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一柄雪花銀劍出鞘。
玄衣男子運步動作,手捏長劍,一步步遞來。
武十州長袍一展,一息之間,手化爪狀,衝破阻擋,徑直鎖喉而來。
夜姓人面色不改,躍步點地,姍然後退。
後退同時,長劍翻轉,劍法變幻,又是一記絕命劍。
武十州一聲冷哼,齊整梳理的長髮飄動,身形猶若閃爍般,瞬間貼近前者,電光火石間,一掌按下。
這一掌速度極盡,又為偷襲,玄衣男子差距不小,沒能躲避開。
噗!
夜姓人立時大口咳血。
好在偷襲之式是瞬間出擊,沒能蓄力,否然這一掌絕不會像表面看起來這般輕。
下一刻,玄衣男子一聲怒吟,施然發力。
他手握雪花銀劍,搏命刺來。
這一劍,雷霆橫生,霸烈至極。
武十州身影不動,豁然運出真元,右手五指立時冰霜覆蓋。
待長劍攜卷著可怕勁氣,衝刺而至時刻,武十州猝起發力,徑直伸爪擒拿而住。
玄衣男子當即一愕,傾力推劍刺心而去,欲要一劍殺人。
但見武十州神色不改,臉上肌腱繃成塊狀,五指漠然發力。
咔!
喀嚓一聲,長劍鋒脆,霍然斷碎。
長劍震斷,玄衣男子尚處呆怔中,武十州已有動作。
只見其一步探去,五指鋒利,掏心殺來。
速度太訊,爪下之人反應不及,登時受創。
唰!
唰的一聲,夜姓男子玄衣破開,胸前兩道血口深可見骨,可謂觸目驚心。
又霍自大口咳血,血水夾雜著震碎的內臟,應聲噴吐而出。
男子目光越發幽銳,盡數真元收斂,下一刻,步若雷霆,以軀撞來。
這一擊,不動拳,不出掌,以身化厲器,赴死而至。
武十州的神色,微微變了變。
武王身軀,何等不凡?
這一撞,可斷山裂海。
又知躲不開,所以一刻間,武十州一聲怒吟,徑直運掌拍來。
掌下立見真元覆蓋,可怕的力量,引得空間波動起來。
霍然間,一掌落,正擊玄衣男子胸膛。
咚!
咚然一聲,一道沉悶之音發出。
只聽得玄衣男子一聲爆喝,體內收斂的真元盡數外放。
武王身軀,應聲爆裂開。
下一刻,轟然一聲炸響,猶若颶風一般的真元風暴夾雜著血肉骨屑,旋即將武十州淹沒。
恐怖的力量,閃現起電弧,在空間中交織反應。
直至半晌後,真元風暴盡然散去,一縷細風吹來,偌大殿宇才癱然倒塌。
不僅殿宇,遍野的翠竹也仿佛紙糊的一般,細風所掠之處,焉然化作了湮塵。
待得風塵盡數散去,現出一道略顯高闊的身形。
濃眉闊鼻,相貌堂正,儼然是以武十州。
他齊整梳理的發,都不曾凌亂。
下一刻,武十州神態安詳,施然收起掌勢。
噗...
一口黑血,霍然噴吐而出,武十州以手捂腹,胸口起伏。
那黑血正吐到殘碎的竹骨上,碧綠的竹節當即失色,化作枯萎狀,怵目驚心。
柳胥看的端明,知道是以中過毒。
就在這時,一列護衛隊趕到。
一黑衣男子帶著不下六七人,徑直奔襲過來。
見到此中場景,一刻怔然,至近前,當即跪地抱拳道:「屬下來遲,請宗主責罰。」
武十州一臉素色,做安然狀道:「無礙了,都已被本宗解決了。」
然孰知,話剛出口,一把金色的匕首已至身前。
正是來自跪地抱拳的男子。
那匕首閃著耀目的金光,猝起發力,搏命刺殺。
速度極盡,出乎意料。
武十州必然心有防禦,不然如此近的距離,此等錐心刺殺,絕無躲避可能。
事實上,當金光閃現之時,武十州已有動作。
但見其眉頭一豎,驚然之意,一閃而逝,當即幻影跌生,暴退開來。
但卻距離太近,有跡可尋。
黑衣男子亦是不凡之輩,沿著殘影,認定一個方位,意志堅定,只搏死刺去。
哧!
一聲輕嗤,男子恍然微喜,儼然正中血肉。
故而二度發力,向深處刺去。
哼!
一道冷哼之音自武十州鼻息間發出,與此同時,一面闊掌迎面門而去。
面喜男子,登時轉變,臉上驚現出不可思議。
下一刻,砰然一聲,黑衣男子頭若碎瓜,應聲炸裂。
此中兇狠,可見一斑。
直至這時,身後的禁衛方才徹底反應過來,旋即抽冷刀對著武十州怒劈而去。
武十州望了一眼受創的左肩,正見黑血流淌,一怒之間,果決出手。
他出掌,每擊必取性命,掌掌霸道,毫不留情。
不過片息之間,六名禁衛盡數倒地,死於非命。
輕呼一口氣,穩定住氣息,暗然運轉真元,壓制住體內毒素擴散,武十州決定要走。
卻這時,黑暗中走出一人。
一襲黑袍蓬頭,半遮容顏,左手握一把冰劍。
「世道盡喪,山河有疆。」她道。
聲音冰寒,卻是個女子。
聽此八字,武十州霍然一驚,只湧現一抹慎重,望向眼前之人。
女子再不有話,下一刻,運步動作,一把劍,應勢而出。
那劍長有三尺,冰寒之氣覆蓋,劍體上流轉著脈紋,一劍出,霜降四野,兩儀波動。
樹冠上,柳胥的目光,突然驚動了起來。
因為不疑,這劍便是藍月水淵。
乾坤至為妖異的一把女子劍。
何以言女子劍?
