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中局之蒼天在上 50、

50、

**局中局：蒼天在上

卷六50、

津川西郊，市武警支隊的大院北側，有一棟不太顯眼的三層樓房，由於牆體為白色，這裡還有一個別名「小白樓」。

小白樓負一樓的地下室里，三名檢察官正在提審嫌疑人，他們是津川市反貪局的杜秋萍和助手楊勇與孫玉民，

「杜局，怎麼，好久不見了，這次來是送我上路的吧。我想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也好記著點兒，等閻王老爺點名的時候答不上來就沒法投胎了……」

這個滿腦白頭髮茬的男人便是津川市的頭號流氓大亨萬子豪，如果不是坐在這裡，誰也不會把這個略帶著些頹廢的老人和十惡不赦的罪犯聯繫在一起。儘管萬子豪口口聲聲不怕死，但當他自己提到」上路「的時候還是有些恐懼，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杜秋萍看了一下腕上的表，順手摘下放在了桌子邊，

「萬老闆，現在是下午六點……「

」好，知道了，兩位小兄弟不要笑話，這裡面呢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分不清時間，不信你們兩個小兄弟進來試試……「

萬子豪說的是實話，在這個一年四季都需要電力來照明的環境裡，如果不是」刻意「去區分還真的會搞亂，

」妹子，不，杜局，我多一句嘴，你們把我放在這裡，為什麼不一個槍子斃了我。我就納悶了，現在我萬子豪還有什麼用處，你們還這樣好吃好喝地招待，那多浪費啊……杜局，要不你們就把我放出去，現在我已經改造好了，真的，我是真的改造好了，如果你們把我放出去，我也能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做貢獻。我萬子豪也不是生下來就是壞人，就算我是壞人，佛祖不是說了嘛，放下屠刀還能立地成佛呢……杜局，我說錯了，得按照管教教育的說，是黨和政府的政策好，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新社會把鬼變成人，不是舊社會，你看我的嘴，總是說錯話，兩位小兄弟不要笑，我本人就是個大老粗……杜局，我一直以為我一定得死呢，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說是黨和政府把我給寬大了，我那個樂啊，要不是管教喊醒我，我真的不願意起來……

……杜局，還真別說，我就知道嘛，這好夢一定會有好兆頭，我這一個夢還就真把杜局長你夢來了，你這一來我心裡踏實了。兩位小兄弟，不好意思，前幾次的事情不好意思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騙子呢，你們直接說你們兩個是杜局長的手下不就完了嘛。你們杜局長可是女中豪傑，這個我萬子豪佩服，能跟著姚黑子乾的都錯不了。原來那個傻大個和小白臉子怎麼沒來，是不是犯錯誤給拿下去了，我就說嘛，他們兩個當幹部還不如我這個當流氓的有道行呢……杜局長，要不你和姚書記反應一下，就說我老萬現在已經改造好了，實在不行讓我去監獄裡面蹲著也行啊，天天在這裡不見天日，我都快瘋了，再不行的話，一個槍子送我走也行，唉，這日子可真難熬……

……兩位小兄弟，你們兩個不要這個表情，我老萬可不是孬種，你是不是以為我老萬怕死啊，腦袋掉了大了不碗大個疤，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呢，話還得說回來，我聽過一句話，說是什麼，什麼來著，對了，是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就是了，我老萬不懂你們文化人那些大道理，我的理解死得其所就是知道為什麼，死得值得不值得，不是說人要有追求嘛，我老萬也是有追求的人……「

聽到萬子豪大談自己的「人生追求」，兩個年輕的檢察官都笑了起來，

「萬老闆，那你的追求又是什麼呢，殺人、放火，違法犯罪，還是別的什麼……」

「小兄弟，這話是怎麼說的，什麼叫我的追求就是違法犯罪。你們就把我老萬看成是那種人，我老萬可是能為了朋友兩肋插刀的漢子，看你們兩個白白靜靜的怎麼說起話來和那個傻大個一個腔調，還怪我老萬不願意和你們交流。如果沒說錯的話，你們兩個也是在姚黑子的手下混事吧，那你可得向人家好好學學，人家那叫老成，別的我不會說，反正我老萬是佩服，就是一個槍子送我上路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還有你們這位杜局長，我姓萬的從來沒佩服過一個娘們……不是，又說錯了，是女人，是女人，我是個粗人，杜局長莫見怪……我是從心裡佩服杜局長你，你來審我我是心服口服……杜局長，你看我老萬還有活路嗎，如果沒有的話，你就痛快點，讓我也少遭點罪……」

