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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判是四司之中,權力最高之人,他立於四人正中,其他三司的掌筆,對他隱隱都是有著敬畏之心。
四司之中,只有崔判是掌管陰律司數千年的老人,而其他三司的掌筆,每隔千百年的,都會更換,所以,有時這四司,也被稱作三司,因為陰律司的存在,已經幾乎與崔判融為了一體。
此時,我看到面前的崔判,綠袍烏帽,面若白蠟,眼如點漆發如虬,唇如腥紅髯如戟,一身滔天的暴戾之氣,向著我洶湧而來。
他那一雙恐怖的眼睛,怒目圓睜地瞪著我,眼神之中,放射出一股兇猛的殺氣,如同無數的刀子一般,要把我給撕個粉碎。
這崔判原本長相就十分恐怖,一身的氣息又咄咄逼人,如果是一般的鬼魂,只怕一看到崔判官身上這強大的氣勢,整個人立刻就要嚇得雙腿發軟了。
我有一種感覺,這崔判的實力,絕對是不在十殿閻羅之下,他的實力或許比不上秦廣王楚江王這樣一殿二殿的閻羅,不過,他的實力,至少也是在五殿之前!
這崔判的實力,絕對是不容小覷,怪不得能夠在陰律司掌筆的位子上,一坐便是上千年!
不過此刻,面對著這崔判,我的心中卻是出奇的平靜,竟然是沒有絲毫的波瀾。
如果非要說心中有什麼情緒的話,那便是怒意。
我討厭地府這種恃強凌弱的說話態度,我討厭這些判官閻羅,永遠都是高人一等盛氣凌人的架勢。
不管這崔判的人品怎麼樣,僅憑他剛剛對我那一聲怒喝,就足以讓我心生怨恨。
我天生就是這樣的倔脾氣,別人越是對我張牙舞爪,我就越不對他言聽計從。
此時,我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崔判,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崔判看到我的眼神,不由得一怔。
隨即,一股滔天的怒火,立刻便從他的身上炸裂而起。
一股強大的暴戾之氣,立刻就他的身上兇猛而出,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向著我狂奔而來。
「嘭!」地一聲,崔判拿起驚堂木,猛地拍在那案牘之上。
緊接著,「轟隆隆……」一陣陣巨響,從那驚堂木下炸射而出,在這巨大而又空蕩的天子殿中不停地迴響,簡直是如同驚雷滾滾一般。
就連兩旁站立著的那些地府鬼將,聽到這聲驚堂木響,有些都是嚇得身體不由得一震。
一聲驚堂木響,崔判隨即便用他那尖如劍戟的手指,指著我大喝道:「大膽狂徒,見到本官,還不下跪!」
崔判一聲大喝,身旁的那三司掌筆,也是立刻齊拍驚堂木,異口同聲地大喝道:「跪下!」
兩旁的那些地府鬼將,也是立刻便杵起廷杖,如同敲鼓一般,擊打著地面,大喝道:「跪!」
這一聲聲巨響,一口口大喝,在這天子殿中如同一聲聲驚雷一般迴蕩,竟是帶著一股無形的壓迫力,想要逼我就範。
而我,對於這些威逼,卻是充耳不聞。
因為,我的目光此時落在了那四司身後。
此時,我看到,在那四司的身後不遠處,在那天子殿的正中,一尊九層龍台之上,在那巨大的白玉龍椅之上,一個高大的身影端在其上。
不是別人,正是閻王!
此時,閻王坐在那四司之後,如同是一個悠閒的旁觀者一般,用一種看熱鬧的架勢,觀察著這邊的一切。
他的面容之上能夠看到些許的玩味之色,嘴角也帶著一絲得意的笑意,似乎眼前的這一切,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此時的閻王,完全就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在看著我是如何被他的手下調教的。
或者說,他要調教的人,不單單是我黎寒,而是北陰大帝!
閻王與北陰大帝之間的仇恨,由來已久,仇深似海。
雖然閻王已經決定了明天就是我的死期,可是,僅僅是要了我的命的話,似乎還不能讓閻王感到滿足。
僅僅是讓北陰大帝從這世上消失,根本就無法發泄閻王這麼多年來對於北陰大帝的仇恨。
他需要的是屈服!他想要讓北陰大帝從根本上,向他屈服!
只有這樣,他那一顆仇恨的心,才能夠得到滿足!
想到這些,我的心,立刻就變得堅硬起來,對於地府的最後一絲希望,也隨即蕩然無存。
我還以為,閻王就算是有千般的不是,可他至少在處理陰間事務上,還有著自己的公允。
可是現在,閻王竟然是要公報私仇,要借著這過堂的機會,羞辱北陰大帝,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是一個公正嚴明之人,做的出來的!
