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大狗
&個就是向你求助的孩子?」
茉香城東街巷子裡,勾月隱匿了身形站在一棵樹下,指著路邊一家賣燒酒小鋪子裡的少年。這少年身形很是單薄瘦弱,在酒櫃旁抱著膝呆呆的坐著,眼眶紅腫,顯然是大哭過一場。
&起來挺可憐的。」她難得地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這孩子竟能自己一個人跑到神隱山去找你,也真是不容易,定吃了不少苦吧。」
&站在身旁的樊禪輕輕應了一聲,「他父母早亡,自幼與兩個老人相依為命,如今爺爺不見了自然會心急如焚。」
&這孩子很懂事,也很聰明。他大概是聽說了不少傳言,隱隱明白親人回不來了,所以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在信里並不是求著我快些救出他爺爺,而是請求我除去這地方作亂的妖異,為了以後不讓更多人遭受其害。」
樊禪看著對面鋪子裡的少年,目光沉靜。
酒鋪子有些清冷。可能是因為徐家出了這種事情,城中流言四散,一些人生怕沾染上什麼晦氣,所以這些日子上門買酒的會少許多。這孩子小小年紀便遭遇此般變故,感受到人情冷暖,卻還依舊能堅強地支撐著這個家,照顧年邁多病的奶奶,實屬不易了。
她抬手一揮,一道光向著對面方向飄去,落在櫃檯上,變成了之前少年放在匣子裡的那個裝著銅板碎銀的舊錢袋和兩錠銀子,銀子下壓著張紙條:妖異吾當除之。
見那少年聽聞動靜轉頭,已經發現了櫃檯上的東西,樊禪便帶著勾月走出了小巷子。隨即開啟天眼,神識一掃,強大的念力瞬間鋪蓋了整個茉香城。
&我來。」她牽起身側人的手,轉眼兩人已經到了另一處幽深寂靜的巷子。巷子很長又很窄,剛好容兩人並排走過而已,左右都是圍牆,其中一邊矮點的圍著片樹林子,另一邊看起來是哪戶人家的後院。
&是木家後院。」樊禪輕聲道。
勾月忍不住皺眉:「這些個有錢的凡人怎麼宅子一個比一個大。」
樊禪淡淡瞥了她一眼,再四下看了看,隨後目光鎖在了前面那處木府後門旁種著的一棵大槐樹上。走過去樹底下,果真發現泥土裡覆著層不太明顯的黑灰色,像草木灰。
&些摻雜土中的灰燼是布料和人骨焚燒後剩下的。」樊禪道:「其中便有徐家失蹤老人的氣息。」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裡微微發沉。因為發現這個線索的同時,也證明了要找的人多半已經遭遇不測,儘管已經有所預料,還是不免有些難受。
&是說兇手毀屍滅跡燒了那些人的屍體?不像是一般妖怪的做為啊……」勾月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又轉向木府後門,「那兇手是藏在這宅院裡頭麼?」
&有可能。」樊禪戟指往樹底下虛畫了一道暗符,低念咒訣,隨即取出瓶藥水往空中一灑,化作細小水霧落下,地面上就出現了幾排凌亂的腳印,從樹底下延伸到門裡,來來回回交疊了好多層,但顯然是同一個人留下的。
地上面的腳印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兩人對視一眼,心裡已有定論。
她們走到木府後門前。門是開著的,往裡望去,只見著一個佝僂老人搬了張矮凳慢悠悠地從遠處屋裡走出來,坐在院子裡的大榕樹下。這個院子空曠得很,看起來是荒置了好幾年了。除了那個小房屋和屋前的榕樹,就只剩下不遠處一座有燒毀痕跡的破敗房子,再遠些就是個小池塘,塘邊種著棵三眠柳,然後就是一道拱門連接著的另一個種著大片楓樹林的大院子。
樊禪越看越覺得有哪裡不對。這個地形方位,和這幾棵樹……
&三陰陣。」她忽然沉聲道。榕樹,柳樹,槐樹,並為三陰樹,以東西北方位相應結陣即合三陰,可催生陰氣。是誰布下的陣法,在這裡布三陰陣又有何用意?等等……還不止這些!
