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罡與掌罡悍然相撞在一起,蘇君月借著罡氣爆發開來的力道翻身一躍,身形隱沒於大火的濃煙之中。
「刀罡渾厚,霸道凌厲,確實是霸刀術無疑。」
「去把慧然叫來,問問近日是否有刀山弟子入寺?」
一位八品宗師修為,脾氣火爆的老和尚當即厲聲喝道。
突然似是又想到了什麼,就聽老和尚再次開口說道:「快,看看有沒有丟失什麼東西,這些經書古籍和武學可都是孤本!」
眾人聞言連忙開始檢查核對樓中古籍。
就看那位八品巔峰的大宗師緩緩走向了蘇君月先前翻閱武學秘籍的位置上。
老和尚名為雲空乃是雲生方丈的師兄,曾與半仙玉天清有過一面之緣。
早在蘇君月入寺的那一天雲空和尚就注意到了這個年輕人。
蘇君月區區六品鐵骨境如何能避開宗師的探查。
若不是雲空和尚出手遮蔽了蘇君月的氣機,早在蘇君月進入藏經閣的那一刻就被人發現了。
至於雲空和尚為什麼這麼做,自然有其道理。
聲如雷震,煙幕遮天。
畫地為牢,鬼影無蹤。
江南霹靂堂的雷煙遮影彈可是價值不菲啊,這小傢伙還真捨得下本。
看著腳邊三本完好的武學秘籍,雲空和尚淡然笑道:「不用查了,一本都沒少。」
雲空和尚抬手輕輕一揮,只見地上的那三本武學無風自動紛紛回到了架子上。
幾人紛紛上前詢問那小賊究竟偷學了何種武學,雲空和尚卻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雲空和尚轉身望向林間那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與一眾小沙彌一同救火的少年郎。
看了幾本,學會幾本,都是他的造化。
能被半仙看中,想來不會是大奸大惡之輩。
片刻之後,大火熄滅,慧然來到此處。
然而還不等慧然開口就被那脾氣火爆的老和尚劈頭蓋臉地大罵了一通。
「虧你還是佛子,醉酒傷人,視清規戒律於無物,你是要造反嗎?寺里是容不下你了嗎?學會了點本事就與人切磋,不知天高地厚……」
「行了行了,慧然年紀尚小,以後多加看管就是。」
慧然看著雲空和尚一臉委屈,弟子心裡苦哇!
雲空和尚抬手摸了摸慧然的小腦袋說道:「起來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聞言慧然咬牙切齒地控訴著蘇君月的種種惡行。
舉報不成伺機報復,趁人之危潑酒栽贓。
「等會,你是說與這位蘇施主一同前來的那人是刀山的弟子?」
慧然聞言微微一愣,不明白自己這位脾氣火爆的雲昆師叔為什麼會突然問起關修明。
慧然只好如實說道:「正是,此人乃是刀山首席關修明。」
雲昆和尚冷哼一聲說道:「刀山首席,我看這擅闖藏經閣之人八成就是他!」
擅闖藏經閣?
小僧的親娘欸!他們還真敢啊!
哎!不對啊,打藏經閣主意的不是蘇君月嗎?
「雲昆師叔,那擅闖藏經閣之人當真是那關修明?」
「你雲空師叔出手攔截此人時,此人情急之下不得不出手抵擋。所用武功確為刀山絕學霸刀術無疑。」
聞言慧然不禁皺了皺眉,怎麼感覺哪裡有些不太對勁呢?
但眼下事實如此,容不得慧然不信。
慧然全然沒有往無相功的方向上想,畢竟這麼多年了寺里就沒人能看得懂那玩意兒,無相功的那半部經書放在寺里都落了一層灰了,更何況這東西究竟是不是武學心法都還另說呢!
師父臨終之前要將藏心經贈人,慧然便索性連帶著後半部的無相功一併送了出去,反正留著也是墊桌腳。
況且就算那無相功真是武學心法,他蘇君月也不一定看得懂。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蘇君月看得懂,短短兩三日的時間又能有什麼用?
蘇君月難不成還能與他慧然一樣同為佛子參悟佛門武功能夠事半功倍不成?
「如今那刀山的弟子呢?」
就聽慧然身後一個小沙彌說道:「回雲昆長老,白日裡那位姓關的施主就已經離開了。」
慧然聞言不禁瞪大了雙眼,離開了?
若真是關修明做的,這分明是殺了一個回馬槍啊!
可那關修明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有如此心機之人啊!
慧然轉而問道:「那位蘇施主呢?」
「蘇施主方才正和本寺僧人一同救火。」
聽到這個答案慧然不禁皺緊了眉頭,如此說來莫非當真是關修明所為?
雲空和尚雙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說道:「非本寺之人卻也能如此盡心盡力,我等不妨下去見一見這位蘇小施主如何?」
「也好!我倒是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能讓我無塵寺的佛子吃了個啞巴虧!」
說著雲昆還不忘回頭瞪了慧然一眼。
藏經閣外,撲滅了大火後的蘇君月正和身旁的一眾小和尚插科打諢。
「小師傅輕功不錯啊,方才救火時跑得那叫一個快,不如教在下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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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施主說笑了,小僧這點微末功夫如何能入得了蘇施主的眼。」
「小師傅謙虛了啊!改日有機會你我切磋一二如何?在下可早就想見識見識佛門功夫了呢!」
「幾位太師叔好!」
突然蘇君月身前的幾個小和尚站直了身體,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太師叔?
