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一陣響,兩個半丈來寬的棋盤,就在這些木頭的幫助之下,來到了曹佑和尹伯期的面前。
當尹伯期看到自己前天,才解開的這道殘局時候,哪裡能夠不明白,這是沈盈雨她們故意要讓他贏下的這一局。
往樓上瞧來一眼,尹伯期果然瞧見了,滿懷期盼的沈盈雨和邢鑫。可就算是在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皆對他非常友好的情況下,尹伯期還是有些擔憂。
他在擔心曹佑真是一個怪胎,外表看似一個小孩,實則是一個隱士高人。
「這是我們沈姑娘的第四道題,名為『幻影殘局』。只要你們二位,能夠在半柱香的時間內,將這棋盤中的紅棋消滅完,那你們其中的一個,就能夠成為我們沈姑娘的入幕之賓,並且拿走一萬兩金子。」
在幾個小廝的幫助下,王媽媽搬來了這兩個大小不一的香爐。小個一些的,自然是留給曹佑這種不識趣的小子。大個一點的,只有她家尹公子才能有的待遇。
「一樣是半柱香時間,為什麼他那一邊的半支香那麼大啊,而我的這么小……」
看出了這些人,明擺的就是在幫那尹公子,曹佑連忙替自己伸起了冤。他前面的這半柱香,還沒他拇指粗呢。反觀那尹公子的半柱香,比一根柱子還要大。
「這是按年齡來算的,別跟我說你今年有二十歲了?好了,開始吧。」
在這絨毛扇子的遮擋之下,偷笑了一聲的王媽媽,就是要讓曹佑,無法在足夠的時間內,解開這一盤殘局。隨手甩了一下,她就示意那幾個小廝,將兩柱香用打火石點著。
打火石?想來那些小廝也是高人。
「這是古巫苗國時期,盛行的兵棋,完整時雙方各有八十一個士卒,以及一個將帥和一個君王。規則是把將帥和君王消滅,則算獲勝。」
簡單地將這一盤殘局的雛形,說給了曹佑聽,看到那半柱香已經快燒了大半,歐桓極其冷靜地跟曹佑接著說道,
「用你最快的速度,跟著我右手起落的動作,將那些黑棋放到相應的位置!」
「……」
得知那半柱香也是被動過了手腳,曹佑哪敢不聽歐桓這位大救星的話呀。那一個個不跑去睡美容覺的姐姐,此時正站在樓上等著看他的笑話呢。
被人笑話不要緊,問題是輸了之後,他就只剩得一個銅板了。總不能再往那財源賭坊去一次吧,越老可還醉著呢。
嗒!兩個輕重不同的落子聲,飛快地在這四樓中響了起來。尹伯期落子的速度很快,幾乎都不用去想下一步該怎麼走,就知道紅棋會沉下去多少顆。
當他將手中這一顆騎兵移往敵軍腹地時,他毫不驚訝地看到一小隊伏兵跑了來。這個自動沉墜棋子的棋盤,因為尹伯期這異於常人的反應速度,而開始有了些焦味。
咯吱,藏匿於這棋盤之中的齒輪機關,再一次沉下了不少紅棋。
「你們快看那個小孩,速度也好快呀。」
「尹公子你要加油呀!」
「真的真的耶,他是怎麼做到的,我都看不見他的手將那些棋子收到哪裡去了。」
「一定是他偷偷藏衣服里去了,不然怎麼可能會比尹公子還要快。」
「哇,等下他要是真贏了,我要下去找他簽名,沒準以後他就成大將軍了。」
沒有沈盈雨和邢鑫那樣子,只關心著個尹公子,這三三兩兩的歌姬姐姐,從一開始的看熱鬧,到了最後反而想著,替曹佑加加油油。
好在她們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不然非得把心底里的那一股激動勁給喊出來。
「?!」
一心二用的尹伯期,也注意到了曹佑那一邊的情況。
這不可能!所謂兵棋,不就是建立在攻城掠地的基礎上,而擒獲對方君王將帥麼?
被自己那一個最佳方案給困了住,尹伯期怎麼也想不明白曹佑,究竟是想出了什麼更加好的法子。一個不小心,尹伯期險些被棋局中的箭矢,給吞得個全軍覆沒。
他所創出來的這個幻影殘局,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兵棋,而是配合著棋盤底下傳來的那些琴曲,形成了一個亦真亦幻的魔局。只要執棋者足夠專注,都不得不多考慮一下,那些大偽似真的千軍萬馬。
「兵臨!」
和曹佑的手保持著高度一致的歐桓,心中所擁有的念想,並不是所謂的最佳,而是贏。
贏,往往需要付出十分殘酷的代價,比如他犧牲掉了大半的士卒,直接讓將帥和君王兩顆棋子,直撲對方君王。成功消滅了對方君王之後,他又讓剩餘的士卒與對方同歸於盡,留得將帥和君王互成犄角之勢,大破四方。
滴嗒,汗流浹背的曹佑,還無法理解這種山河盡在腳底下的瘋狂模式。他只明白當他抓著這顆黑棋,落在這棋盤的中間地帶時,棋盤中已沒有了任何一顆紅棋,更別說第二顆黑棋了。
在他縮回手的下一刻,那半柱香還要三分之一的長度在燃燒著。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剩得一小根留有些許灰燼的竹棒。
一曲和剛才那一陣琴音不同的調子,悠悠揚揚傳到了曹佑的耳邊,提醒他該擦拭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了。
輸了……
尹伯期沒有著急離開這個棋盤,繼續將他手中剩餘的黑棋給布了出去。過了小半盞茶的工夫,他才成功讓所有紅棋沉入棋盤之中。
這一戰輸在了哪裡?眼露芒光的他,不解地看著從那坐墊上站起身來的曹佑,仿佛看到了曹佑身後那一個不可戰勝的怪物。
人外有人的無奈,也不過如此這般的時候。
輸了?他怎麼可以輸了呢!
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沈盈雨,腦袋頓時一片空白。一個無力,她整個人往這木板上跌坐而來。一滴又一滴似淚珠的水液,無聲地從她的眼眶中流淌而出,讓她更加後悔起了今晚這一出玩鬧。
「沈姐姐,你沒事兒吧……」
緩過勁來的邢鑫,也是一臉的蒼白。
她師傅何許人也,那可是又高又帥又聰明的絕世高手呀,怎麼可能輸給一個連家,都不知道怎麼走的傻小子呢。
一定是他作弊了!咬定了這麼個事實,這醜丫頭想著將沈姐姐攙扶起來,順便想個辦法,來對付一下可能往這六樓而來的曹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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