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誰算計誰
江竹衣袖飄飄,淡然說道:「你要輸了。」
這句話很輕,很淡,但從江竹的口中說出來,這就成了一種潛在的事實。
龔含聽到這話,並不惱怒,也制止了身後草包發作,他只是對著江竹,淡淡說道:「言之尚早。」
江竹搖搖頭,一個眼神望向徐清雅,玉人點點螓首,右手法訣一起,那水幕便緩緩拉遠……
那是一片樹林,濃霧瀰漫,可見度很低,林的盡頭,便是一條湖,再無後路。
兩個人正在一逃一追,但是重點卻不在他們身前,而在他們身後!
凶獸!
數不清的凶獸如同潮水般,正在奔跑,狂奔!
黑雲一般,濃霧一般,這群凶獸面容猙獰,仿佛嗜血癲狂!
江竹緩緩說道:「凌師弟一路挪騰,均留下了足印和血漬,這裡,便是最後的終點,凶獸一路而至,見血而狂,獸潮即將到來,無人可逆轉!而師弟之站位定會偏北,到時他水遁而去,第二衛雖然兇殘,卻又如何能抵擋獸潮之威?」
龔含沉吟片刻,說道:「從我看到他不避小傷,挪騰深入,留步不斷開始,便已猜到他的意圖,但卻也沒想到,他真能以一己之力引發獸潮……」
江竹嘆了口氣:「如若在平時,這不可能,但此刻,日落之際,殘陽似血,凶獸癲狂期即將來臨……再者,師弟他還碎了一枚金蟒煉體丹,那一記腳傷,便是將血融入,粉末隨風飄散,如血引,成大功。」
是的,獸潮!
凌悠的最終殺招,便是那鋪天蓋地的獸潮!
要完成這一壯舉,需要的條件很多。
第一,天時,此時正處在日落黃昏,殘陽似血,正是血域凶獸最易發狂之時!
第二,人謀,凌悠步步設引,不惜花大代價作為引子,成功完成凶獸的聚集。
第三,對手二逼——凶獸聚集多大動靜?便是凌悠盡力控制距離,總會有聲音傳來,隨著越來越響的聲音,對手識破凌悠意圖的可能性也就會越大……
所以,凌悠很聰明地利用了對手的憤怒心理,若即若離,讓對方覺得似乎再來一劍,再來一劍就可以留下凌悠了,再加上怒極攻心,智商嚴重下滑……
這,是輕敵戰術!
不怕你知曉,就怕你不犯二啊!
龔含也嘆了口氣:「僅僅這些,還不夠!我唯一疑惑的是,他……如何擁有得地利?」
是的,地利!
其實,這才是關鍵——如果不知道地利,凌悠就算成功引來獸潮,可是沒有眼前的一片湖,他也無法利用從當初的鄭通主考官須彌戒中得到的『水遁斂息符』遁走……
更別說他先前便輕車熟路地利用地形一次又一次地和第二衛若即若離,玩誘敵輕敵的戰術。
這實在是一個關鍵的環節,但是即便是龔含也想不通,凌悠到底是怎麼擁有地利的?
江竹淡淡說道:「還記得凌師弟獵殺的凶獸嗎?那麼多的凶獸……難道,你們就沒有奇怪過,猜過它們是出自哪裡?」
龔含的面色終於變了,他咬了咬牙,哼道:「血域!好……好小子啊!」
江竹繼續淡淡說道:「七皇子入血域而歸,的確了不起,但是說是第一個,卻未免不真……」
「凌師弟,早便入過了,所謂秘而不宣的囂張,他也早便做過了,七皇子所為,其實不過拾人牙慧,」江竹有點感慨地說道,「落了下乘啊。」
好嘛!
龔含咬著牙齒,面色陰沉不定,他已經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原本以為……用不到的一些計劃,看樣子……是真的要開始著手準備了……
沉吟許久,他才恢復鎮靜,頓了頓,突然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意:「很不錯……真的很不錯……這個凌悠,能夠做到這一步,我有點佩服了。」
「但,也就只是有點而已。」
「呵呵,這樣……就以為自己贏定了嗎?」
「嗯?」江竹面色一變,突然望向了那水幕,陡然出聲,「難道!」
場面陡然失控,只見那水幕之上,傳出令人絕望的狂妄聲響……
是的,凌悠以為他踏入的是終點,是引發獸潮的最後一步,也是勝利的曙光……
夢靈宗五大天才,很多人也都這麼以為……
但是!
誰都不會想到,凌悠踏入的不是希望之地,而是……絕望的開始!
