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兄但說無妨。」
「王爺別有事沒事的打蒙厥撥汗的主意,你那位紅顏知己可是幫了你不少忙。」
李落愕然問道:「這是何解?」
「現在草海到處傳著一句話,叫定天王死,大甘易主,若是有一天你不在了,草海諸部必將傾力南下,踏平大甘,王爺想想看,卓城裡那些恨不得你早點死的人是個什麼心情,盼著你早死,又不敢讓你死,哈哈,有趣。」
李落怔怔無語,相柳兒苦心經營,便連李落的後路也已經想好了麼。
「你可別負了人家,最難消受美人恩吶。」
李落悶哼一聲,喝道:「我什麼時候負過她?再者說了,她是蒙厥撥汗,我是大甘臣子,水火不容,豈有私情!」
「隨王爺怎麼說吧,現在議論你和相柳兒的可不單單是大甘,就連草海諸部也一樣議論紛紛,在忘憂谷中她是不是給你說過一句話?」
李落凝神思索,點了點頭道:「的確是說過一句話,叫什麼金契在燕梢頭。」
殷莫淮一揚眉,笑道:「果然!」
「這句話有什麼含義?」
「燕梢頭是什麼我不知道,不過金契我倒是知道,沈先生傳來消息,金契是草海眾一件極其古老的信物,據說手持金契的人可以號令草海七十三部,哈哈,如此看來,她對你可是用了心的。」
李落百口莫辯,唯有長嘆一聲,悶著頭不做聲。
「對了,王爺日後若是見著蒙厥撥汗,告訴她一聲,我想在死前見她一面,會一會這位女中豪傑。」說罷,殷莫淮搖搖晃晃的起了身,端起盤子,打著哈欠道,「王爺不吃了吧,那我吃了,夜了,我先睡了,恕不遠送。」說完就堂而皇之的進了屋,留下李落一個人在院子裡自艾自憐。
千里之外,渤海郡,鐵晏城,原渤海郡郡守府。
相柳兒一襲黑衣,滿臉風塵,很是憔悴,左右有十餘黑衣衛,正是蒙厥鷹眼武士。
「最近大甘那邊有什麼動靜麼?」
「回撥汗,定天王人已在卓城,沒什麼異常,留在卓城沒有外出,就是前些日子鐵晏城,還有桑海一帶大甘的探子多了不少,大多都是牧天狼的探馬,不過撥汗回來之後一夜之間突然就撤走了,屬下遵撥汗之令,沒有留難。」
相柳兒身子一震,俏臉煞白,柳眉倒豎,怒斥道:「那個天殺的混蛋,原是這麼盼著我死麼!」
鷹眼衛面面相覷,不知道相柳兒口中所說的那個天殺的混蛋是何許人也,能讓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蒙厥撥汗這般大動肝火,想必也不是等閒之輩。
相柳兒胸口一陣起伏,喝道:「備馬!」
「是。」鷹眼衛連忙應是,微微一頓,小心問道,「撥汗,咱們去哪裡?」
「大甘卓城。」
「這……撥汗三思。」
「廢話少說,備馬!」
「遵令。」一眾鷹眼衛齊齊嚇了一跳,沒敢多勸,匆忙前去備馬。
卓城,巡檢司。
李落翻看著巡檢司的卷宗,自然不知道相柳兒已經怒氣沖沖的在趕來卓城的路上。原本李落的確意動,想趁相柳兒不在,將盤踞大甘四州的草海兵將一網打盡。不過李落還是熄了這個念頭,殷莫淮說的確有道理,再者相柳兒智高而近妖,但草海也不是沒有將帥之才,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不美。思前想後,李落終是按捺住了這個極其誘人的蠱惑雜念,靜下心來當一回巡檢司卿。
樞密院左侍郎柳悔將幾冊案卷遞給李落,恭聲回道:「啟稟王爺,這些案卷都是積壓的成年舊案和還沒有破的案子,請王爺過目。」
李落翻了翻,看的還算仔細,柳悔偷偷打量著李落的臉色,懸案不多,但也不少,拋開樞密院和冢宰府不說,巡檢司上下足有三千餘眾,在朝廷的各司衙門裡數一數二,這麼多人還有這麼多案子破不了,要是惹得李落不滿,少不得有人要遭殃。
柳悔心裡七上八下,楊萬里和章榮政都不在巡檢司,唯有自己這個宗伯大人的親信硬著頭皮陪李落翻看巡檢司的卷宗,這事決計不是什麼輕鬆的差事。
大約翻看了一頓飯的工夫,李落放下卷宗,揉了揉眉心,一抬頭,就看見柳悔誠惶誠恐的盯著自己,李落忍不住笑道:「柳大人,何故如此看我?」
「這,王爺……」
李落哈哈一笑,明白柳悔擔憂之意,溫顏道:「我一個虛領官職的閒人,哪裡有面目去責備巡檢司上下恪盡職守的差人。」
柳悔汗顏道:「回王爺,微臣惶恐,縱是破了些案子,不過卻還有不少懸案未解,委實無顏面對王爺。」
「嗯,既有懸案,想辦法解了便是,一味苛責也非良策。我雖少在卓城,但巡檢司過往之事亦有所耳聞,當得起巡檢二字,柳大人不必拘束,隨意些就好,我可不是為了興師問罪而來。」
「多謝王爺。」柳悔恭敬應道,稍稍鬆了一口氣。
李落輕輕敲打著一摞卷宗,這是巡檢司數年間積攢下來的一些奇案迷案,案件撲朔迷離,古怪早是尋常,匪夷所思也不少見。李落有心理一理這些舊案,不過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論領兵作戰倒也不輸旁人,但這查案斷案十有八九並非自己所長,到時候好大喜功,丟人現眼還好說,攪的巡檢司耗時費力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柳悔見李落輕敲這疊卷宗,忙不倏說道:「王爺,這些都是巡檢司未曾偵破的懸案,一時半刻找不到線索,臣等愚鈍,若是王爺出馬,定能剝絲抽繭,還一個水落石出。」
李落笑道:「柳大人,少拍馬屁,巡檢司里論查案,十人中少說也有三五個遠勝與我,他們破不了的懸案,我去多半也是徒勞。」
「這,王爺過謙了……」
李落從旁邊隨意抽出一支卷宗,瞧了幾眼,奇道:「這應該是大理司的分內之事,怎麼轉到巡檢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