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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三言兩語的, 道盡了秦懷信二十年的辛酸苦辣。
&麼說來,你還是挺幸運的。」作為朋友, 邵雲去不好評價秦家人的品性如何,只能這麼總結道。
&不多吧。」秦懷信一臉坦然的竊喜,「我最應該慶幸的是我那繼母因為之前坐月子的時候落下了病根, 不能生育, 否則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麼簡單了。」
聽見這話, 邵雲去笑了笑。說來也是, 要是秦懷信他繼母給他爸生下哪怕一男半女, 他繼母有了底氣, 秦懷信說不定早就沒了活路。
這大概就是秦懷信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卻依然能保持良好樂觀心態的根本原因吧!
半個小時之後, 車子駛進市郊的一個小區。這裡普遍都是六層高的樓梯房,建了大概有十幾年了, 不遠處就是大大小小、整齊林立的廠棚,再遠一點是蔚藍且看不見邊際的大海。大概是常年被海風吹著,小區裡的公共設施老化的厲害。
秦懷信帶著邵雲去爬上三樓,然後抬手敲門。
過了好一會兒, 房門打開, 正對上的是一個精神不振的中年男人,他眼底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身上披著外套,顯然是聽見敲門聲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看見門外的秦懷信, 他眼底頓時升起一抹驚喜, 隨之而來的是一臉的焦急, 「不是說不讓你回來嗎,家裡本來就不太平,你還回來,到時候連累你可怎麼辦……」
說完,他抬手就要關上房門,「聽我的話,你回學校待著去,家裡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操心。」
顧不上感動,秦懷信手疾眼快的伸手掰開一條門縫:「別、爸,你聽我說,我給你帶了一位大師回來,他本事好著呢,說不定就能解決咱家的麻煩……」
聽到這兒,秦父就氣不打一處來,「什麼大師,別又是個招搖撞騙的,我都被騙過兩回了,更別說你這麼個毛頭小子了。你就聽我一句話,這事你別管,我心裡有數……」
&心裡能有什麼數?」秦懷信瞪了他一眼,用力推開他,直接把邵雲去帶進了客廳。
&看你這孩子……」秦父倒是一心一意的為秦懷信著想,跺著腳要把秦懷信拉出去。
秦懷信索性不理他,直接問邵雲去:「老小,你給我爸看看。」
聽見秦懷信的話,秦父也下意識的看向邵雲去。
這就是秦懷信口中說的大師?看起來也就和高中生差不多!
他一腦門的黑線,張了張嘴,卻也不好直接叱罵兒子什麼,畢竟他也是一番好意。
喧鬧聲吵醒了正在臥室里休息的人,秦家的這個舊房子是典型的兩層複式房,看起來挺大的,光是客廳和餐廳的面積目測就不下一百平。
餐廳對面的樓梯上下來兩個人,一個瘸腿中年女人,一個素衣年輕女人。她們和秦父一樣,眼底下都掛著濃重的黑眼圈。
看見客廳里的秦懷信,瘸腿女人先是一愣,隨即整個人都振奮了不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詭譎神情。
回來的正好,也叫這個小畜生嘗嘗心驚肉跳,噩夢纏身的滋味,瘸腿女人咬牙切齒的想著。
年輕女人則是揉了揉太陽穴,拖著沙啞的聲音,「小弟回來啦。」
秦懷信也還知道維持這個家裡明面上的和諧,他點了點頭,然後衝著兩人分別喊道:「小媽,大嫂。」
瘸腿中年女人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然後看向秦父,「明雷呢,怎麼沒有看見他人?」
秦父一如既往的直接忽視秦懷信和瘸腿女人之間如有如無的戰火,只說道:「好像是他合伙人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他被叫過去幫忙了。」
&樣啊。」瘸腿女人點了點頭,然後暗地裡瞪了秦懷信一眼,要不是老頭子把工廠全都劃給了秦懷信,她兒子哪裡還需要自立門戶,都這個時候了還忙的腳不沾地。
邵雲去的目光依次從秦父三人身上掃過,在秦懷信大嫂余如鳳身上素白的連衣裙上面停留的時間最長.
