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謝傅感覺蘇懷章這個人不錯,溫文爾雅又氣度極佳,身為祭酒家的公子卻絲毫沒有目中無人的驕縱之氣。
是個可交之人,只不過我現在與他是情敵,卻不知道會不會因此產生嫌隙,此事我可要小心處理。
蘇懷章看著謝傅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暗忖,我家世強於謝兄,若是再說出我是新科狀元,拒婚的是當今公主,只怕要狠狠傷了謝兄自尊心。
兩人各懷心事,不約而同的避開家世,往文學方面聊去。
蘇懷章出身大學士之家,又是狀元,文學自非泛泛之輩,只是遇到謝傅這個草根奇葩,儘管謝傅沒有特地賣弄,在博學多才方面,蘇懷章有種跟不上的感覺。
最後甘拜下風道:「謝兄才學的淵博實在讓小弟佩服,我猜顧家小姐定是相中謝兄的才學。」
就在這時傳來顧玉靈的一聲嬌呼,未待秋槿棠關切詢問,蘇懷章和謝傅已經快步走來。
見顧玉靈似乎碰到什麼東西,蘇懷章關切問道:「表妹,你是不是被蛇咬到了?」
謝傅哈的一笑:「大冬天的哪來的蛇。」
「表妹膽子比我還大,就最怕蛇,我一時也沒有多想。」
宋懷章說著人已經直接蹲了下來查看。
顧玉靈看蘇懷章如此細心體貼,反觀謝傅卻悠哉取笑,不禁有些惱怨的瞪了他一眼。
謝傅被顧玉靈瞪得也有些慚愧,主要他這個人遇事不會大驚小怪,也不習慣故作姿態,在他想來,大姨也算武道高手,別說是蛇了,就遇到老虎,大姨也能把虎幹掉。
「啊,大姨,你沒事吧。」
顧玉靈見謝傅誇張到近乎兒戲的表情,就更惱了。
宋懷章這時也啊的驚呼一聲:「表姐,你的鞋子怎麼破了?」
謝傅低頭一看,見鞋子前段已經裂開,幾根雪白細嫩露了出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顧玉靈被謝傅笑的臉色一窘,冷道:「你笑什麼?」
謝傅立即止住笑聲,自從蘇懷章出現,大姨就變得怪怪的,莫非
確實相比之下,他的表現就遜色許多。
蘇懷章眉頭一皺:「表妹,你是千金小姐,怎麼連鞋子都破破爛爛的。」
顧玉靈應道:「表哥,雷淵宗是清修之地,不比在家,我習慣了,你過憂了。」
謝傅見顧玉靈對自己冷臉瞪眼,卻對蘇懷章溫言好語,那是瞬間就吃了一瓶子醋,我再不好好表現,大姨給真要被她表哥給拐走了。
這時宋懷章嗯的一聲:「表姐,夜路不好走,你的鞋子又裂開了,這樣吧」
謝傅搶話道:「大姨,我背你吧。」
蘇懷章立即朝謝傅拋去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謝兄,你怎麼搶我的話!要背也是我背,那輪得到你。
謝傅眼神正定,與蘇懷章眼神碰撞,還真就輪到你,輪不到你。
蘇懷章笑道:「謝兄,你說什麼呢,玉靈是我的表妹,要背也是我這個表哥背。」
「蘇兄,玉靈仙子也是我的大姨啊,你這個表哥背得,我這個妹丈怎麼背不動。」
言語之外是你只不過是她的表哥,一個親戚而已,又不是她的相公,從親戚關係上,咱們彼此彼此。
「再者說了,你都餓得腳步輕飄,一會沒有力氣,把大姨摔了可如何是好。」
「沒事,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放心,就算摔倒我自己,也不會摔倒表妹。」
蘇懷章說著,直接蹲下將背露給顧玉靈:「表妹,上來吧,讓表哥背你。」
這還得了,我的大姨要是真上了你的背,我還不得捶胸頓足,謝傅也立即跟著蹲了下來:「大姨,我背你吧。」
蘇懷章側頭看了謝傅一眼,謝兄,你是來砸場子的吧,這種親近的機會對小弟我來說可是千載難逢,要知道我與表妹已經闊別十幾年,極需要慢慢彌補彼此間的陌生。
顧玉靈看著眼前兩個男人爭著要背她,表情不知道多窘,這種事情她從來就沒遇見過。
真是莫名其妙,我說需要別人背嗎?你們兩個倒好,自己落米下鍋。
表哥蘇懷章的背,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上的,至於謝傅,如果只有他們兩個在的話,心裡倒是很願意。
無奈說道:「我只是鞋子裂了,又不是不會走路。」
「表妹,還記得小時候我就背過你嗎?你可是很喜歡趴在我後背上。」
謝顧心中啊的一聲,沾親帶故起來了,難道我就沒有嗎?
