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轉眼到了小小大學畢業,她學的護理專業。本來以她的成績能考個重本。隨著奶奶的去世,小小覺得如果自己懂得護理自己奶奶也不能這麼快離世。當她父母知道她的想法也一致表示同意。先前對小小的期望也變成了有個懂護理的女兒自己也跟著享福,老了也有個依靠。只可惜都是那麼快就離開了人世。
小小到外省的醫院實習,本來想在自己的城市還能回家陪陪新榮他們,可是醫院名額滿了,只有以後再找機會了。
自從人們練了天心功,醫院也變得冷冷清清。小小來了被分配到骨科,只有骨科每天還有點事做,總有人會不小心出點意外。
這天從手術室推進病房一個工地上受傷的男人,他是從架上摔了下來,斷了一條腿。護士長要小小去給他輸液。小小端了需要的藥品和器械來到病房,她一看病人心裡就吃了一驚。太熟悉的面孔,那個雖然刻意忘掉其實已經紮根在自己腦海里的人。
那特有的濃眉,刀削的臉龐。往日驚恐的一幕又閃現在小小腦海里,是那個她嫁過叫夏龍的男人。真是世界這麼大,地球如此小,居然隔了這麼多年又遇上了。此時夏龍緊閉雙目,略微有點厚的嘴唇微微的一張一合好像在喃喃念叨著什麼。
小小鎮定了一下心神,想到自己已經改頭換面,那個小小也死了,他肯定不會認出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小小在夏龍的手背上擦了酒精,拿過針頭正要扎進去,不防夏龍猛地抓著她的手說:「小小,你不要走了,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小小嚇的「啊」的一聲尖叫起來,她使勁掙脫夏龍的手,針頭在夏龍的手心扎得血都冒了出來。旁邊夏龍的工友一邊急切叫著「她不是小小,你放開她。」一邊也使勁去拽他的手。
夏龍從架上摔下來痛的昏迷過去竟然做了一個美夢。他夢見小小還是穿著當日結婚時的一身大紅衣服,笑著朝他擺手。他就大踏步的走過去,可怎麼也追不上,急的跑起來終於抓到了小小的手。小小卻臉一沉又成了隔天死去的模樣。聽著耳邊熟悉的叫喊,夏龍費力的睜開雙眼就看到了尖叫的小小,他慌慌張張的說:「你別叫了,我放開你,你別害怕。」放開了滿是鮮血的大手。他工友在旁邊說:「你看你,做了什麼夢,把護士也當成你的小小,看把人家嚇得半死。」
夏龍看著一身護士服的小小終於清醒過來歉意的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小小望著滿臉歉意的夏龍也慢慢平靜下來:「你看,你的手都成血了,我給你處理一下,輸液的時候不要亂動,好好配合,你會好的快一些。」
「嗯,我聽你的。」夏龍望著小小還是有點晃神。明知道不是那個小小,可為什麼就覺得這個護士有一點和小小有點像呢?看看小小白皙的臉龐,烏黑的大眼。他終於知道是那雙眼和以前的小小太相像了。也許是自己神經過敏。他自嘲了一下。
他永遠也忘不了見小小的第一次。
他十歲那年父母雙雙去世,當親戚鄰居想收養他時,他斷然拒絕了。從此開始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靠著政府的救濟和自己拾破爛的收入上學生活。親戚和鄰居有時也會接濟他一點。到了十六歲棄學隨著村里人開始干建築。到了婚嫁的年齡卻因為家窮沒房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有人讓他當上門女婿他又不肯。終於在自己的努力下蓋了新房,年齡卻已經大了。這時候多的是那些離過婚,死過男人的女人。然而那些都不是他中意對象。一拖又拖了幾年。
直到鄰居把小小說給他,他才有點動心。只是年齡相差十幾歲,他怕小小不同意,可鄰家大嫂說沒事,說那個小小年齡小了一點,可人有點木納,不愛說話,也不是完美的。只是父母會多要一些錢。
和小小見面就在鄰居大嫂家。他記得小小那天穿了新做的衣服,烏黑的頭髮束在腦後,怯生生的坐在椅子上,他進屋她連頭也沒抬一下。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講話,安靜的不像個有活氣的人。他最後忍不住說:「你不會講話嗎?」
小小才抬起頭聲音像蚊子一樣說道:「我會說話。」
在小小一抬頭的時候他才發現小小原來有一雙特別烏黑髮亮的眼睛。在整個小小的臉盤上那雙眼成了他永久的記憶。
他又問了小小一些話,小小卻又垂下頭小聲搭著他的話。即便如此,他卻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小小。當小小的父母獅子大張口問他要彩禮時,他一一應承。他提出要帶小小去買東西,他父母卻說給錢就好了,買東西就免了。
結婚當天他看著一身大紅的小小,心裡別提多美了。當晚被自己的好友灌的酒也喝多了,走進房看著靜坐的小小,想起朋友說的早生貴子,他腳步踉蹌的就向小小撲去,沒想到小小卻倉皇而逃,本來有心追出去,可酒喝多了,腳步不停使喚,索性天亮再說。
等天亮了,酒也醒了。他急忙來到小小家,可一進門迎接他的就是小小冰涼的屍體,瘋瘋癲癲的父母,哭哭啼啼的弟妹。小小的族人見他來了,就跟他說要他負責一切。並拿出早已寫好的協議讓他簽了。協議上讓他把小小埋了,小小的父母要他贍養,弟妹要他照顧。看著小小冰涼的屍體他麻木的答應了一切。他抱著小小冰涼的屍體,看著依然像活著一樣的面容。心裡空蕩蕩的,那種巴望已久的幸福轉眼逝去。昨日結婚還喜氣洋洋。今日卻變成了葬禮,只是懷中這個自己的準新娘到死也沒告訴自己為什麼。
埋葬了小小他就又開始了打工生活。小小的父母弟妹由他本家照顧只是每年夏龍都要給生活費。前兩年小小的父母瘋瘋癲癲相繼去世,弟弟妹妹也綴學打工去了。夏龍的生活壓力才沒那麼大。只是發生了這事,他的婚姻也走向了盡頭,連那些離婚的死過男人的女人也不願在嫁給他。他悠閒的時候喜歡吹口琴。那還是他無聊的時候跟街頭一個賣藝的學的。每當吹起口琴小小就仿佛在他眼前舞動,那撕扯了他的心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