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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強和麥子陸續被推出了手術室,都已經沒有大礙了,其他受傷的特種兵和人質也都得到了妥善地安排,只有俞風城的手術進行了七個多小時。伏魔府 www.fumofu.com
雪豹們就在手術外等了七個多小時,手術燈熄滅的時候,他們一群人都衝上去堵在門口,率先出來的是波札那當地的醫生,個子瘦小,一下子被一幫人高馬大、滿身血污、一臉殺氣的特種兵圍住,嚇得眼睛都差點掉了。
「醫生他怎麼樣了?」
「傷情已經穩定了,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但他外傷較重,最好儘快轉移到我們首都的醫院接受治療。」
老沙粗聲用中文道:「去個屁的首都醫院,必須回北京。」
陳靖也道:「對,這裡的醫療水平比國內差遠了,要儘快安排風城回北京。」
霍喬扒了扒頭髮,「我去跟使館溝通,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白新羽站在門邊一直沒說話,他很想進去看看,但他知道現在不能探視。
雪豹們陸陸續續地去休息了,直到門前只剩下霍喬和白新羽。
霍喬看著他恍惚地樣子,嘆道:「新羽,去休息吧。」
白新羽點點頭,疲倦地嘆了口氣,轉身要走。
「新羽。」
「嗯?」
「你能獲救,對風城來說比什麼都值得,所以你別多想。」
白新羽身體僵了僵,霍喬竟然一眼看穿了他在想什麼,他小聲說:「如果他不能再當兵了呢?」俞風城性命無虞後,這是他最擔心的,俞風城想成為職業軍人,這一點從小到大都沒動搖過,如果因為這次的傷,讓俞風城不能當兵了,甚至不能上軍校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俞風城。所有人都會告訴他這跟他沒關係,但他心裡不可能一點都不在意。
霍喬道:「從他選擇進入部隊的那天起,就已經做好了受傷甚至死亡的準備,不只是他,我們所有人,包括曾經的你,都是有了犧牲的覺悟,才能提槍上戰場的,如果他不能再當兵了,那也是他的選擇里可能發生的,跟他人無關。」
白新羽抬頭看著霍喬,「隊長,這件事國內不會報道吧?」
「放心吧,不會。」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淡笑道:「對了,你見過風城的爸爸了」
白新羽愣了愣,有些尷尬,「嗯。」
「他說你很有眼光,看不上風城是對的。」
白新羽牽了牽嘴角,如果不是時候不對,他也覺得挺好笑的。
霍喬拍了拍他的肩膀,「風城對你的感情大家都知道,但這一點不應該成為你的心理負擔,嚴肅來說,這是雪豹執行的一次任務,就算沒有你在,雪豹的每一個人也應該全力以赴,所以,別多想,這是他應該做的。」
白新羽點點頭,他倒是希望自己真能這麼坦然。
回到醫院臨時給他們準備的休息室,他倒在床上就睡著了。他已經超過48小時沒有合眼,這短短兩天內發生的事不僅透支了他的體力,也讓他的心臟承受著難以形容地重壓,這在他離開雪豹大隊後,還是第一次。
一覺醒來,天已經黑了,白新羽感到頭痛欲裂,他一翻身,從病床上站了起來,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他感覺自己應該是發低燒了。
他搖搖晃晃地走出病房,病房外刺眼地白熾燈讓他浮腫的眼睛更加難以睜開了。
「新羽。」陳靖走了過來,「休息好了?」
白新羽點點頭,「俞風城醒了嗎?」
陳靖沉重道:「還沒有。」
「強哥和麥子呢?」
「他們都醒了,如果風城後天能離開重症監護室,我們就立刻飛回北京治療。」
「他受得了長途飛行嗎?」
「隊長正在跟醫生溝通。」
白新羽靠在牆上嘆了口氣,「希望能早點回去。」
陳靖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發燒了?」
「一點低燒,沒事。」
「隊長讓我提醒你,回國之後你和中偉的員工都需要配合調查,你前雪豹大隊成員的身份可能會有一點麻煩,不過沒大礙,你只要堅持此次行動是你個人的商務考察就行。」