顧玉靈疑惑道:「有嗎?」這麼久的事情,她真記不起來了。
「有!難道你就不想再體會那種被表哥背著的感覺嗎?」
這麼火辣辣赤裸裸的表白,謝傅那肯甘於人後,脫口就道:「大姨,難道你不想再體會騎著我的感覺。」
這種恬不知恥的下流話,竟當著旁人的面講出來,氣的顧玉靈一腳就朝謝傅屁股踹去。
謝傅正優雅的伸展他的虎背,展示他那令人無法拒絕得寬厚後背,冷不丁屁股卻挨了一腳,四肢就趴在地上。
這姿勢可就真成了騎而不是背。
蘇懷章見了心中好笑,謝兄,你真是一點分寸感都沒有,我們從出生就是表兄妹,你只不過娶了顧家正嫡千金才與玉靈沾上親戚關係,你能和我比嗎?
「表妹,上來吧,表哥背你。」
顧玉靈卻沒好氣道:「背什麼背,我有腳不會自己走啊。」
「不是,天太黑」
顧玉靈打斷:「不是什麼!還不趕緊起來!」
說著為了表現自己無需別人背負,快步行了起來。
蘇懷章愣了一下,起身快步跟上:「表妹,夜路太黑,表哥來前面帶路。」
我都趴在地上了,你也不心疼關心我一下,這麼冷漠就走,大姨,你心裡還有沒有我。
眼看蘇懷章已經跟上,也連忙起身追上,心中暗忖,大姨大概惱我表現不夠積極,連她表哥都不如,所以生我的氣,我可不能再怠慢了。
作為旁觀者,秋槿棠自然將兩個男人的心思都看得明明白白,這兩位公子啊都對美麗絕色的顧姐姐情有獨鍾。
再看顧玉靈的目光多是停留在謝傅身上,也知顧玉靈的芳心是在謝傅身上。
心中暗嘆,蘇公子啊蘇公子,就算正大光明競爭,你也爭不過謝公子啊,你那書呆呆的樣子,那是謝公子的對手,人家謝公子無論從才學還是相貌都壓你一頭。
更何況人家已經近水樓台先得月。
秋槿棠這個旁觀者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似顧玉靈這種女子,自是從一而終,絕不會三心二意。
看著謝傅爭著表現的樣子,顧玉靈心裡倒是甜滋滋的,哼如此也好,免得你以為我是唾手可得的。
顧玉靈骨子裡終究是個女子,墮入情愛之後,卻也如同其她女子一般,希望得到情郎的呵護愛惜。
這人平時滿不在乎,經常拿她來戲弄開玩笑,此刻卻與自己的文弱表哥爭著步伐,不由抿嘴一笑。
以後你若是冷落欺負我,我便將表哥搬出來,看你怕是不怕。
蘇懷章餓的雙腿發軟,腳履哪比得過謝傅啊,無奈道:「謝兄,你幹什麼啊。」
謝傅應道:「蘇兄,你又幹什麼啊。」雖是情敵,卻也是君子競爭。
「你明明知道我非表妹不娶,為何還要砸我場子。」
謝傅隨便就找了個理由:「正所謂男女授受不親,我家娘子早有吩咐,要我照顧好大姨,宋兄抱歉了。」
「我跟玉靈是表兄妹啊。」
「我跟大姨是姨丈啊。」
「你這姨丈關係算起來是八百里的親戚關係。」
「你們都十幾年沒見面,就算表兄妹也談不上什麼親近。」
「謝兄,我被你氣死了。」
「蘇兄,若是大姨心甘情願,小弟我自然沒有理由阻止,可看大姨態度,好像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
「胡說八道,她心裡不知道多喜歡我。」
謝傅心中暗忖,蘇兄,你哪裡來的自信,連我在此之前,與她接觸都自覺不配,也從不敢想入非非大姨對我有點點意思,多清冷純潔的一個女子啊,這世間的臭男人哪配得到她的垂青,小弟我也只不過是機緣巧合的幸運。
好笑道:「蘇兄,你哪隻眼看到大姨喜歡你不得了。」
「我用心感受到的,表妹是大家小姐,自然端莊矜持,就算心裡喜歡也不會過分表現出來,我與她十幾年沒見面,一時陌生了,待我與她熟悉一番,關係自然會回到從前。」
謝傅心中好笑,你也知道十幾年沒見面,再者說了你們那時是幾歲孩童,思想純潔,現在長大,哪能一樣。