畫面上……狂妄的笑聲,在那最後的地界響起。
「哈哈哈!小子,我承認你有點本事!但是!」
「我告訴你一個絕望的消息,那就是——我,是馴獸師!專門馴服凶獸的馴獸師!」
「在我面前,你用凶獸潮?簡直可笑!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意圖?你真以為你的輕敵戰術有用?哈!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我怎麼可能輕敵!我只不過,是想看看你從希望轉入絕望的可悲表情而已!」
「早在入血域之前,龔三先生就已經把一切都算好了,你始終都落在他的算計之中,沒有一點翻身的可能!認命吧!」
一顆流轉著光華的珠子在他手心浮現,卻正是馴獸的寶物——馴獸言珠!
有這等寶物的加持,第二衛更是無所忌憚,鋪天蓋地的靈氣瀰漫開去,鎖定了一個又一個凶獸。
他身後漸漸衝出的凶獸頓時目光一頓!
「現在!萬獸聽令,給我把他——撕成碎片!」
吼!——
吼!——
無數凶獸狂吼起來,在那一刻萬獸狂嘯,聲勢動天,一頭又一頭凶獸飛速掠過凌悠的身邊!
是追風豹,四階凶獸!
它們,切斷了凌悠水遁的退路,最後一絲機會,也被徹底抹除!
環顧場間,夢靈宗五大天才卻是全部變色,全都刷刷看向了龔含,滿臉地不敢置信。
「竹君子啊竹君子……我承認,你看好的這人很強,也夠聰明,如果不是我早有安排,這一次,換阿大上都是輸了。」龔含微微一笑,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可惜啊!上的,是第二衛!」
「第二衛,實力不如阿大……但是,誰叫他偏偏是個馴獸師呢?」
龔含笑了笑,卻滿帶了勝利的韻味,「其實,我也想不到要用到這一張底牌呢……實在是出乎意料啊,不過……也就這樣了。」
「凌悠,他是天才,可惜,不夠天才,鬥不過我的算計!」
龔含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眉毛漸彎,他一擺手,很是無辜般地說道。
「好了,各位,遊戲結束了,」龔含笑著,但這笑看在眾人眼裡,卻是無盡的嘲諷,「怎麼樣呢?從絕望到隱隱的希望,再到看到希望曙光大盛,卻在最後一刻淹沒無光,世界重歸黑暗。」
「諸位,這種失望復又希望,最終卻又徘徊回到絕望的感覺,很不錯吧?」
江竹咬住了牙,他身後的四大天才也都各自露出了難以抑制的憤恨之感,但偏偏……他們卻什麼都不能做!
龔含……說得對!
這一場比斗……我們,輸了!
「多謝你了江竹,有了你的代掌門令,殿下執掌夢靈宗的日子,又近了一些。」龔含微微一笑,竟是抱拳一禮,便是江竹此刻也是暗暗握緊了拳頭,他悶哼一聲,轉目望向了水幕圓屏。
此時……凌悠已經被重重包圍,切斷所有退路!
獸潮,洶湧而至,似乎要將這一片大地上所有生靈全部撕裂!
「啊!——」徐清雅見狀,心神激盪,再加上持久戰已有些時候,她實在再無力維持水幕,便只好由得這水幕一寸寸地散了開去,與此同時,她姣好的面容上也露出疲憊,給師兄們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便服下一顆丹藥,盤腿坐了下來。
「承讓。」龔含抱拳一禮,伸出了手,但是……
江竹沒有給他。
「嗯?」龔含微微皺眉,「君子重諾!願賭服輸。」
江竹轉過了身,看著法陣,說道。
「我相信他,要我認輸,除非第一個走出來的是第二衛。」
「否則,免談!」
龔含眉頭深深皺起,他正要說句什麼,卻突然聽得一聲清脆的細響,仿佛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般……
乍聞此聲,龔含面色迅速一變,他右手一划,一塊銘牌立即浮現在他手心,卻見銘牌上的光亮正在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第二衛,不但正在虛弱,而且……處在極大極大,隨時可能隕落的危險之中!
龔含簡直不敢相信,那副將全局算計在內,好似算無遺漏的風度瞬間盡毀,他第一次失態地吼了出來:「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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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血域這邊,只見場間的凌悠,被凶獸團團包圍,切斷所有退路,卻竟然……
半點都不慌!
只見,凌悠冷笑著伸出了一個手指,指向了第二衛,喃喃道。
「你以為你在號令萬獸?」
「你以為你在算計我?」
「不,你是在自掘墳墓!」
「第二衛,你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到底,是誰,在算計誰?」
右手一揚,他念了句讓第二衛陷入萬劫不復的句子……
這句子不長,卻很要命。
「大屬性掠奪系統,用上所有掠奪點,掠奪,對象……」
「靈力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