不會吧?
蘇君月僵硬地轉過身,待看清身後之人後差點嚇得魂飛天外!
雲空和尚和善一笑說道:「蘇施主可是對我佛門功夫感興趣?」
蘇君月面色一僵說道:「是、是啊!」
「那蘇施主不如入我寺修行,與慧然一樣做二代弟子,由我身邊的這位雲昆師弟親自教導如何?」
聞言蘇君月心裡咯噔一下,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不過是看了你幾本武學,你這老和尚居然讓我出家!
家裡要是知道了還不把本公子這雙腿卸下來?
「不行!」
然而還不等蘇君月開口回絕,就聽身後傳來了兩道女子的聲音。
紅袖和文秋雨一人一邊拽著蘇君月的胳膊將其拉到自己的身後,異口同聲地說道:「小君月、我家少爺不能出家!」
雲空哈哈一笑:「既然二位女施主不同意,此事就當老衲不曾提過!」
雲空和尚轉過頭對著蘇君月說道:「老衲法號雲空,曾與你師父無問居士秉燭夜談,你師父對武學的見解頗深,老衲遠不及也。」
聞言蘇君月雙眼微微眯起,對於鬼酒就是四絕之一的無問居士蘇君月一點都不意外。
鬼酒雖然不曾說過自己就是無問居士,但無問居士之所以有天下武庫之稱不正是因為知曉百家各派之武學嗎?
鬼酒偷師百家,創一式三千,加之不知活了多少年月,這二者之間的聯繫再明顯不過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蘇君月自然懂得,所以鬼酒不說,蘇君月便對這四絕傳人的身份避而不談。
而外界也不知道半仙玉天清真有個師父,只以為是道門老祖天尊。
眼下被雲空和尚點破,蘇君月便索性承認下來。
「如今你助本寺滅火,老衲便也還上一份人情。蘇小施主你且看好了!」
說著就見雲空和尚後撤一步,一拳砸出!
蘇君月只感覺此刻自己眼前的雲空和尚身上隱隱有佛光閃爍,宛如一尊降世羅漢一般煌煌生威!
「這是羅漢降魔拳!」
雲昆和尚見狀大驚失色。
這門武學是雲空和尚內以羅漢伏魔神功為根,外以羅漢拳為法自創而成的拳法。
羅漢伏魔神功乃是集佛家內功之大成,精微奧妙,單是第一步攝心歸元,就須得摒絕一切俗慮雜念。
單單是這一點十萬人中便未必有一人能做到。
除此之外,習練此功者不可過分耽於練功,以免近乎於「貪」違背佛法。
故而此功非佛緣深厚者不可修!
而羅漢拳雖為入門的基礎拳法但卻是剛柔相濟,靈活多變。
雲空和尚以羅漢拳創出的羅漢降魔拳威力頗為不俗,比之千手如來掌也是絲毫不遜色半分。
此拳法乃是以羅漢之身行降魔之舉!
看著眼前的雲空和尚,蘇君月居然有種想要朝聖的感覺。
蘇君月不由自主舉起拳頭,擺開架勢學著雲空和尚的樣子打起拳來。
一開始蘇君月還有些笨拙,但漸漸地動作越發流暢,到最後甚至可以和雲空和尚保持同一個頻率。
雲空和尚足足帶著蘇君月打了三遍羅漢降魔拳才停下,這可是就連慧然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這套羅漢降魔拳蘇小施主可記住了?」
「記住了。」
「真記住了?」
「額,記住了?」
「如此你打一遍給我看。」
聞言就看蘇君月愣了愣神,但還是選擇聽話的在雲空和尚面前將這套羅漢降魔拳從頭到尾完完全全地打了一遍。
卻見雲空和尚搖了搖頭說道:「錯了。」
錯了?沒錯啊!
自己過目不忘,現在又修習了無相功不可能會錯啊!
蘇君月抬頭一臉疑惑地看向雲空和尚,恰好迎上了雲空和尚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突然雲空和尚的聲音在蘇君月的腦海中響起。
蘇君月抬頭看去,只見雲空和尚的嘴巴並未動。
這是,傳音入密!
「無相生眾相,眾相歸無相,蘇小施主既非佛門中人自然不必執著於羅漢之相。」
這老和尚已經知道了我會無相功!
蘇君月看向雲空和尚的目光中閃過一抹震驚。
雲空和尚的話似是往平靜的湖面上扔出了一枚石子,泛起漣漪。
只見蘇君月似是心有所悟緩緩閉上了雙眼,抬起雙手,邁開步子再一次打起了羅漢降魔拳。
這一次,羅漢之相不在,降魔之意不存。
此時的蘇君月舉手抬足之間盡顯隨性二字,一會悲天憫人,猶如菩薩渡人;一會金剛怒目,似是羅漢伏魔。
眾人在看到蘇君月的變化後也是大吃一驚,此子悟性之高竟與慧然不相上下!
很快一套拳打完,蘇君月睜開雙眼朝雲空和尚作揖行禮。
雲空和尚笑著點了點頭。
只見雲空和尚微微一笑:「老衲自創的這套羅漢降魔拳算是後繼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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