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春風不解情
粼粼湖光,搖碎了一池的金子。
盈盈素手,執起他踏破紅塵的剪影,竟起相思。
雲軒靜靜瞧著少女潔白的鼻尖滲出一滴晶瑩的汗水,頭頂上的烈日炎炎,與剛剛車裡的空調溫度形成鮮明對比。
他也是怕她不適應,所以才想著快步回了寢宮,進了屋子,也就涼爽些了。
卻——
但見她這般在自己面前低下了身軀,毫不嫌棄地捏著他髒髒的鞋帶,交纏系好。
他猶記得在北月盜洞初見,她蒙著面紗的模樣分明驕傲著;寶塔中拉起他大手敘述同生共死的話語,她眸光里的神采分明堅定著;救了貝拉後射了菩薩手中的寶瓶,她執意留下的神態分明倔強著。
而她此刻的模樣,卻分明謙卑溫柔著。
雲軒的心頭微動,見她站起身後笑嘻嘻地對著他咧嘴笑:「好了!走吧!」
他點了個頭,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沖,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她像只蹦蹦跳跳的小鳥兒一般,在身側身後圍繞,明明安安靜靜,卻令他覺得整個生命都在鬧著。
甜甜剛剛是隨著凌冽夫婦回過一次寢宮的,她身上的女官衣服,還是曲詩文給她找的,並且她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就在雲軒的對面。
所以這一進去,不等雲軒主動幫她介紹,她已經跳著來到了曲詩文身邊,拉著曲詩文的手腕搖啊搖地:「詩姨!」
曲詩文笑了,自下而上瞧了她一眼,笑道:「還挺合身的,不錯。你卓然叔叔打電話回來了,說你跟豆豆一起回來取三殿下的粥,等著,詩姨去給你們拿。」
雲軒沒想到母親已經跟甜甜見過了,一時站在那裡有些侷促。
而甜甜也不吵他,走到一邊靜靜欣賞著寢宮牆壁上碩大的壁畫,其中有一副畫著滿滿的千紙鶴的,她知道,那是《禁歡》。
雲軒見她還懂畫的樣子,也不打攪,就那麼站著。
而寢宮裡的小姑娘,趁著這會兒陛下跟殿下們都不在,全都跑出來對著雲軒獻殷勤。
「雲軒哥哥,這是我自己做的手絹,給你放在身上擦擦汗吧!」
「雲軒,上次你出去幫我帶的蛋糕就是我最喜歡吃的那個味道,謝謝你啊!等這個月我的假到了,我就能自己出去買了。如果那時候你也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啊,算是謝謝你唄!」
「雲軒哥,你瞧瞧,我是不是又長高了些了?你上次還說我太瘦了,讓我多吃點,我現在吃的可多了!」
甜甜微微側過身,看著三四個小姑娘穿著宮人的服侍,圍著雲軒鬧個不停,而雲軒則是彬彬有禮地跟她們說著話。
陛下跟殿下們,是這些宮人不敢肖想的,但是雲軒卻是不同的,他是未來的御侍,又是單身,還這麼年輕俊朗,自然是更受到寢宮的宮人們歡迎的。
小姑娘們也會想著,如果能嫁給雲軒,是不是將來也能成為曲詩文這樣的人物,做寢宮的大管家。
曲詩文提著保溫桶出來,就看見這樣的畫面,她已經見慣不怪了。
看著甜甜站在一邊,她微笑著道:「好了,你們拿去醫院吧!」
聞言,小姑娘們紛紛紅著臉退在一邊,卻還是各盡其能地對著雲軒擠眉弄眼的。
雲軒心知她們都是些離家在外的小姑娘,做宮人這種職業,也是不容易,所以一般情況下,能幫忙的,姑娘們開口,他都會幫,如此而已,但是要說男女之情,或者小曖昧什麼的,他還真是從來沒有。
他身上就遺傳了卓然的那股子正氣,令人見了就不會將他與骯髒齷齪的事情聯想到一起去。
他接過母親遞上的東西,問:「小風愛吃的北極貝還有沒?我今天想給他送去,看看他。」
曲詩文笑了笑,道:「你啊,還是抽個時間自己洗個澡換身衣裳,你看你忙的,還穿著工裝鞋呢!身上都是土!」
雲軒尷尬地笑了笑,下意識看了眼越走越近的甜甜,然後對母親道:「嗯,那你幫我準備一下,我明天再帶著北極貝去看小風。」
曲詩文折了個身又回來,取了兩瓶放好了吸管的汽水全都塞進甜甜手裡:「這是我們豆豆最喜歡的味道,你嘗嘗,回去的路上喝,剛好解暑。」
甜甜點了個頭:「謝謝詩姨。」
她隱約聽見了不遠處的小姑娘們對著她議論紛紛,她想起剛才的畫面,實在令她不爽。
什麼雲軒、雲軒哥、雲軒哥哥的,叫的真是刺耳!
「豆豆哥,你喝一口,我幫你拿著!」
甜甜將一瓶汽水舉得高高的,吸管剛好就在雲軒的嘴邊,那一句「豆豆哥」叫的多少人羨慕嫉妒恨,人群里有人道:「那是殿下們才有資格叫豆豆哥的。」
甜甜挑眉,一臉無辜地望著那個女孩:「是嗎?可是之前的電話里,陛下一直跟我說:你豆豆哥怎麼怎麼樣了,怎麼怎麼樣了,我不知道他其他的名字,我就知道豆豆哥。」
曲詩文忍著好笑,心中感嘆著:年輕真好。
而雲軒則是挺尷尬的,騰出一隻手接住她遞上來的瓶子:「我自己喝就好。」
「噗嗤!」
「哈哈!」
人群中,有兩個小姑娘沒忍住,對著甜甜笑話了起來。
曲詩文輕嘆了一聲,瞧著兒子的目光有些責備:「快去吧!別讓三殿下餓太久。」
雲軒就是個直腸子,一聽主子還餓著,當即轉身就出了寢宮了,也沒等甜甜一起,甜甜的面色有些白,握緊了手中的汽水瓶子,緩步朝著門口的方向去了。
雲軒也是出了大門,才感受到外面炙熱的陽光:「我先把車裡空調打開你再上去。」
說完,身邊沒有回應。
他扭頭看去,才發現甜甜沒有跟上來。
等了兩三秒,她出來了,卻是情緒怏怏的,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退回她身邊,溫聲道:「怎麼了嗎?」
甜甜搖了搖頭:「走吧。」
雲軒看著她越過了自己走到前面去了,有些不解,以為她是想親人了,或者怎麼了,便沒有打攪。
載著她回醫院的一路上,她都沒有再跟自己說話,甚至她的小臉始終對著車外,還是坐在後車座上的!
雲軒透過後視鏡觀察了她幾次,見她悶悶不樂。
他忽然,多想,看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