&麼樣」秦懷信忍不住的問道。
邵雲去垂了垂眼帘,「看不大真切,去你新家看看吧。」
&秦懷信應了一聲,隨後看向秦父:「爸,你新買的房子在什麼地方來著。」
秦父看了看邵雲去,又看了看秦懷信,心下嘆了一口氣,行吧,孩子想要折騰就由著他折騰吧。
他掀起身上披著的衣服穿好:「還是我送你們過去吧。」
&會兒,」瘸腿女人一頭霧水,「這是誰?」
秦父一邊從抽屜里摸出車鑰匙,一邊應道:「懷信請來的……」他頓了頓,「大師。」
&這——」瘸腿女人臉上浮起一抹嘲諷,她抬起頭,正撞進邵雲去漆黑深邃的眼底,緊接著莫名便是一陣心悸,到嘴的話慢慢的咽回了肚子裡。
就連見此情景的秦父也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脊梁骨。
&吧。」邵雲去輕哼一聲。
&秦父摸了摸後退的髮際線,心裡對邵雲去的輕視隨之一掃而光。
看著三人出了門,緩過神來的余如鳳心裡越發不安,她抬起手輕輕地推了推瘸腿女人:「媽,咱們要跟上去嗎?」
&怎麼不去!」瘸腿女人咬牙說道,家裡就剩下她們兩個女人,她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有什麼東西正盯著她。
說完,她緊緊拽住余如鳳的手,跟著出了門。
秦家的新房子是一棟海景別墅,坐落在山腰上,位置雖然不算最好,卻也價值不菲。
秦家眾人陪著邵雲去將整棟別墅逛了個遍,包括他家發現死貓死狗的床鋪,以及會放出血水的沖水馬桶。
邵雲去挨個查看了一遍,別墅里的一切看起來都再正常不過。
他心裡儼然已經有了成算。
秦家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邵雲去隨口問道:「這座別墅區建成之前是不是出過事情?」
秦父忙不迭的說道:「有的有的,聽說這座別墅區修建過程中出過一場事故,當時是死了兩個工人,事發地點就在我家這棟別墅附近,」
他苦著一張臉,這些還是他家出事之後,他才調查出來的。
邵雲去也沒想到他就是這麼隨口一問,竟然就問出了這麼一樁事情,他順著這話一本正經的說道:「那就應該是這樣沒錯了,他們枉死之後,困在這個地方變成了地縛靈,你們家這一搬進來,不就是相當於占了人家的地方嗎,是你的話,你甘心嗎?」
受之前的威懾影響,明明他之前請來的那兩個坑蒙拐騙的假大師也是這麼說的,甚至比這還要詳細幾分。秦父卻覺得這話從邵雲去嘴裡說出來格外有信服力,他識趣的搖了搖頭。
&們為此遷怒到了你們這些買主身上,所以即便是你們離開了這座房子,依舊是有怨氣纏繞在你們身上,這就是為什麼你們搬離了這裡,怪事還是一件接一件的發生的主要原因。要解決這事也不難,等晚上他們出來的時候我再出手把他們超度了就好。」
話音剛落,瘸腿女人和余如鳳不約而同的舒了一口氣,只是暗地裡的緣由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知道別墅里盤踞著兩隻野鬼,秦家人自然不敢在這兒多待,一行人打算先回去,等深夜的時候再過來。
回到之前的複式房已經是下午五點左右,余如鳳直接穿好圍裙,進了廚房。
在沙發上坐定的邵雲去收回視線,轉而看向秦懷信:「你家的飯菜一直都是你大嫂做的?」
秦懷信隨口應道:「嗯,我大嫂的手藝好,她嫁到我家之後就一直都是她掌的勺。」
原來如此。
邵雲去摸了摸下巴,繼續問道:「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
&正在奮戰石榴的秦懷信蒙了一會兒,然後恍然說道:「你是說我大嫂他們兩啊,左明雷從小成績就墊底,又被我小媽寵著,整天遊手好閒,偷雞摸狗的……」
坐在他們對面的瘸腿女人直接黑了臉,秦父捂著嘴巴重重的咳了一聲,示意秦懷信不要再外人面前揭繼兄的短。
秦懷信恍若無聞,繼續說道:「他高中畢業的時候只考了一百零幾分,還是我爸花錢把他弄進了一所職校。沒想到他在大學裡混了三年,懂事不少,還交了一個女朋友,也就是我大嫂。這不,剛一畢業他們倆就商量著扯了證,三個月前剛剛舉辦的婚禮……」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來。他一臉疑惑的看向邵雲去,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些,還是說最近家裡發生的事情和他嫂子有什麼關係?
