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郡府,華菱在客棧照看著病中的華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著呂典連翻趕路的原因,身體一直不太好的華雲積勞成疾,經過雪風襲擾病下了。華菱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華雲是在呂典和林舒語離開之後病倒的。她沒有絲毫辦法。華雲的身體越來越燙絲毫沒有減退的跡象,甚至開始說胡話。華菱知道不能在這麼等下去了。
她起身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背在肩上,回頭看了看華雲,皺了皺眉又把包袱放了回去。這已經是她不知道多少次重複這樣的動作。華菱想去雍州找呂典,可是又不能拋下華雲不管。無奈之下,她只能回到華雲身邊繼續用濕毛巾給他降溫,以前在家裡都是這樣,可是這一次好像效果不佳。
客棧樓下傳來喧鬧之聲,華菱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些怒火。華雲病中這些人還這麼吵。她弄好毛巾推門走了出去。穿過院子,就見到客棧大堂上為了一圈人。一個華服公子坐在當中一邊一個侍女小心服侍,侍女一紅一白都是十分美麗,更襯得這公子高貴無比。
可是這俊美高貴的公子卻正在踩著一個乞丐罵罵咧咧不停,周圍的人都指指點點,有些人還大聲喝罵,可是公子就是不聽,把那乞丐踩得哇哇大叫。
「我叫你沒眼力見,啊,你們吼什麼吼。小心老子宰了你們這群凡人!」公子怒吼一聲,周圍頓時噤聲。
華菱卻眼前一亮。凡人!這個華服公子難道是修真者!一定是,要不然他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人喊打喊殺。她不敢耽擱趕忙上來想接近這華服公子,希望他能出手救治自己的弟弟。
「氣死老子了。玉奴兒,你不是說那傢伙跑到上庸郡來了嗎?人呢!這該死的乞丐竟然敢賣假消息,氣死我了!」馮如璋罵罵咧咧。他最近覺得自己簡直是腦子出問題了,當時竟然同意了呂典離開,現在倒好,阿市的眼睛是好了,可是呂典沒了蹤影。這一來二去都好幾個月了,一直抱著希望的馮如璋終於認為自己或許也許是應該被呂典騙了。
這讓馮如璋如何受得了。呂典的醫術早已勾起了他心中所有的慾火,呂典一走簡直讓他慾火焚身。他現在覺得自己必須馬上要見到呂典,要呂典親手把屍體解剖給他看。他最近找了些屍體練得半瓶水,不倫不類怎麼弄都不如呂典。他覺得呂典肯定是有東西沒有交給他,故意給自己下套呢。
阿市見馮如璋發火眼睛裡又含著淚水,最近馮如璋老是打罵她。她知道是因為呂典的緣故。她又何嘗不希望呂典能早點出現,她又何嘗不擔心呂典的行蹤呢。阿市常在夜裡獨自對著天空祈禱,希望呂典能夠一切平安早日歸來。
所以,在玉奴兒得到呂典行蹤的消息之後,三人立即從梁州出發來到了上庸郡。可是天不遂人願,呂典早就離開了,這提供消息的乞丐自然成為了馮如璋傾瀉怒火的對象。
「敢問公子是修真者嗎?」華菱柔聲道。她騷弄了一下身後的長髮顯得媚態姿然。她知道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夠獲得一個修真者幫助的機會。由於周圍人都猜到了馮如璋修真者的身份所以沒人發話都怕引火燒身,華菱一開口便顯得十分突兀,眾人都看著她。一些公子哥搖頭嘆氣,又是一個想要攀附修真者的女人!可惜了這一般的美貌。
馮如璋皺了皺眉瞥了華菱一眼。他其實並不覺得華菱有多漂亮,頂多算是一般。因為他身邊長期有玉奴兒和阿市這樣的美人,再說他本人對女人的興趣本來就不大。在他的眼中,呂典的醫術比世上任何一個美人都美,就算是用他親姐姐來換,他也會毫不猶豫把他親姐姐弄暈送到呂典的床上去。
不予理睬,馮如璋一腳把乞丐踢飛出去。這腳力更加坐實了他修真者的身份,畢竟要真想把人踢飛起來可不是常人能辦到的事。馮如璋氣哼哼地要走,華菱一下子攔在他面前道:「求公子幫忙救救我弟弟。」
馮如璋怒眉一橫:「讓開,找死嗎?」
華菱感受到馮如璋極具壓迫的氣勢,好在她經歷過呂典的威勢有些抵抗力堪堪忍住道:「請公子救救我弟弟吧。」
馮如璋伸手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要是打實在了華菱必死無疑。只聽玉奴兒道:「公子,等一下!」
