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了命跑出來,卻也沒幾刻可活,求我報官,我沒應他就死了,死不瞑目,我便去了趟天一堡。」
「就這樣?」
「你們要聽,我說了你們又不信,早知如此,你們又何必問?」
「你血口噴人!」景余瓊咒罵著,狠毒的盯著冷冰。
「這,冷少俠,非是老朽迂腐,單憑一人之言就定生死,這總歸有些草率魯莽,再說那人你也不認得,怎知他說的是真是假。」
「是真的。」
「何以見得?」
「就憑我掌中殘淵。」
項青鷺一臉茫然,不解其意,喃喃說道「殘淵?」
「我的劍告訴我那人說的是真的,我的劍就是我的心。」
「荒唐!」方小侯爺大笑道,笑著笑著,卻發覺殿中除了自己,別人並沒有笑,而且臉上還有了幾分凝重和駭然。笑聲戛然而止,方小侯爺暗自嘀咕,莫非真有這麼虛無縹緲的玩意。
項青鷺幾人沒有發笑,更沒有覺得冷冰說話是無稽之談,因為就在冷冰說出劍便是心的時候,不約而同的想起了江湖上的一個傳說,劍道巔峰,大隱於市的劍心通明之境。
只是劍心通明玄之又玄,由此定人生死卻還不夠。冷冰似乎猜到了眾人所想,垂目看著掌中殘淵,淡漠接道「我看過那人身上的傷,是劍傷,所以我邀他一戰的時候,讓他在我的劍下走了十招,他的劍法很差,若殺他,三劍足以。」
景余瓊嬌軀搖搖欲墜,眼前一黑,心中悲苦萬分,死就死了,便是這樣也要被人欺辱。一縷鮮血從景余瓊唇邊留了下來,紅的刺眼,咬破了嘴唇尚不自知。
沒有人在意冷冰是不是有意嘲諷天一堡穀神劍法的不堪,實則已經相信以景浩然的劍法武功,多半真的在冷冰劍下走不了三招。
「那具屍體呢?」馮震鳴沉聲問道,點醒了殿中諸人。
「人死了,要屍首何用,還不如讓孤狼野狗果腹。」冷冰說的很平靜,理所當然,在他眼中,死就是死,皮囊無用,倒不如餵幾口野獸更有用。
眾人心寒,只怕在冷冰心裡,除了劍,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你既已殺人,為什麼還要在靈堂上羞辱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玉清真人清朗責問,恬靜柔美的面容透著空靈靈的冷意。
「因為等我又折返回那條山道的時候,那具屍體已經不見了,非但屍體不見,就連地上的痕跡也掩蓋的一乾二淨。」冷冰抬眼,看了看殿中角落裡的天一堡眾人,蔑冷恥笑,「虛偽。」
「你……敢污衊天一堡!」景余瓊厲聲尖叫,形似入魔。
「污衊?」冷冰冷冷一笑,「你天一堡有何資格讓我污衊?憑你麼?」
這句話是裸的譏諷嘲笑,含沙射影,冷冰其實多半沒這個意思,但場中諸人不約而同的都想到了景余瓊以身子當成報酬,為父報仇的事。
景余瓊纖弱的嬌軀不住顫抖,氣的說不出話來,一口鮮血涌在喉間,若是壓不住,定將大病一場,說不定還會香消玉殞。
冷冰這番話著實過分,不論剛才說的是真是假,這樣對一個傾城女子總是冷血惹人厭,可惜在冷冰眼裡,景余瓊再美,不過也就是個陰魂不散的煩人精罷了。
項青鷺略略鬆了一口氣,暫且不說冷冰口述真假,至少天一堡一事與當日木蕭下臨去前拋出的天口教並無干係,如今看來只是木蕭下順手推舟,拖延時間而已。項青鷺想到這裡,不免多了幾分隱憂,定天王似是和魔門過從密了些。
「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你的劍既然有心,那我這把刀當然也有心,倘若刀心告訴我你該死,我是不是就能殺了你,然後堂而皇之的告訴天下人,不是我要殺你,而是我的刀要殺你。」桑南色輕蔑一笑,咄咄逼人的看著冷冰。
冷冰旋身,劍眉一挑,看著桑拿色手中的刀,自從進了這還陰寺大殿之後,似乎只有到了桑南色說出這句話之後,冷冰才真正有了那麼點興趣。
「可!」冷冰忽地一笑,揚了揚殘淵,冷靜中帶著一絲癲狂炙熱道,「我聽說過你,卓城馬幫桑南色的碎夢刀,刀法很好,今天這個日子也很好……」
看著冷冰漸漸熾盛起來的劍氣,桑南色有些後悔,想不到冷冰如此好戰,怕是早就存了心思會一會桑南色的碎夢刀,只是苦無機會和藉口,如今自己把自己送上門來,冷冰豈有不戰之理。
「冷少俠……」
「哈哈,」桑南色仰天大笑,豪氣干雲,「打就打,讓我看看你的劍值不值這麼大的名聲。」
「桑幫主,你們……」
項青鷺想勸阻二人不要動手,只是桑南色和冷冰皆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就算釋纖巧在這裡也未必能攔得住,至於殿中其他人,許不羈和玉清真人多半是想瞧瞧冷冰的劍法已至何種境地,關七侯和方小侯爺約莫是盼著兩敗俱傷,而景余瓊臉上的猙獰依舊,自然是盼著桑南色能一刀殺了冷冰,替父報仇。
「刀劍無眼,要是我不小心殺了你,嘿,是不是還能抱得美人歸?」桑南色漫聲輕佻的笑道。
景余瓊微微一愣,咬著牙說道「只要你殺了他,我就嫁!」
「哈哈,這下好了,美人當前,不動心都難,那就看看我桑南色有沒有這個艷福,請!」桑南色一伸手,臉色驟然沉冷了下來,既然要戰,便不會有輕敵之心,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眼前的天子劍。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殿外雨聲里忽然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呼聲,聲音尖細,像是捏著嗓子叫喊,乍一聽,和宮裡的太監有分相似,「慢來,慢來,咱家可算趕上了,還沒打起來吧。」
說話聲中,從大雨里闖進來三個人,皆是蓑衣遮雨,剛進屋裡,腳下就積水濕了一地,當中那個懷裡鼓鼓囊囊,不知道抱了什麼東西。三人剛進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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