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的時候,往往意味著新的開始。
玄洲域主蚩讓也不是什麼客都留的,那十一個被他搶來的門派中人也走出了軍方駐地。
車輛來回馳騁的王都路邊,一伙人有點喪氣、灰溜溜的感覺,沒有攔車代步,十一個門派近百號人,靜默默在路邊走著,漫無目的走著。
十一個門派的人,明明服飾不同,卻走出了同一個門派的感覺。
忽然,碧瀾宗長老停下了,間接擋住了後面尾隨的門派中人,低頭走路的大家陸續抬頭看去。
「褚競堂。」碧瀾宗長老忽喊話。
「嗯?」後面的褚競堂趕緊快步上前,拱手道:「弟子在!」
碧瀾宗長老嘆了聲,「你到碧瀾宗多少年了?」
褚競堂一怔,隱隱感覺有些不妙,但還是老實回道:「弟子八歲入門如今三十五歲,有二十七年了。」
碧瀾宗長老又嘆道:「轉眼這麼多年了,情分還是有的,真要為這事懲罰你,也於心不忍,你也是受了蒙蔽。但你所作所為若說完全無辜,那也是自欺欺人,你應該沒有忘記宗門讓你帶隊時是怎麼鄭重託付於你的,你怎敢如此輕慢?
宗門那邊,伱就不要再回去了,咱們就此作別吧,我代宗門作主了,正式將你逐出碧瀾宗!」
「長老!」褚競堂一聲哀鳴,噗通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求長老再給弟子一次贖罪的機會。」
碧瀾宗長老臉上並無悔意,「宗門之後會向修行界發出除名公告,從此一別兩寬,互不相累,你且自珍重吧!」
大袖一甩,就此大步而去。
那四個跟著褚競堂參會的弟子,一個個悄沒聲地小步快行,趕緊跟上,無一為褚競堂求情,倒不是他們薄情,只處理了褚競堂一個,沒處理他們已算是開恩了,哪還敢自找沒趣。
其餘十個門派的參會領隊,見此情形已是暗暗叫苦,碧瀾宗這個時候示範這種開頭做甚,這不是坑人麼?
果然是怕什麼來什麼,有些怒火和後果總得有人承擔。
不一會兒,路上多了十一個跪著的人。
其餘人都揚長而去了,回宗門了,後面大會正式結束的儀式,已經沒必要參加了,實在是沒臉見人了,先走為敬。
腦袋撲在地上許久的褚競堂再抬頭已是淚流滿面,面對金色朝陽,一臉的絡腮鬍子像頭獅子,卻哭的像個孩子。
八歲入門,認知、見識、所習所得都是在碧瀾宗一步步形成的,那就是他心裡的安寧之地,那就是以為此生都不會捨棄的家,想必終老埋骨也會在那方土地,如今那個家卻不要他了,一時間哭的茫然又無助。
跟這十一個逐出門派的人不同,無亢山四個參會的卻是過的逍遙快活,勝利者的時刻往往如此。
賭盤賠付在即,有許多事情要忙,那是大事,不能出事的,南公子雖沒空親自陪他們,卻安排有人極盡招待之能,讓他們好好感受了一把王都的頂奢,俗的雅的都有,想要什麼有什麼,所有開銷全部由南公子買單,他們放開心玩就好。
一開始師春幾個還挺不好意思的,感覺這熱情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是個人的都得防備著點。
摸清南公子身份後,知道南公子這回靠他們發了大財,他們那點吃喝玩樂的花銷真不算什麼,當即就放開了享受。
也就趁這幾天了,大會正式結束後,他們就要跟著回無亢山了。
吳斤兩跟師春三個玩不到一塊,大部分時間都不在,不知跑去了哪,但三人都知道吳斤兩幹嘛去了。
要怪吳斤兩自己不小心,回來時嘿嘿奸笑的樣子,身上老是帶著脂粉氣,還有那沒擦乾淨的唇印,又鬼鬼祟祟的,傻子都知道他幹什麼去了。
兩個女人看懂了不說,眼神里偶爾有鄙夷。
師春知道也不管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管的,在流放之地的時候,很多女人就跟貨物一樣的,是可以用來交易的,吳斤兩就好這一口,不過這傢伙雖喜歡女人,對女人卻沒感情的,褲子一提就不認識了。
放任吳斤兩去玩也有原因,知道自己成了主要目標後,一些自己不便幹的事情交給了吳斤兩去辦。
吳斤兩已經趁機認識了不少的南公子的朋友。
邊惟英對南公子的那些朋友似乎也很感興趣,師春能看出來了,這女人對無亢山的執念還未消除,而他又從象藍兒口中獲悉了邊惟康那邊已對他反目成仇的事。
這天晚上,南公子又抽出了空請客,有象藍兒這個青樓出身的在,知道不適合自己狐朋狗友的場合,於是就一次小範圍宴請。
南公子是帶著吳斤兩從外面一起回來的,後者身上還帶著酒氣,脖子上還有女人留下的抓痕。
一場雅致如仙的美食品鑑,在高高的山巔樓閣之上,幾人獨享的寬敞環境,手可邀月摘星。
美酒佳肴,俯視王都繁華夜景,吃吃停停,走走看看,自覺已是人上人。
憑欄處,南公子拿了盤小食和師春獨處後,朝不遠處和邊惟英他們談笑的吳斤兩抬了抬下巴,「你那兄弟粗中有細,是個人物,這兩天可是折服了我不少朋友。」
師春:「南公子說笑了,我們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大老粗,傻乎乎的土包子,不讓人見笑已是萬幸,豈敢攀談『人物』二字。」
南公子嘴角浮現戲謔意味,很想問問他,你把玄洲上下耍成那樣,也敢自稱傻乎乎?
