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卯時後窗外漸亮。 看小說到枝梢間響起悅耳的鳥鳴聲,晨光透過窗紗,映出床上交頸而眠的影子。
樊禪先醒了過來,望著上方高高的雲錦帳是樊禪嫁進來魔界做媳婦的,應該按著魔界的規矩制度完婚,婚後還得一直住在這裡。
「這怎麼可以」樊禪爹不同意,見著勾月她們過來了便拉著來評理:「月兒禪兒你們說說,怎麼能這樣霸道,之前還說好了是魔界嫁女兒的」
「我何時說過要讓月兒嫁去雲蹤了我堂堂魔尊的女兒,魔界高貴的公主,就應該是娶而不是嫁」魔尊板起臉道:「而樊禪嫁進來,就得隨著月兒,安心學好規矩做魔界的人」
樊禪爹一張俏臉都氣紅了:「你問過她們倆的意見沒有」
「她們自然是同意的。」魔尊抱臂冷睨:「不然換種說法也可以啊,那就是樊禪入贅我們魔界做上門女婿。魔界駙馬,多少人夢寐以求呢。」
「可禪兒是我唯一的女兒,是我們雲蹤未來的國主她要是留在這裡了,將來誰繼承我的王位」
「那你再生一個」
「你你還是當年那個沉穩大度明事理的重桀大哥嗎」
「當年的樊羿溫柔善解人意,也不會像現在這般胡攪蠻纏。」
勾月聽著聽著都要打哈欠了。對外如何宣稱,怎樣成親之類的事情她可不在乎,只要是嫁給樊禪就可以了,而且說什麼婚後一直待在魔界裡學規矩呵,笑話,她可是計劃好了到時候要帶自家大狗四處遊山玩水逍遙自在呢。
於是趁著兩個大男人不注意,把樊禪拉到外頭花園裡。往石桌那兒一坐,頓覺耳根清淨了。隨手拿起盤裡的橘子,細細剝好了遞一瓣到樊禪嘴邊,笑眯眯道:「張嘴~」
樊禪勾了勾唇,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從前小白貓很大爺地把一疊瓜子推到她面前讓她剝殼伺候的場景。邊覺得好笑,邊就著對方的手把一小瓣果肉咬進嘴裡,入口卻是十分甘甜。
勾月接著餵:「甜嗎」
「嗯」
「是嘛那我也來嘗嘗。」餵完了一個,某貓就歡喜地傾身過來親吻美人的嘴角,伸出舌頭舔舔,如願以償地嘗到了那種回味無窮的香甜滋味。
「粘人。」膩歪了片刻,兩人額頭相抵,樊禪笑著嗔道。
「哪裡粘人了。」勾月嘟嘟嘴,卻又很自覺地把自己的手塞回樊禪手裡,兩人依偎在一起看風景。
過了會兒,她摸摸樊禪的臉問道:「大狗,你會作畫嗎」
大殿裡,爭吵聲終於是消停了。樊禪爹吵累了,便冷著一張俊臉坐到一旁泡茶。魔尊接過茶杯呷了幾口,這才反應過來那兩位不見了,於是氣呼呼地跑出來尋人。
出了門,遠遠地聽到一些笑聲,就在不遠處花叢那端,涼亭旁邊。他邁開步子走過去,然而等到靠近時,腳步卻漸漸慢了,踟躕猶豫著,最後雲紋衣擺停在了花叢後面。
隔著花枝,那端年輕雋美的笑顏映著清淺陽光,明媚不可方物。
「我哪有這麼胖,不行不行重畫,不然我就懲罰你~」勾月坐在樊禪腿上,佯裝生氣地說道。樊禪親昵地湊過來親吻她的下巴,惹來一陣嬌嗔笑鬧。
魔尊不禁動容。他有多久沒在自己女兒身上感受到這樣的明媚了。仿佛是注入了陽光一般,如此溫暖而耀眼。
當年妻子離世後,魔界裡很長一段時間都動盪不安,他常年忙於平定動亂,很少有時間去照顧這個女兒。小傢伙一天天長大,不哭不鬧,一直乖巧安靜,卻常常獨自待在窗前,不知在想些什麼。他每次去看她,都會瞧見她眼底來不及收起的落寞。
人前光鮮亮麗眾星捧月的小公主,人後卻是無處言說的寂寥。待到後來被一個魔修拐走,在人間流浪了數十年,那份寂寥更是滲入骨子裡了。就算他如何努力,也始終清除不了她內心的傷疤。
