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從肅王回來後,便呆在王府內哪兒都沒去,只等著月底議政王大臣會議來臨,可他不出門,但卻不時有宗室和八旗大臣主動上門,也沒別的事兒,就是嘮嘮家常,但言語間都是試探,大概是聽他支持豪格,所以眾人想要確認一下,好跟著他這條粗腿,以免站錯了隊。
這連續幾人上門,代善就知道壞了,這鐵定是豪格為了拉攏更多的人,所以對別人他與濟爾哈朗都支持他,好向別人展現實力,拉人入伙。
代善心頭不禁一凜,越想越不安心,豪格行事太過張揚,缺少城府,他找人串聯沒什麼關係,多爾袞與他不和又不是一兩天的事,但他不該把自己的底牌全給透露出來,這等於他與濟爾哈朗都被暴露,要是讓多爾袞知道了,豈不完蛋。
代善這可就錯怪了豪格,他雖然在不少人面前進行過暗示,但那都是他認為比較可靠,即便不支持他也會選擇不站邊的人。
豪格行事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且消息是從代善那不爭氣的兒子嘴中泄露,還真怪不到豪格身上。
多爾袞弄權多厲害,陳名夏一案,那麼多漢官都被他耍的團團轉,代善越想越不對頭。
一時間,代善看著豪格讓人送來的玉帶,開始後悔起來,「失算,失算了。實在不該先見豪格,直接在議政王會議上支持不就行了,哪來這麼多風險。」
暖閣里,代善來回踱步,心神不寧,恰巧這時一名老包衣來到屋外,稟報道:「主子爺,方才外面有人送來一封信,交代一定要給主子爺。」
代善停下步子,疑惑的接過信件,打開才看一眼,頓時臉色大變,「送信的人呢?」
「已經走了。」
代善聽人已走,也沒再問和責備,他將目光落在信上又看了一遍,半響後神色一陣頹然,事情泄露,多爾袞要搶先下手,而且直接衝著他來。
他原本只是想在幕後,沒想現在卻成了三大主謀之一。
代善現在想解釋也解釋不通,他對多爾袞十分了解,這些年來滿清內部與他作對的勢力,都受到了打壓,就剩下濟爾哈朗、豪格和他,還能威脅多爾袞的地位,原本他是站在多爾袞一邊,現在多爾袞知道他倒向豪格,絕對容不下他。
此時代善內心惶惶,已經沒有精力去考慮是誰送來的信件。
正在他心神不寧時,又有包衣過來稟報:「主子爺,攝政王派人前來,詔主子爺去參與議政王大臣會議。」
壞了,壞了,這真和信中的一樣了。
代善眉頭緊鎖,惶恐之際,心中也一陣惱怒,大清朝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是因為內部的事情,大家可以協商、妥協,最後達成一個各派都能接受的條件,大夥一起護著大清向前。
當初皇太極登基,後來豪格與多爾袞爭位,都是商量後進行妥協,不然大清早就自己殺做一團。
現在多爾袞做的不好,八旗各方勢力,在議政王會議上把他拉下馬,那是合情合理,更符合滿清的傳統,但多爾袞卻設了套子,讓八旗大臣和宗室去鑽,還調兵入城,這是壞了滿清的規矩,開了個不好的頭,以後大家便都不用商量,直接兵戎相見了。
代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原本不準備直接參與,但此時卻不能坐以待斃了。
「你去對來人,本王身體不適,重疾病在身,這次會議便不去了。」
包衣聽了,忙行個滿禮,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但不一會兒又跑了回來,跪地稟報:「主子爺,來人不肯走,一定要見主子爺。」
代善大怒,多爾袞這是欺人太甚,「你把他們帶到大堂,能拖多久是多久,明白嗎?」
「喳,奴才知曉了。」包衣是禮親王府的老人,也是見過市面的,見代善如此,心中也多少有些明白。包衣就是主子家奴,與主家一榮俱榮,老包衣神色肅然起來。
代善吩咐完,立刻提步離開了暖閣,疾步來到後院,叫上四子瓦克達,連後門都沒走,直接翻牆而出。
清廷議政王大臣會議議事堂。
這是滿期的最高的權利機構,能夠參與進來的都是滿清的皇族,以及八旗大臣,內閣大學士和六部堂官都沒有資格參與,漢人中只有極少數的八旗大臣,才有資格進殿。
這時殿內已經聚集了不少滿洲貴族,可殿中卻寂靜的可怕,沒有人交頭接耳,沒有任何人話,相互間只是眼神交流。
豪格同鰲拜站在一處,多爾袞提前召開會議,讓豪格有些措手不及,但也沒往心裡去,以為是江南或是山東又發生了什麼大事,才臨時將會議提前。
這些日子以來,可以被拉攏的宗室和八旗大臣,豪格都拜訪過,剩下的都是死心跟隨多爾袞之人,就算拉攏也不會有什麼效果,反倒容易讓多爾袞察覺,現在會議提前,對豪格來,也是一件好事。
豪格起初並未覺得異樣,可看了一圈,居然不見濟爾哈朗同代善兩人,豪格便發現氣氛不對頭了,讓他隱約間感到事有蹊蹺。
「鰲拜,今日之事,先不要衝動,看本王眼色行事。」豪格聲道。
鰲拜也在找濟爾哈朗和代善兩人,這濟爾哈朗還是他聯絡的,這兩人不到,讓他也感到一陣疑慮。鰲拜雖然長相粗獷,但內心其實十分細膩,他聽了豪格交代,了頭,用更的聲音道:「王爺放心。」
兩人正聲道時,一人從殿外走進來,卻是兩黃旗的索尼,他站在門口看了看,瞧見豪格便立刻走了過來,「王爺,兩白旗進城了。」
豪格與鰲拜頓時大驚,而正在此時,一聲尖銳的嗓音響起:「皇上駕到,攝政王到。」
幾百隻眼睛齊刷刷望過去,只見在多爾袞牽著皇帝出來,順治兒座大寶,多爾袞坐在一旁。豪格顧不上震驚,只得與眾人一起,推金山倒玉柱,行下了大禮,山呼萬歲,攝政王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