這地府,如今真的是已經腐朽到了令我噁心的地步。
此刻,我代表的並不是我黎寒一個人,還有我身體裡那已然沉寂的北陰大帝。
就算我不是為了自己,我也要為北陰大帝的尊嚴而堅強。
一念至此,我整個人的氣勢,立刻也隨即變的凌厲起來。
我環顧了整個大殿裡的所有人,最後,將目光迎向了那三司掌筆與崔判,冷冷說道:「我跪舔跪地跪父母,為何要跪你們這些素不相干的死人!」
我這話一出,崔判的一張臉,氣得立刻就變得扭曲起來,一雙嗔目圓睜,簡直是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了一般。
「嘭!」地一聲,又是一聲驚堂木炸響,崔判整個人暴跳如雷,大喝道:「我掌管陰律司數千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大膽的狂徒!來人啊,廷杖伺候!」
崔判一聲令下,兩旁立刻便有幾個鬼將閃出,他們不由分說,便將我架在半空中。
隨後,兩個鬼將提起了手中廷杖,照著我的小腿上便直接轟然打去。
「嘭!」地一聲悶響,兩根粗壯的廷杖,重重地擊打在了我的小腿上,我頓時便感覺整個小腿,簡直是要斷開了一般,雙腿也頓時感覺到一陣麻痹的劇痛。
這種劇痛,透過我的肉身,直接傳入到了我的魂魄之中,讓我的整個魂魄簡直都要潰散開來了一般。
「跪!」那些鬼將大喝道。
如此劇痛,簡直是能夠要了人命,可是,我的心念此刻卻是堅硬無比。
我現在的命,是北陰大帝給的,我現在不單單是為了自己而活,也是為了北陰大帝而活。
我不禁想到,如果是北陰大帝被如此重擊,他會下跪嗎?
很顯然,他不會,即便是死,他也不會向任何人下跪!
我現在便是他,我現在便是北陰大帝,即便是死,我也不會向任何人下跪,尤其是向閻王!
我忍著身上的劇痛,朝崔判露出了一個張揚的冷笑。
我不會讓他們有任何的得意,即便是死,我也不會讓他們感到任何的得意。
看到我這個樣子,崔判又是猛地一怔,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隨即,崔判又是一聲大喝:「打!給我打!打到他下跪為止!」
崔判一聲令下,那兩個鬼將立刻便怒吼了一聲,揮起了手中的廷杖,向著我的雙腿之上便瘋狂地打了過來。
「嘭嘭嘭嘭!」那兇猛的廷杖,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幾次廷杖下來,我的雙腿之上,已經麻痹到幾乎已經感受不到雙腿的存在,不過那一次次重擊帶來的劇痛,卻還是在不斷地傳來。
身後的鬼將,每打一下,都是發出著憤怒的吼聲,他們的每一擊,都使出了全力。
可我的臉上,卻一直都保持著那種猙獰的笑意。
這廷杖的重擊,讓我身體裡那怨靈邪氣的威力更加強盛,我的口中,大量墨黑的鮮血吐了出來。
此刻的我,布滿黑色脈絡的面容之上,露出著一副猙獰的微笑,嘴角掛著黑色的鮮血。
我知道此時的我,在外人眼中,一定是一副醜陋妖冶邪魅狂狷的模樣。
崔判還有那三司的掌筆,看到此時我如此癲狂的樣子,他們的臉上,也全部都是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
我那雙腿之上,此刻皮肉都已經被那粗壯的廷杖給打得皮開肉綻,那墨黑的鮮血,順著我的雙腿流下流滿了一地。
可是,我整個人此刻仍舊是不願跪下。
事實上,我整個人被囚魂索所困,按道理來說,我身上的法力跟肉身的力量,根本就無法施展出來。可是,我身體之中,那幾不可查的陰陽屍香的力量,卻以一種令人難以想像的堅不可摧氣勢,支撐著我一直堅持下來。
正在這時,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兩根廷杖最後打在我的雙腿之上,終於是再也難以支撐,直接斷裂了開來。
整個天子殿裡的所有人,此刻都是震驚無比。
而就在這時,只見我身後的宋帝王罵了一聲「給我滾開!」,宋帝王一把推開了那兩個施刑的鬼將。
隨後,宋帝王猛地抬起腳來,凝聚了強大的法力,不由分說,直接就一腳重重地踹在了我的腿窩上。
宋帝王這一腳之中,力道大得驚人,那巨大的力量透過我的腿窩,直接施加在了前方的膝蓋之上。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我那膝蓋幾乎瞬間便要被這股力量給崩裂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