天下的凶物即便當世名劍,都無定概,人盡可其用,卻這把劍,只能女子使。
柳胥跳落下來,動作隱晦,向戰鬥中心接近。
一擊阻擋,黑袍蓋頭女子,又出一式。
只見其氣勢陡然變幻,長劍之上,冰氣消解,一晃間明鏡水光閃現人眼。
劍體上,水光流轉,剎那風寒。
天地一派涼意。
待寒風過,便是劍到時。
武十州登時一聲訝然。
因為不過片刻間,此劍已顯三重變化,一重駭過一重。
故而先聲奪人,一步至近前,右爪化作寒霜,是以快手斬亂麻,不留時間。
當!
女子長劍被擒住,但卻並不慌張,鬆開手來,二指一震劍柄。
一道微弱波震沿著劍體向劍尖傳遞而去。
女子二指力氣並不大,卻波震每行進一寸,力道上便翻倍加強。
此劍三尺,瞬刻傳到劍尖,力量業已驚為天人。
武十州當即撤手,但卻慢了半分,手上冰霜被波震爆碎,虎口裂開。
武十州神色有些駭然。
此女看似初入武王,根基不深,但卻一身劍法,殊為奇異。
再配合眼下這柄有些妖邪的長劍,極為不易對付。
又自知體內劇毒業已壓制不久,再糾纏下去,必將有死無生。
故而一間阻擊罷,心思做定,立時運步逃退。
「想跑!」柳胥伏在不遠處,心中吟念,早便瞧出了武十州的心思。
下一刻,女子運劍,一套封鎖劍法施展。
武十州絲毫不敢大意,只得轉身阻擊而去。
接下來,兩人陷入苦戰。
但見劍氣橫生,霸道刁鑽,每出擊必攻武十州軟肋。
武十州尤為不凡,不論外傷內毒,猶竟是中天位武王的境界。
近乎一炷香的時間過罷,兩人交纏了不下幾十招,劍劍取命,招招兇狠。
武十州內毒爆發,一口黑血噴出,身上新添數十道劍傷。
女子的狀態也並非多般好,恍惚間被一掌受創,大口咳血。
下一刻,女子出劍愈發兇狠,儼然不顧傷勢,只打算以命取命。
武十州印堂發黑,臉色生寒,不過強支一口氣罷了。
本以為生而無望,卻這時,對岸渡頭忽然通火透亮。
顯然是以劍王宗的人到來。
柳胥轉頭一望,霍然一驚。
秋山湖並不大,既已隔岸看見,最多不過半炷香的時間,便能過來。
到那時,休說殺武十州,即便逃命都成問題。
故而一刻間,女子神情一變,絕然出劍。
她傾身而來,不知意欲何為,當近武十州身前,伸手出劍,速遞而去。
這一劍側身發力,致使左肩暴露。
武十州實為利落之人,得此間隙,霍然運掌,一擊拍去。
這一掌絕然不弱,女子咳血,卻身姿不變,反手甩出一劍。
這一式,平平無奇。
似乎相比上一劍,都不用心意。
卻當劍光真正掃來時刻,武十州赫然一驚。
同時一起驚然的是不遠處的柳胥。
「幻星河」
下一刻,女子口出三字。
只見長劍輕盈,應勢劃擦而來,徑直殺取武十州的項頸。
武十州登時大駭,此際身形已出,再收已然不及。
本以為一掌中肩,得了利益,卻孰不知這是女子以傷換命的圈套。
但武十州實乃非凡,須臾間,身形折轉,仰頸躲避。
這一瞬間的反應,可謂驚艷之至。
卻他不知的是,此劍名為幻星河,由柳胥改創,是一式幻劍。
到了這個當口,此際不動,更待何時?
下一瞬間,墨鋒出鞘,劍吟嘹亮。
柳胥運劍,腳踏七絕幻影步,徑直搏殺來。
「排運劍」
一聲爆喝,劍下風勢大起,隨著可怖真元涌動而來。
柳胥躍至近前,手腕陡轉,持劍憑空劃下。
這一划,驚艷至極。
平劃的劍下,突然現出八把劍,且每一把都像是真實。
武十州乃至黑袍女子,無論如何也不曾意想到,搏殺到此等境地,暗中還隱逸一人。
下一刻,九劍歸一,劍光密若流水般,瞬間傾瀉而出,徑直戮殺而至。
劍氣所過之處,一片空白,束束聲驟起,那是空氣輕鳴所致。
下一剎那,女子的真劍現形,正刺入武十州的小腹。
與此同時,真正的奪命殺式中的。
墨鋒銳極,自背後劃戮而過,深入後心。
自柳胥乍然驚現的那一刻,武十州便自知必死無疑。
卻心中怒恨,搏死反擊,匯力一掌對前拍去。
這一掌,真元融匯,可怖無匹。
雖未正中黑袍女子,卻真元引動開來,使人震飛倒地。
女子又自咳血,蓬頭掉落,墨發盈舞。
柳胥收劍,望了一眼地上的武十州,見人已死去。
方提步過來,墨劍一翻,笑道:「好巧啊,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