杜秋萍看了出來，這位曾經在津川呼風喚雨的流氓大亨確實已經是相當」寂寞「了，還沒等他們說話，萬子豪便打開了話匣子，儘管兩位助手一直在向他做著暫停的手勢，但萬子豪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杜秋萍拿起了桌子上的手錶，看了一眼後放了回去，用手中的筆輕輕地敲了敲桌子，

」萬老闆，對於你這個問題呢，我還是那句話，應該走什麼程序就走什麼程序，案子最終裁定要高法和最高法，你的案子呢正在走司法程序，不過呢，如果你有什麼新的情況呢可以隨時和我們反應，至於你說的你有沒有活路，我只能告訴你，我們檢察院反貪局的辦案原則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我們會把你所交待的所有問題都寫進材料里，也能保證你的這些材料都出現在法庭上……「

」杜局，這麼說，以我現在的情況，還有可能……「

這時的孫玉民打斷了萬子豪，

「萬子豪，上次你說寫的材料呢……」

「上次，我什麼時候答應過給你寫材料，你是不是整差了，誰都知道我老萬斗大的字不識一籮筐，還寫材料，那不是開玩笑嗎……」

「你，你……」

「我什麼，我不是說了，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嗎，小兄弟，不要急，你沖我急眼我就怕你了……」

「你現在就寫，給你……」

萬子豪看著眼前的紙和筆，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兄弟，我說什麼來著，你怎麼就聽不懂呢，我不會寫字，你讓我寫什麼……」

「那你就說……」

「說什麼……」

「你不是說想見我們嗎……」

「我是說想見檢察官，見杜局，見姚書記，我可從來沒說要見你們兩個嘴上沒毛的……」

「你這是耍賴，藐視司法……」

「這位小兄弟，你可別把這麼大個的帽子往我老萬身上扣，我現在就是個將死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黑白無常就會來請我，還能怕你們這套。我萬子豪在津川這麼多年，還沒有幾個人敢在我面前扯淡的，要是放在以前，你們出去打聽打聽就知道我會怎麼做了，現在就不同了，落了配的鳳凰不如雞啊……不過呢你也別生氣，人嘛，都有個份量，你拿我老萬當什麼人了，來個人就能和我談，小兄弟，這世道險惡，我老萬在裡面亂說一句，外面的妻兒可能連命都沒有了，你說你有什麼證件，我老萬可不能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你那張破紙片兒上，嘿嘿，小兄弟莫見怪，我老萬除了認臉什麼都不認，和姚書記談，和你們杜局談可以，但你們不行，不行……「

這時的杜秋萍清了清嗓子，

「萬老闆，那不知道你找我們來有什麼事呢……」

「杜局，我要看電視，不行的話報紙也可以……」

「你不是不認字嗎……」

「杜局，剛才和兩個小兄弟開玩笑的，雖然不會寫，但有些字還能認一些，不行的話看個圖啥的慢慢猜唄……」

「不是給你些雜誌了嗎……」

「杜局，我不看那些錄相還有雜誌，我想看看新聞……這麼說吧，我就想問一下，現在咱們津川誰當家，誰是老大……」

「我們都是黨領導下的人民政府，不明白你說的老大是什麼意思……」

「杜局，你不說這個也行，我就再問一下，你就交個實底，姚黑子到底能走多遠……」

萬子豪的東拉西扯再次引起了兩位檢察官的反感，這時的楊勇站了起來，

「萬子豪，請你就案件的相關問題談一下就可以了，不要說一些無關的事情，更不要扯到姚書記身上……我們是代表檢察院反貪局在辦案，是有規矩的，不是你問什麼問題我們都要回答你，姚書記是市領導，他的工作很忙……」

「忙就好，忙就好……小兄弟，你別急，我說姚書記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更不是不尊重，姚書記當領導是好事，最起碼做事公正，不能隨便拉個人當炮灰，這也是我老萬最敬重姚書記的地方，姚書記當了市委書記才好呢……小兄弟，我說的是這麼回事吧，沒事給你扣個帽子你也不願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