這片荒院,竟然還被一個強大的結界護住,而這個結界中又摻雜了數種不同的暗陣。五行八卦,奇正相生,太極兩儀,環環相扣相輔相成,互溶為一,已經形成了一道極其堅固的屏障。不說一般的修士,就連道法高強些的也難以入其一步。
&里被重重陣法結界包圍住,專門對付有法力的人,非一般凡人是進不去的。」樊禪仔細感應了片刻,神色凝起:「設此些陣法者,實不簡單。」
&是誰這麼有能耐?那個看後院的老頭子?」小女孩模樣的勾月指著門裡頭某個慈祥的面孔:「那老頭子不會是妖怪變的吧?沒感覺到有多厲害啊……」
&才看見的那些腳印是他的沒錯,不過他身上雖然有妖氣,本身也只是普通凡人而已。」樊禪道:「但這件事情與他脫不了關係,他背後或許就是真正的妖異所在。」
&現在該怎麼辦,你有破解這地方陣法結界的方法麼?」
樊禪搖搖頭:「我只懂其中幾個陣法,但這麼多交織在一起就詭譎複雜多了,不能用尋常手法應付。我現在也不知該如何破解,且稍有不慎還會打草驚蛇。」
勾月聽了忍不住蹙眉,「這麼麻煩,我們消隱聲息偷偷潛進去也不可以麼?」
&行……這整座木府的各個出入口都已經設有無形的屏障,有如顯身鏡,來者若是某物所化,立即能被識別。除非是讓它接納你,否則就會引起陣法反應。」樊禪垂眸想了想:「或許以原形姿態消隱靈息,才有機會通過。」
&我變回貓!」面前小貓女迅速接口。
&還不夠,最好身上能有木府中人的氣息,否則也不容易通過,還是會被它察覺。」
&對,這木府里的人肯定能自由進出的,否則就會引起懷疑了。」勾月想了想,頓時有些氣惱:「這施法的妖怪真夠狡詐的。」
之後兩人這般站著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沒什麼頭緒。左右見著沒其他凡人,她乾脆就變回了小白貓模樣,對身旁女子道:「我累了,你抱著我。」
樊禪見某貓似乎真的累了,想著對方如今靈台受損身子是會弱些,便依言將這隻小白糰子抱起,走出巷子,趁無旁人也跟著現了身。
&們再想想辦法吧。」她對懷裡的貓溫聲道。貓抖了一下耳朵當是回應,便懶懶地縮起身子閉起眼睛休憩了。
這時從不遠處拐角那裡走出來一個小男孩。那小孩子穿戴像富貴人家的小少爺,臉上白胖胖肉乎乎地,還蠻討喜。他也看見了樊禪,緊接著就被她懷裡的小白貓吸引了。
於是樂呵呵地跑過來,一點也不怕生,就那麼湊近了些定定看著勾月。
&姐姐的貓好漂亮啊!讓我摸摸嘛。」他興沖沖地嚷嚷了幾句,欲要伸出小手來摸。
樊禪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時間呆愣住了。她不太懂得該如何去應對這樣活潑熱情的凡人小孩子。而懷裡的貓被吵醒了,側眼看過來,發現某個小孩子的意圖,不禁在心裡邪笑一聲。
「——喵嗚~」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抖了抖耳朵,便將腦袋轉向那孩子,然後慢慢露出尖牙,面目驟然變得猙獰:「小心我吃了你喲,人類。」
「——啊!!」小男孩臉色一白,哇地一聲就驚叫哭嚎起來,捂著哭皺的臉撒腿跑開,速度驚人。樊禪眼疾手快立刻施了一記咒訣抹消那孩子方才的記憶。
&月。」她把貓放下來,語帶責備。
&好兇啊。」貓化作嬌俏小女孩,掩唇輕笑。
&後不要這樣嚇唬凡人。」
&沒傷到他……」看著眼前這人嚴肅的模樣,勾月輕哼一聲,撇了撇嘴,「好了我知道了。真是無趣至極。」掩嘴打了個哈欠,接著道:「我們現在先去附近看看吧,去吃東西如何?正好我也餓了。」
&是我練的丹藥,可以補充些靈力。」樊禪拿出一瓶丹藥。
&有沒有那麼一點情調啊。」勾月這回賞了她一個結實的白眼,「我還沒那麼弱,只是嘴饞了。反正現在著急也沒用,不是有句話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麼。雖然眼下還沒找出那個幕後的妖怪,但已經知道他藏身在木府里了,那傢伙還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害人不成?」
&啦,走嘛。」見面前女子還在猶豫,她拉起對方的手就往遠處街上帶,很快走到了一家糖水店前,覺得蠻新奇的,「誒你看這裡怎樣。」
說著不等樊禪回應就走了進去,尋一處較乾淨的地方坐下,興沖沖地朝一旁的店老闆喊道:「老闆,來兩碗豆腐花。」語氣倒似熟稔得很。
&好咧,稍等哈。」店老闆應了聲,先給另一桌先來的客人送了幾碗甜湯過去。
樊禪在勾月對面坐下,淡淡巡視了一下這家小而整潔的鋪子,「你喜歡吃豆腐花?」
對面小女孩俏皮地眨眨眼:「我以前聽都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你怎麼知道……」
&門口不是寫著的麼,招牌甜湯豆腐花。所以想試試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