馮如璋半路收住了手看了看玉奴兒。自己剛剛打死乞丐玉奴兒一言不發,怎麼要打死一個女子她就阻攔了。玉奴兒把嘴湊到馮如璋耳邊小聲道:「這女人來路不一般。」
馮如璋看了看華菱仔細一想的確如此。自己氣勢相壓,普通人早就承受不住,眼前這女子竟然可以抵擋,不簡單。馮如璋想了想道:「幫你,我能有什麼好處?」
華菱緩緩抬起了頭,馮如璋眼神冰冷沒有一絲邪念。她知道想要以之基本上不可能了。她沉吟了一陣從懷中摸出了一柄手術刀雙手捧著道:「不知道這個可不可以作為報酬?」
馮如璋傻眼了,玉奴兒也傻眼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這種形狀,這種材質,天底下獨此一份,不就是馮如璋專門為呂典打造的一套手術刀其中的一把嗎。馮如璋一把拿過手術刀,入手冰涼鐵質沉重,正是自己專門為呂典找的千年寒鐵。他上下打量著華菱,這女人跟呂典究竟是什麼關係?
華菱見馮如璋沒有反應反而在打量自己,側臉看了看華雲的廂房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看來這一份禮物是勾起了他的興趣,需要繼續加碼才行。華菱小心翼翼從腰間的小袋子裡拿出了她拜呂典為師的時候呂典給她的信物,一直跟隨呂典出生入死的手術刀,真正的手術刀。
馮如璋眼睛瞪得老大嗆咳不止。這柄手術刀他只見呂典使過一次,呂典十分珍視,連多看一眼都不給。他竟然把這柄手術刀送給了她。馮如璋伸手去拿卻被華菱一把拽回懷裡道:「這個要在你治好我弟弟之後才能給你。」
馮如璋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道:「告訴我,這刀的主人去哪兒了?」
華菱心中一警,暗道難道是碰上了師父的仇人!她咬著牙搖了搖頭。馮如璋冷冷一笑:「好你個呂典,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倒好在這裡左擁右抱溫柔鄉。看我怎麼收拾你的小情人!」
華菱急忙往後退,萬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碰上一個修真者就是師父的仇人。她想跑卻哪裡跑得過馮如璋的掌心,馮如璋一把把她拽倒在地喝道:「說吧,他在哪兒?」
「哼,我不會告訴你師父的行蹤。」華菱的勁頭也上來了堅持道。
馮如璋眉頭一皺。師父!這是呂典的徒弟?馮如璋一把把華菱從地上拽起道:「你是他徒弟?」
「是又怎樣?我不會出賣師父。」
馮如璋淡淡一笑道:「哎,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我跟你師父是好友,有急事找他,既然你知道就趕緊告訴我。哦,對了,這刀我還給你。其實這刀都是我幫你師父做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她們。」馮如璋說著指了指玉奴兒和阿市。玉奴兒連連點頭,阿市則一臉茫然。
華菱一時間竟無法分辨這個變臉像變天一樣的公子。不過腦子一轉,她想到了一個妙招:「幫我治好我弟弟,我就相信你。」
馮如璋皺了皺眉又想了想道:「行,帶我去看看。」在他看來一個小小的病例算得了什麼,分分鐘搞定,趕緊去找呂典是要事。三人跟著馮如璋一路走進後院的客房,剛進客房馮如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華雲,他上前探了探華雲的口鼻又摸了摸脈,淡淡道:「不礙事,小問題。」
話音剛落,便聽得渾厚的鐘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鐘聲陣陣如敲在人心之上,如滾雷炸響,天地仿佛都在震盪。馮如璋被震得差點倒地不起,其餘人自然是承受不得直接趴在了地上。馮如璋回望北面突然想到了這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傳說,已經數千年不曾驚擾的傳說。玉奴兒有些修真根底也知道這件事,起身望著馮如璋,兩人都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驚恐。
「五德大鐘響了!」外面突然傳來呼喝之聲,已經千年不聞此鐘聲的凡人如夢初醒,隨即便是無盡的惶恐。
「五德大鐘響了!」馮如璋傻眼了,玉奴兒也傻眼了。真的是五德大鐘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