邵雲去若有所思,他說道:「沒事,就是問問。」
秦懷信一臉懷疑,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這麼簡單。
就在余如鳳做好了飯菜,正招呼著眾人上桌吃飯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她就這圍裙擦乾手,背過身接通了電話:「……什麼,你說我丈夫出車禍了?」
聽見這話,秦父一愣,瘸腿女人當即從位置上跳了起來,她踉蹌著搶過余如鳳的手機:「你說什麼?我是誰……我是左明雷他媽,對……」她急紅了眼,「市一院?好好好,我們馬上就趕過來……」
說完,她手裡的手機哐當一聲落在地上,緊跟著一瘸一拐的沖了出去。秦父回過神來,跟在她後面追了上去。
余如鳳神情恍惚,蹲在地上不慌不忙的撿起摔的七零八碎的手機配件。
見此情景,秦懷信心中懷疑更甚,他彎腰拾起腳邊的電池板遞給余如鳳,沉聲說道:「大嫂,我們也跟過去吧。」
&余如鳳嗓子沙啞的厲害。
兩輛車一前一後開進了醫院停車場。
秦懷信等人找到急救室這兒來的時候,秦父兩人身前正站著一個醫生和一個警察。
&肢……那明雷以後怎麼過活,不行,絕對不行——」瘸腿女人倚在秦父身上,淚流滿面,險些暈厥過去。
醫生一臉惋惜,但還是解釋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病人下半身粉碎性骨折加大面積的燒傷。當然也可以不截肢,選用石膏固定。但是骨頭接上,稍有錯位,就會留下後遺症,而且石膏並不能固定正骨,因為石膏是軟體的,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固定而已,石膏上久了,會使關節僵硬,無法彎曲,對以後的生活帶來諸多不便。」
&重要的是,他大腿上存在大面積的燒傷,一些被破壞的組織難以修復,即便是勉強嘗試,也有可能導致術後感染。綜合這些實際情況,作為醫生我只能建議直接做截肢手術。」
醫生盡心盡責的說道:「現在病人情況不太好,時間緊急,希望你們能早做決定,儘快在同意書上面簽字。」
&行,不能這樣,我兒子才不到二十三歲,剛剛結婚沒多久,要是沒了兩條腿,他可怎麼活啊!」瘸腿女人泣不成聲,苦苦哀求:「求你了,醫生,你們再想想辦法,一定要治好我兒子。」
醫生長嘆一口氣,實在是他無能為力。
秦父倒是鎮定的多,只是不管怎麼說,左明雷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卻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哽咽著說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突然就出了車禍了呢?」
&就是我在這裡的主要原因了。」一旁的警察打開手裡的文件夾,「根據現場的監控顯示,您兒子是因為誤闖了紅燈,對面一輛裝滿貨物的卡車為了躲避您兒子的小車,拐彎剎車過程中發生了側翻,但是不巧正好壓在了您兒子的小車上,導致了這場事故的發生。」
&在卡車司機並無大礙,事後我們調查了這起車禍的事因,從您兒子的血液裡面……」
聽到這兒,余如鳳身體一抖,面如死灰。
邵雲去心裡一嘆,身後的手指飛舞。
&們檢測出來了大量的致……致……」說到這兒,警察一臉茫然。
&麼?」秦父看著他。
&警察回過神來,話音一變:「我們從他的血液裡面檢測出來了高含量的酒精,確認他是酒駕無誤。」
聽見這話,瘸腿女人直接昏死了過去。
這能怪誰呢,秦父將瘸腿女人扶到椅子上躺好,長嘆一聲。
警察安慰道:「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不好受,我看您家裡也挺富裕的>
說到這兒,他收起文件夾,轉身離開了。
也是,總歸家裡不缺錢,養一個廢人也還是養得起的。
這麼想著,秦父看向身旁的醫生,顫著聲音說道:「我同意截肢手術……」