女子及笄之後,便是親生父親都要避嫌,何況你這表哥。
我卻不同,連她親生父親接觸不到的東西,我依然能夠親密接觸。
這世上也就只有我能夠光明正大親大姨的嘴,想到此點,心裡感到滿足欣悅。
蘇懷章見謝傅不答,以為被自己說動:「謝兄,就當幫小弟一個忙。」
謝傅果斷拒絕:「不成!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倆若是兩情相悅,別說是我,就是天皇老子也阻止不了。」
這倒是暫時說服蘇懷章,哼的一聲:「走著瞧,讓你知道表妹有多喜歡我。」
謝傅趁機旁敲側擊:「蘇兄啊,說真的,大姨真不好追求,我還從未見過她這般清冷的女子,為了避免你最終傷心欲絕,我勸你還是趕緊打消念頭,另尋芳卿。」
蘇懷章傲道:「我為了表妹,連當今公主都拒而不娶,你讓我放棄,開什麼玩笑,再勸連朋友都沒得做啊。」
謝傅聽了眉頭一皺,好像不是那麼容易勸說,且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表妹,小心點,這段路又黑又顛簸。」
「你自己小心點才是。」
顧玉靈話音剛落,就聽蘇懷章啊的一聲,竟摔倒了。
「表妹,我摔倒了。」蘇懷章音調竟似小孩撒嬌一般。
顧玉靈咦的一聲,表情倒流露出幾分關切。
謝傅哪能居於人後,啊的痛叫一聲,也跟著摔倒在地。
蘇懷章愣了一下,「我是真的摔倒了。」
謝傅也不應話,只顧著哼哼痛叫,那慘聲連顧玉靈聽了都忍不住想抱在懷中好好疼惜。
蘇懷章氣急敗壞:「謝兄,我與你勢不兩立!」
秋槿棠抬手捂眼,都沒眼看了,怎麼這兩位公子都如此幼稚啊。
顧玉靈心中冷哼,裝模作樣,嘴上故意譏諷道:「嘴摔壞了沒有啊?」
顧玉靈這話是在諷刺,只是她的聲音嬌柔韻美,猶如山泉般悅耳動聽,聽起來卻充滿情調。
蘇懷章晃了晃魂,人都快要醉倒了。
謝傅也定了定心神,應道:「嘴沒摔著,就是擦傷膝蓋了。」
顧玉靈心中暗忖,我當然知道你沒摔到嘴,要不然哪能痛叫的如此抑揚頓挫,聲聲都似在衝鋒陷陣一般。
見顧玉靈朝他們這邊走來,謝傅說道:「大姨,我沒有什麼大礙,你不必背我!」
蘇懷章聽了,臉露怒容,謝兄,你好不要臉,居然想讓我表妹背你。
顧玉靈勐地停下腳步,嗔怒道:「誰要背你,你少自作多情了!」
蘇懷章也附和道:「是,你少自作多情了。」
謝傅看向蘇懷章,眼神似乎在說,蘇兄,你既然會說別人,怎麼不想想自己,嘴上說道:「那我們一起起來吧。」
大概為了表現自己男子漢的一面,蘇懷章直起腰,人就要站起,只是身體剛剛半蹲,人就彎腰,痛哼一聲,卻是真摔到了。
就在這時,謝傅卻挺直腰板,將蘇懷章背了起來。
蘇懷章呆了一呆之後,怒道:「你幹什麼?」
謝傅澹澹道:「總不能將你一個人扔在這裡吧,我背你吧。」
蘇懷章傲道:「我是餓的沒有力氣,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文弱。」
這話是挽回自己的面子,也是說給表妹聽的。
謝傅呵呵笑了一聲,並無接話。
秋槿棠前面領著路,朝郊區方向行走。
夜路並不好走,秋槿棠雖無武道傍身,出身貧苦人家卻吃的了苦,三人腳步均是矯健。
蘇懷章見了心中暗忖,如果他也跟著下來行走,只怕跟不上三人腳步,要成為拖累。
低頭看著一路快行的謝傅,剛才還說要與他勢不兩立,這會心裡卻有幾分感激。
先前在渡船一番接觸,已經知道謝傅這人熱心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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