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行最初,風平浪靜。
一整個白日,眾人都隨著船隻在海上漂流,一開始的熱情,到後來也都消弭。
這船看著大,卻下不去下面,到最後,也都只能在船板打坐修行。
別的不說,這淵海上的靈力很是充足,有神陣門的人,在船上布置了一個聚靈陣,四方的人各自找著角落修煉。
陸韻亦然。
以陸韻為中心,周圍都是藏劍宗的人,一群弟子隨著功法不斷吐息,場面頗為壯觀。
白日的淵海,浪潮還算平靜。
夕陽西沉,當海天逐漸一色時,陸韻從打坐中睜眼。
遠方的金烏落入暮色中,繾綣的晚霞顏色逐漸暗淡,黑沉的天色,像是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蓋在眾人頭頂。
當天空徹底和大海融為一色後,頭頂上那不斷奔騰的雷電就更加的突兀和震撼。
流竄的電蛇,銀白覆蓋一切,成了這空間唯一的異色。
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震撼。
「那是什麼?」
有人指著遠方開口。
看過去,可見涌動,本該平靜的海面波瀾層疊,形成巨浪,而巨浪下方,似乎藏著什麼東西。
而船隻,正朝著那個方向前去。
「好大,不會是那個怪物吧?」
「沒這麼倒霉吧?」
「怎麼感覺著船就是朝著那個方向過去的。」
「還真是,天!轉向啊!」
有人氣急敗壞喊著,鬼船並不搭理對方。
「準備。」五長老景鳶沉聲發布號令,四方雲動。
這船上,好歹那麼多精英弟子和長老在,雖說驚訝於那個海怪的高大,卻不至於手忙腳亂。
一開始的慌亂後,眾人就擺好了陣勢。
而隨著靠近,也能看清那隻海怪真正的面貌。
一如傳說中那般,身體高如樓,生有觸手四散攪動,而在上半身那龐大的身軀中,兩個眼睛如同紅燈籠,散發著妖異詭譎的光亮。
「來了!」
餘音還在震顫,海浪涌動中,海怪的觸手就砸過來,那速度,那氣勢,不點不留餘地的。
鬼船的力量並未被處罰,這鬼船隻保證眾人不被那雷電所干擾,可其餘的危險,還需要自行解決。
動手的是各大門派的弟子,長老們還保持作壁上觀的姿態。
這次,也是一次歷練。
藏劍宗這邊,劍光凌冽,一道道劍意沖天而起,砍在那海怪的身上,留下點點白痕。
海怪的皮囊濕漉漉的,上面還流動著一層液體。
那液體非常濕滑,還具有一定的防禦力,攻擊打上去,被卸力了,傷害大打折扣。
一般的招式,傷不到對方。
在第一波試探後,眾弟子開始集火。
符籙在空中爆炸,風雷水火輪番上陣,憑空凝聚的掌印,將那海怪按在水裡。
水花翻湧,水怪輕鬆再次出現。
觸手還沒碰到鬼船,就被人攔住。
有人保持安全距離,御器飛行,在空中對戰。
長鞭遠攻,短劍近戰。
數道人影糾纏在那海怪周身,攻擊數不勝數,在這些痛擊中,海怪身體不斷扭動,海面波動不停。
陸韻站在船板上,她的身邊聞人時也在觀看,搖著扇子,眼裡若有所思。
扇子一動,一道風刃甩過去,正好命中那海怪的腦袋,撕裂的傷口被那些粘液覆蓋,流血不多。
可痛楚是真實存在的。
那海怪發出了怪異的喊叫聲,悽厲而兇猛,像是來自遠古的巨獸。
「快,它不行了,再加把勁。」
眼看那海怪即將不支,眾弟子喜形於色,動作更加麻利。
一片片血液灑落淵海,再被那黑暗的海面所吞噬。
隨著時間的過去,那海怪變得頹然起來,大半身體上,都是血淋淋的傷口。
許是知道自己打不過,海怪想跑。
身體一翻,就鑽入到了海底,眼見就要消失不見,一根鞭子鎖住了對方的觸手,用力將其拽出來。
海怪避而不及,再出現在人前。
那之前還震懾人心的紅眼,這會看著有點委屈。
可無人被海怪的表現所蒙蔽,若他們不敵,這會怕早就被這海怪卷到海底成了食物。
弱肉強食勝者為王,更何況在這未知的淵海上,一切的危險都要從根源被屠戮殆盡。
就在眾人準備給海怪最後一擊時,更遙遠的地方,傳來了一陣陣歌聲。
起初,那歌聲縹緲而微弱,像是情人在耳旁的低吟,很難聽到。
心神在戰鬥中的人壓根沒有發現。
反倒是站在鬼船上沒有參與的那些人,第一時間順著歌聲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時而黑暗時而光亮的海面上,看不到任何異樣,那些長老的表變得凝重。
再然後,弟子中實力較強的那些,開始有所感覺。
一陣陣的的歌謠,順著海風吹過來,落在陸韻的耳中,有種特殊的魔力,讓人想要去看看歌聲所在的他鄉。
若有若無的歌聲,似那鮫人的魅惑,打心底的,讓人想要沉溺其中。
「嘖。」聞人時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姚懷負手而立,目光微妙。
「你們看那海怪。」
將注意力從歌聲收回來,陸韻就發現,那本該是強弩之末的海怪,發生了點改變。
身上的那些傷口在快速癒合。
粘液流淌的更快,不一會的功夫那海怪身上的傷口徹底消失。
重新生龍活虎起來的海怪,力道更甚之前。
那歌聲,在幫助海怪。
這會的,剩餘的那波人也終於聽到了那聲音。
不知不覺的,那聲音變得格外纏綿悱惻,悠揚入耳,哪怕捂住耳朵,封閉聽力,那聲音依舊在腦海中迴蕩。
「我五感都封閉了,怎麼還能聽到啊?」有人愕然發問。
一旦那聲音被他們捕捉到,就再也無法將其從腦海中淡去。
鬼船的航向並未改變,卻總覺得他們正朝著那聲音的方向而去。
「哼,雕蟲小技。」
是離恨府的人,一個女修,在空中盤腿而坐,她的雙腿上架著一把瑤琴。
手指撥弄一瞬,音調急轉。
不是什麼歡快的調子,而是陣陣魔音,悽厲的聲音如同鬼哭狼嚎。
一些人不察,差點被「自己人」給重傷了。
不過在這魔音出現後,盤旋在他們腦海中那歌聲低弱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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