞人久看了一眼聞人安天真嬌憨的臉,輕輕笑了笑問道。
「倒不知這個平津世子是個怎麼樣精彩的人物,這麼得太子哥哥的青眼,這才多久,哥哥竟就讓他住進這東宮來了,」聞人安放開了聞人久的袖子,憋著嘴甚是可憐地道,「便是我,也還未和哥哥同住過呢。」
聞人久輕輕彎了唇,似笑非笑地看了聞人安許久,才緩緩地道:「這麼說,七弟是……也想住進孤這東宮來?」
聞人安猛地一怔,回味出自己話中的歧義,臉色頓時乍青乍白,迎著聞人久那雙眸子,竟是一時間生出幾分惶恐出來,「刷」地一下站起身,結結巴巴地辯解道:「我,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將心頭那分莫名的驚怖給壓了下去,跺了跺腳,皺著鼻子嬌憨道,「太子哥哥壞!你知道安兒不是那個意思!」
聞人久垂眸笑了笑,應了一聲:「是,孤知道七弟不是那個意思。」
氣氛便又冷了下來。
聞人安跟聞人久呆在一處,全身上下都難受的很,但是要他就這麼走了,又實在是不甘心。等了又等,見聞人久只靜坐著並不說話,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打破了僵局。
「對了,太子哥哥,不是說那平津世子是住在東宮裡的麼,怎麼今日在哥哥身邊卻沒見著他?」聞人安好奇地道,「這麼些日子,我還從未見過這平津世子呢!他長什麼樣,是不是也和平津侯爺似的,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那平津世子是孤的伴讀,又不是尋常的貼身僕役,除了上學的時候,又怎會時刻與孤處在一處?」聞人久音色清冷,一雙眼看著聞人安,分明沒什麼情緒涵括在內,卻又偏生能讓人察覺出一些微妙的意味深長,「至於長什麼模樣。自然是與你我一般,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難道還能是個三頭六臂的怪物麼?」
聞人安的唇張合了幾下,最後只能勉強的彎出一個笑來:「太子哥哥說的也是。」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聞人安便明白了聞人久這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與洛驍有什麼接觸了。看著他一副面色蒼白的病弱姿態,聞人安面上雖然並未顯露,但是心底的怒火卻是猛地竄了起來。
呸,就算真的得到了平津侯府的支持,那一把金龍寶座,你一個命不久矣的藥罐子又怎麼坐得穩當?
心不在焉地又與聞人久說了一會兒話,見今日實在是見不到洛驍了,聞人安也漸漸沒了耐心,隨意尋了一個藉口,便也就向聞人久告辭了。
靠在椅背上,聞人久半垂著眸子,看著聞人安雖竭力克制,卻還不免泄露出了幾分火氣的背影,唇角若有似無的勾了一勾,捧著茶盞,笑地道:「孤這七弟,雖然年歲還小,但是看起來,可有韌勁得很,不像是個容易死心的人啊。」
「不過,無論七皇子再費多大的心力,於殿下、於世子,終究只是無用功罷了。」張有德笑著走上前,微微彎著腰,輕聲道,「殿下,世子現下,可還在青瀾殿等著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