「我明白。」
陳靖道:「你這次,是為了保全公司來考察的?」
白新羽苦笑道:「是啊,沒想到會碰上這種亂子。」
「中偉在海外市場發展快十年了,也是第一次發生如此嚴重地綁架事件,只能說你太倒霉了,剛好碰上了。」
「但我真的沒想到你們會來。」白新羽抱住陳靖的肩膀,「班長,我跟你說了沒有,看到你我真高興。」
陳靖笑道:「我知道。」
「這趟你跟我們回北京,就趁機休個假吧,東元和少榛都很想見你。」
陳靖點點頭,「好,我也很想他們。」
白新羽輕輕把腦袋抵在陳靖肩膀上,「班長……」
陳靖道:「怎麼了?燒得難受就吃點藥吧。」
「班長,有時候我覺得,服從命令要簡單得多。」
陳靖愣了愣,「為什麼這麼說。」
白新羽沉默了。他不知道怎麼形容,當他感到迷茫時,他希望有個他信任和尊敬的人能代替他做決定,有這種想法,說明自己依然不夠成熟吧。
他們在醫院呆了三天,俞風城才解除隔離,回到了普通病房,但依然沒有醒過來。白新羽看著一動不動躺在雪白病床上的俞風城,擋在他面前的這一道玻璃,就像一堵無法逾越的牆。
霍喬走了過來,他靠在玻璃上,看著俞風城道:「馬上就要回北京了。」
白新羽點點頭,「他怎麼還不醒呢?」
「他會醒的。」
白新羽沉聲道:「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開學了,他沒有辦法去報道了吧?」他想起俞風城邀請他參加開學典禮,還說自己會代表新生發言,當時他根本不想參加,可現在卻忍不住想像俞風城站在講台上意氣風發的樣子,腦海里的那幅畫面跟眼前俞風城虛弱的樣子形成了鮮明地對比。
「看情況,如果到時候恢復得不理想,也沒辦法。」
「明年呢?」
霍喬搖搖頭,「明年他年紀就太大了。」
白新羽抿了抿唇,心裡五味陳雜。他恨過俞風城,但那僅是倆人感情上的事,俞風城在他心裡一直是個優秀的軍人,如果俞風城不能上軍校,實在是太大的遺憾。
「走吧,我們回北京。」
他們一行人乘中偉提供的轉機飛回了北京。
飛機一落地,俞風城就被送往了部隊的醫院,讓白新羽等人則還沒出機場就被專案組的人帶走了。
他們配合專案組的人調查了一整天,他把所有事情都如實交代了,到了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才把他放了。
簡隋英來接的他,他看到簡隋英的一瞬間,心裡真是酸澀不已,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看著父母了一樣,「哥。」
簡隋英黑著一張臉,李玉站在簡隋英身後,輕輕朝他搖了搖頭。
白新羽立刻止住了要湊上去的腳步,老遠就低著頭,「哥,我錯了。」
「你錯哪兒了?」簡隋英冷冷地說。
白新羽怔了怔,一時也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就是習慣性先認錯。」
「上車。」
白新羽鑽進車裡,簡隋英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子,「說吧,錯哪兒了?」
白新羽眨了眨眼睛,「我……不該拖延行程。」
「還有呢?」
白新羽想了半天,還是不想說自己不該去,儘管發生了這件事,他也沒有打消想要開保全公司的念頭,如果碰上挫折就要放棄,那他肯定一事無成。
簡隋英眯起眼睛,「你還是沒放棄,是吧?」
白新羽心想,恐怕再沒人比他哥更厲害了,看他一個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輕聲道:「哥,這次是個極小概率地意外,徐總說,他們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很安全的。」
「那一小部分時候就能要你命了!」
白新羽抓住簡隋英的手,「哥,以後我當了老闆,也不是什麼時候都需要我親自出馬嘛,你說對吧。」
簡隋英拍開他的手,「你聽好了,你要是堅持想做這個,我不會給你投一次分錢,我就想不明白,好好的安全的錢你不賺,非得去玩兒這種要命的。」
「哥,我做這個不全是為了錢,如果是為了錢,就像你說,我幹嘛不跟你這干。哥,從我從部隊回來的那天起,我的思想就已經變了,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對不起。」