勾月回到魔界後,再沒真心笑過。儘管平日裡肆意張揚,好似無憂無慮,笑意卻從未到達眼底。她眼裡有一層陰霾,隨時間堆積,日益厚重。
而如今把這陰霾揭開的,是一個叫做樊禪的女子
魔尊心生感概,眼睛發酸,突然那頭的勾月看見了這邊,尖聲叫道:「啊父王你居然偷看我們親熱」
「我呸」魔尊臉色一變怒啐了一口,昂首大步地走出來,很是鬱悶地看著自家女兒坐在樊禪大腿上,一臉好事被打擾了的不滿模樣。
「哼。」他冷哼一聲,把悶氣轉移到未來女婿身上。這丫頭昨晚把他家寶貝公主吃干抹盡了還不算,眼下這青天白日的還要毛手毛腳,真是太不矜持了
正摸著樊禪的手吃豆腐的某貓抽空瞪過來,凶聲:「不許凶她」
魔尊瞪眼:「我哪裡凶她了怎麼對自己父親說話的呢」
勾月:「你還瞪她」
「我哪裡瞪了」魔尊眉頭倒豎。真是吃裡扒外的不孝女,成天就知道氣他,都沒跟他好好說過話。憤懣地走過來坐下,不經意看見了桌上的東西。
「你們在畫什麼」他拿起那張紙在面前展開,發現上頭竟是一個小白糰子。有著水汪汪大眼睛和毛絨耳朵和柔軟蓬鬆的尾巴的小白糰子
太可愛啦簡直就是月兒原形的模樣啊魔尊的手猛地一顫,心瞬間就被擊中了。但儘管如此,卻依舊是神色如常,邊動手把畫收進自己懷裡,邊冷聲道:「畫技還有待提高呢。」
「口是心非」勾月偷笑,忽而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誒剛好,父王你把娘親畫出來給我們看看吧。聽晉姨說過,娘親當年可是仙界第一美人呢~」
魔尊怔了怔,情思不覺湧上心頭。說起來,瑤兒的模樣,他許久都不敢細細回憶了,因為那是他心底最神聖美好,也最傷痛的記憶。
「是啊你娘她是仙界裡最美的人了」他喃喃著,直覺得之前才壓下去的酸澀又逼上了眼眶。長嘆一聲,閉了閉眼,終究是在腦海里重現出了那人的模樣。隨後緩緩拿起了筆擱上的細蘭蕊,一筆一筆開始描摹刻畫。
勾月看著筆下勾勒出的輪廓,眸光輕顫。下一刻,指著道:「畫得好醜。這根本就不是娘親。」
原本就畫得艱難的魔尊手下一頓,羞怒道:「死丫頭真是不懂欣賞」
他憤憤扔開筆,衣袖一甩就氣呼呼地走了,都忘了自己原先是想來尋她們回去商議的。
看著魔尊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石桌旁的兩人對視了一眼。
「你把你父王氣走了。」樊禪道。
勾月吐吐舌頭,俏皮回她:「這樣才好呢,免得被他拉回大殿。之前他們吵得我耳朵都疼了。」說著嘆了口氣,「唉好想偷跑啊。」
「嗯」樊禪挑眉:「你是想逃婚哦」
聽出語氣里的幾分危險之意,勾月眉眼彎彎地抱住自己的愛人,往耳朵里吹氣:「才不是逃婚呢,而是要拐跑新娘子~」
與此同時,另一院裡,陽光已經明晃晃地照到床帳上了。昨夜裡玩鬧了一宿的尹泊燕這才醒了過來,捂著還有些暈疼的腦袋推推身旁躺著的人:「心兒。」
沒答應,竟睡得比她還沉。於是爬起身,伸頭過去一看,卻差點嚇得跌下床去。
「啊你,你,小安安你怎麼在我床上」尹泊燕失聲尖叫。
不待雨安轉醒,身後忽然吱呀一聲輕響,蓮心推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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