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咔咔!喀嚓!」
「唰唰唰……」
原本在半空靜止的、被山鬼冰璃領域隔絕的雨,又掉了下來。
也打破了這片海域仿佛被靜止的時間。
從貓咪說出的那句「直視我,雜種」,再到現在,究竟過去了多久,眾人都已經分不清了。
或許是一小時?又或許是幾分鐘?還是其實才過去了幾秒、甚至一秒都沒到?
總之就是,在和貓咪對視的瞬間,山鬼冰璃的動作齊齊僵住。
再然後,籠罩此處的領域就莫名其妙地碎了?而他們身上的禁錮也莫名其妙地就沒有了……
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老顏他們滿臉茫然,雨滴拍在臉上模糊了視線,也使得他們思緒變得更為混亂迷糊。
「酥酥……」
顏千諾勉強站立,身體無比虛弱,可她卻好似渾然不知,反而猛地回過頭,看向身後的蘇鏡。
「千千,結束了。」
貓咪正看著她,臉上帶著笑,笑得很開心,也讓他顯得很可愛……如果不看那淌著血的雙眼的話。
話音剛落——
「轟隆隆!」
在眾人呆住的目光中,山鬼那龐大的身軀,竟開始崩塌!
無數山石大塊大塊地脫落,簌簌而下,沉入海中。
山頂之上,冰璃的寒冰身軀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一灘水。
「啊……」
山腰之間,山鬼那張醜陋的大臉浮現出痛苦之色,祂運起所有能量,掙扎著想要穩住身軀,但都無濟於事。
「冰璃大人!山鬼大人!」
「該死的畜生,你對兩位大人做了什麼!」
「卑鄙,卑鄙!」
「我的頭好疼!」
「老子殺了你!」
那邊的十八血衛這才回過神來,悲慟欲絕,嘶吼著。
可還未等它們有所動作,腳下的海域,就驟然冒出了一大團陰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它們連同十八個域給全部吞下去了!
「啊!」
「不、不!」
「山鬼大人,救我,救救我們……」
十八血衛拼命掙扎,但沒有用,先前的戰鬥中它們本就都帶著傷,再加上現在冰璃好像出狀況了,作為僕人的一方它們也受到了反噬,根本就無法反抗。
只聽「咔」的一聲,所有的怒吼慘叫哀嚎戛然而止,天地間只剩下讓人不寒而慄的咀嚼聲。
顧庭安看都沒看那邊一眼,而是晃晃腦袋,重新把目光從顏千諾身上移開,看向山鬼那邊。
山鬼原本是懸在半空中的,但現在已經墜了下來,像要即將沉沒的泰坦尼克號,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海面下,隱藏著一整個陰影世界,嗷嗷待哺,正張大這「嘴」迎接這份大禮。
原本影噬是用不出來的,陰影世界也很難用,因為有山鬼冰璃領域的壓制,但現在這個煩惱已經沒有了,自然能隨便使用。
其他所有人看見這一幕,更是呆若木雞,面面相覷。
他們內心的疑惑和震撼都快溢出來了。
好半響,才見山鬼面色重新變得平靜,雙眸也從原本的迷糊變回清醒,只是它身體仍在崩壞,氣息也在不斷衰弱,宛若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老人,此刻只是迴光返照。
「不是說五分鐘麼?」祂語氣帶著很明顯的虛弱,以及不甘。
「騙你的。」蘇鏡輕聲道:「其實三分鐘就夠了。」
「沒想到幻術還能這麼用。」山鬼更為不甘,看著蘇鏡的眼眸中滿是怨恨:「真是卑鄙啊……」
「彼此彼此。」
「我們不會放過你的,別得意,這僅僅是開始……」
「嗯嗯,我知道了,走好,不送。」
山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蘇鏡已經不想聽敗犬的廢話了,他緩緩閉上眼,強忍住腦海中劇烈的痛苦。
壓上體內所有的能量,以【靈眸】+【幻術】+【入夢】為主、其他能力為輔爆發的一記殺招,這就是他最後的底牌。
山鬼冰璃在現實的戰力,打不過,那就只能另想他法,劍走偏鋒了。
把山鬼冰璃拉入幻術夢境之中,在精神層面上予以致命一擊……
現實就只過了幾秒,可他和山鬼冰璃早已在夢境廝殺了成百上千次了。
有過之前夢中修煉的經驗,再加上自己的精神力量本就不俗,最終才勉強僥勝一籌。
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其慘重,起碼現在身軀已是千瘡百孔,精神上也是極度疲乏,但終究是值得。
他勝了,雖然是有史以來最慘的慘勝。
一分鐘後,山鬼消失在了陰影世界中,無意義的廢話也終於停下了。
先前是那麼的趾高氣揚氣勢洶洶,可現在卻落到了這個下場。
如此虎頭蛇尾的結束,說起來很荒謬,也很諷刺,但這就是不爭的事實。
在山鬼消失的那一剎,蘇鏡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酥酥,幹得不錯哦。」
「抱歉,我們在清理祂倆後手的時候被纏住了,現在才脫身。」
「剩下的其他事就交給我們吧,你不用操心了,安心好好休養。」
「具體是什麼,緩過來之後,你可以問問吳頭和貞子,我都告訴它們了。」
是顏千語的聲音。
蘇鏡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麼大的事,身為顏千諾姐姐的她當然不會坐視不管,畢竟顏千諾和老顏都在最危險的地方。
先前蘇鏡還有些疑惑顏千語為什麼沒出現,但現在他明白了。
果然是因為處理別的事而抽不開身嗎?
至於貞子吳頭……
蘇鏡瞥了眼那突然出現在戰場角落的兩道身影,沒吭聲。
在戰局進入白熱化的時候,它倆就失蹤了,原以為是在戰鬥餘波中被粉碎,不幸犧牲。
結果?
有點意思。
貞子吳頭默默站在原地,探頭探腦的,有點怯生生的樣子。
蘇鏡感覺有點好笑,不過他也沒有現在就逼問的意思,還是回去再問問吧。
結束了,終於可以回家了……
「撲通!」
貓咪的笑容凝固住了,他再也堅持不住,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就掉下了海里。
好在顏千諾一直在默默留意他,蘇鏡一掉下去,她就立刻把他撈起來了。
「酥酥?酥酥!」
女孩的聲音再無往常的鎮定,而是變得無比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