簡隋英狠狠白了他一眼,推開了他,「我攤上你這麼個弟弟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白新羽抱住簡隋英的胳膊,「哥,你別這麼說,我有你這麼個哥哥真是修了八輩子福呢。」
「少拍馬屁!」
「是真的啊。」
簡隋英瞪著他,「這件事國內沒報道,但是姨夫成天生意場上混,保不准他什麼時候會知道,到時候他們不同意你干,你別來找我給你求情,想都不用想。」
白新羽笑道:「我知道,這件事我能自己解決,很多事我都能自己解決,你放心吧。」
「那個姓俞的小子呢?」簡隋英涼涼道:「死了嗎?殘了嗎?」
「沒死,殘不殘……要看恢復情況。」白新羽的語氣立刻低沉了下去。
「殘不殘跟你也沒關係了,你該幹嘛幹嘛,不要再去醫院看他了。」
白新羽怔住了。
簡隋英眯起眼睛,「怎麼了?你還想去醫院看他?你是醫生啊還是復健師啊,你去了能幹什麼?」
白新羽沉默了。
「如果你覺得他救了你,那麼你以前也救過他,你們就算扯平了,你還想怎麼樣?他還想怎麼樣?」
白新羽低聲道:「不怎麼樣。」他哥說得有道理,他去看俞風城又能改變什麼,何況俞風城根本還沒醒,可他總覺得……
「老實在家休息幾天,然後公司還有很多事要忙,你的人生和他的人生本來就沒什麼重疊的軌跡了,這次的意外也不該改變什麼,說白了,這是他的任務,你只是他的任務對象。」
白新羽靠回椅背里,心裡紛亂不已。沒錯,這只是一次任務,他心裡已經放下了對俞風城的所有埋怨,他感謝俞風城救了他一命,但還能怎樣呢?
簡隋英捏著他的下巴,「你不想再讓我和你爸媽失望了吧。你活了20多年,一直是以自我為中心,現在你長大了,也懂事了,應該學會為家人考慮,做成熟的決定,你是家裡的獨生子,你本來喜歡的就是女人,還需要我多說什麼嗎。」
白新羽搖搖頭。
簡隋英拍拍他的臉,「很好,回去休息休息吧,把在非洲發生的事都忘了。」
白新羽看著窗外不斷飛掠的風景,視線漸漸地失去了焦距。
在家無所事事地躺了幾天後,馮東元和燕少榛把他約了出去,他這才想起來還要安排陳靖跟他們見面,於是給陳靖打了電話,打算四個人好好聚一聚。
見面之後,馮東元著實激動了一番,抱著陳靖喊了半天班長,陳靖也特別高興,對於陳靖來說,最讓他欣慰的就是他帶出來的兵一個個像模像樣。
燕少榛看著白新羽臉色不太好,捏了捏他的肩膀,「你們在非洲的事我多少聽說了一點,你還好吧?」
白新羽笑道:「沒事了,我就一點輕傷。」
燕少榛調侃道:「你這是屬柯南的啊,出國考察一趟都能出這種事。」
白新羽無奈道:「我也承認自己太倒霉了,改天去臥佛寺拜拜去。」
陳靖把話題引開了,雖然燕少榛曾是他們的戰友,但涉及保密的東西他們私底下最好不談論,這對所有人都好。
馮東元太久沒見到陳靖,話匣子打開之後,他們聊得很是投機。
白新羽一直很想問問俞風城恢復得怎麼樣了,醒了沒有,他以為陳靖會主動告訴他,可直到他們吃完飯,陳靖都隻字未提,這讓他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他們一直聊到很晚才散夥,馮東元和燕少榛各自回去了,陳靖人生地不熟,白新羽送他回招待所。
路上,白新羽實在忍不住了,「班長,俞風城沒事吧?」
陳靖道:「嗯?他還在醫院啊。」
「他醒了嗎?恢復得怎麼樣?」
「今天下午醒了,但我沒跟他說上話,醫生只允許探視5分鐘,他父母進去了。」
白新羽沉默了。
陳靖也沉默了半天,才小聲說:「我沒跟你說,是因為你這幾天沒來,我以為……」
白新羽怔道:「以為什麼?」
「上次在烏魯木齊見面的時候,我喝多了,說了些多餘的話,你可能不太願意聽,所以這回……」
白新羽勉強笑道:「那不一樣,他這次傷比較重。」
「如果你想知道他的情況,以後還是直接聯繫隊長吧,我過兩天就得回基地復命了。」
「好。」
陳靖道:「你……一直不打算去醫院看他了嗎?」
白新羽抿了抿唇,聲音幾乎是從聲帶里擠出來的,「不去了。」
陳靖點點頭,嘆息一聲,「也好。」
白新羽不知道陳靖這一聲「也好」,包含了多少意思,又或者什麼都包含了。
就這樣……也好。
作者有話要說:有粗長一點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