就在秦父簽字的空隙,邵雲去看向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余如鳳,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一趟。
看著兩人的背影,秦懷信跺了跺腳,跟了上去。
醫院小花園涼亭一角,邵雲去在一根石柱前站定,看著余如鳳,嘴唇輕啟:「說吧,給我一個不揭穿你的理由。」
&你幫的我?」 余如鳳恍然大悟,緊接著她苦笑一聲,「謝謝。」
然後她紅了眼眶,哽咽著說道:「我沒有辦法……」
余如鳳和左明雷舉辦婚禮的日子是個大晴天,陽光明媚。兩人之間的相逢源於一場英雄救美,兩年的愛情長跑,中間經歷無數次吵鬧和分分合合,說不清彼此之間還有沒有感情存在,但是兩人都知道對方是最適合自己的那個,就這樣兩人總算是踏進了婚姻的殿堂。
余如鳳興高采烈的叫來了自己最好的閨蜜做伴娘,她的閨蜜和她是大學同宿舍的舍友,感情好的就好像是親姐妹一樣。為了余如鳳的婚禮,對方特意請了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趕了過來。
秦家不缺錢,加上瘸腿女人鐵了心要壓過秦懷信升學宴上的那一百桌酒席,所以這場婚禮是辦得熱熱鬧鬧的,請柬發的滿天飛,參加婚禮的人把婚禮現場擠了個滿滿當當,其中就包括左明雷高中時期的那一堆狐朋狗友。
酒席上,親戚朋友輪番上陣給新人灌酒,余如鳳不勝酒力,早早的退了場,他們的注意力自然全都集中到了伴娘團身上。
余如鳳也不清楚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左明雷一個勁兒的推脫自己喝糊塗了,被他的那群狐朋狗友給攛掇的失去了理智……
反正第二天早上,新郎和伴娘睡在了一張床上。
她閨蜜狼狽的逃回了家。
同樣撞見這事的瘸腿女人當機立斷,威脅余如鳳最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因為秦家決不能因為這件事情淪為旁人口中的笑柄。
余如鳳直覺左明雷是在撒謊,她很迷茫,一方面好閨蜜因為她的緣故被她的丈夫給糟蹋了,另一方面左明雷對她再三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而她自己也不想在結婚第二天就背上離異的名頭,更何況就算是離了婚,也於事無補……
她為此左右為難。
她再聽到閨蜜的消息是在兩個月後,她因為服用流產藥物過量,大出血,醫院搶救無效,沒了。
閨蜜有一個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兩人原本已經打算年後就結婚,沒想到最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男朋友一度精神失常,最後一不小心從陽台上摔了下去,當場沒了命。
一下子沒了三條人命,余如鳳直接就崩潰了。
她後悔,她懊惱,她是罪人……
余如鳳盯上了日子過的依舊滋潤的左明雷,憑什麼殺人兇手活的好好的,無辜的人卻得了個慘死的下場。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腦海里滋生,她通過特殊渠道買回來了一瓶致幻劑。因為家裡都是她在做飯,所以她輕而易舉的就能把藥粉給摻進飯菜里。
為了避免傷及無辜,她只在左明雷喜歡的菜里加了藥粉,而秦父和瘸腿女人喜歡吃的菜都是正常的,但是耐不住左明雷喜歡在秦父面前賣乖,時不時的就會給他們倆夾點菜什麼的。這麼一來,秦父和瘸腿女人難以避免的跟著中了招。
至於什么半夜裡鬼哭狼嚎的聲音,還有床底下的死貓死狗都是余如鳳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營造一種鬧鬼的假象,讓左明雷和瘸腿女人惶惶不安。而那些鬼影,血水什麼的,都是致幻劑發作之後產生的幻覺。
下午左明雷出門的時候,她特意給他準備一杯加了料的果汁,原本打算等左明雷一死,她就投案自首,用餘生贖罪。只是沒想到左明雷竟然幸運的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