很多細節情況他這裡已經陸陸續續知道了,真心佩服。
他也不與之爭辯,細說緣由,「今天順道接吳斤兩過來時,發現他正與人吵架,差點動手打起來了。」
師春神情一肅,「他脖子上的傷不是女人撓的?」
南公子呵呵:「誰撓的我不知道,反正不是男人撓的,你別緊張,我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大概就是有人看他咋咋呼呼吹西極的事不順眼,他拍了桌子叫罵,說我承認自己在你們地盤上不如你們,有種去我地盤上跟我叫囂,不去的是孫子!
大家當他說大話,不屑者眾,不信他能有什麼地盤不信他能在他們面前翻浪。結果吳斤兩這貨約大家一起去生獄,誰都沒想到,硬生生把一伙人搞慫了,哈哈!」
原來是這個,師春聽後也沒當回事。
等南公子找吃的去了後,吳斤兩又湊了過來,低聲給了句,「苗亦蘭最近一直在王都,她在王都也有家,她爹和蘭巧顏都在,家住哪都給你打聽好了,你看你什麼時候去拜訪。」
之前師春說要送禮,這事他記下了,有機會就順便給打聽了。
師春微微點頭,嗯了聲。
吳斤兩:「還有,南公子這兩天不知什麼意思,總會在我耳邊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讓我提醒你的話。」
師春頓時重視,問:「什麼話?」
吳斤兩:「說什麼讓你多跟我學學,說天下女人多的是,天涯何處無芳草,大男人沒必要在女人的事情上較勁,還說什麼他若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也不是故意的什麼的,讓我遇事多開導開導你什麼的。」
師春狐疑,「什麼意思?」
吳斤兩攤手,「不知道啊,我還想問你呢。可能是見我玩的開心,見你不玩?」
說到這,他嘿嘿一笑,笑的謙虛而詭秘,「你還真別說,這幫人真有能耐,王都現如今有三個知名的什麼頭牌花魁,跟象藍兒以前那種,賣藝不賣身的。在那幫人眼裡,沒什麼賣藝不賣身,只要喜歡,他們出面後,什麼都賣,我已經拿下了兩個,今晚就去臨幸第三個,你要不要,你要的話,我讓給你,很漂亮的。」
師春嗤了聲,「你在這王都還真是如魚得水呀。」
吳斤兩拍欄遠眺,「真是好地方啊,真沒想到,幾天前還什麼都沒見識過,這突然之下就跳到頂了,以後怎麼辦?可惜只是人家的客氣,並不屬於我們…」
師春哼了聲,剛想說,還算你頭腦清醒,誰知吳斤兩情緒轉瞬就跳轉了,「我都納悶了,以前流放之地那些女人,我怎麼下得了嘴?」
算了,懶得理他,師春起身走開了。
散席後,南公子又帶著吳斤兩離開了,剩下幾人當晚就住在了這裡。
師春剛回到房間坐下一會兒,房門又被人悄悄打開了,他不用猜也知道撬門的是誰,回頭一看,不出意料,邊惟英又摸進了他的屋內。
對這女人的行為,師春也不知道該不該頭疼,反正人前人後判若兩人,總喜歡偷偷摸摸鑽他房間裡來。
見面就摟抱,然後喜歡干吳斤兩說的那種吧唧吧唧的事,譬如現在就坐在了他腿上。
師春不拒絕,視同榮幸,接受她的青睞,但也不進一步。
氣息噴薄的嘴唇分開後,邊惟英眸光中蒙了層水波般,猶如夢囈般問:「知道吳斤兩幹什麼去了嗎?」
師春:「知道。」
邊惟英與之額頭相貼,呢喃道:「想干吳斤兩乾的那種事嗎?」
師春能感覺到,這女人一直在嘗試向這一步靠近突破,回道:「不想。」
邊惟英:「我不好?」
師春:「我會辜負你。」
邊惟英吐氣如蘭,「我知道。」
師春:「再等等,我離開無亢山時,你再決定你要不要。」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