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田雄一而再,再而三地的挑釁,不僅讓劉順等人大怒,就是決定忍讓的王彥也不禁心中火起。
王彥沒想到他的退讓,居然被田雄視為可欺,以至於得寸進尺,沒完沒了,他只是不想節外生枝,卻不代表可以一味地受人欺凌。
「狗賊,以為吾不敢殺爾嗎?」王彥現在知道,田雄此人就是給臉不要臉,他噌的一下拔出佩劍,便向田雄逼來。
一旁的劉順等人也立馬抽出戰刀逼了上來,田雄卻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他的親衛都去挑選馬匹,只帶十人過來,立馬便被王彥等一百忠義營之人圍在了中間。
田雄的一眾親衛只得將他護在中間,同時心中一陣抱怨,大罵田雄白痴,害他們陷於險地。
看著明晃晃的戰刀,以及對他怒目而視的眾人,田雄知道這次玩現了。
他不相信王彥會殺他,可是他卻不敢賭,畢竟性命只有一條,萬一王彥是個愣頭青,那他豈不是後悔莫及。
一時間,田雄高高在上的臉,立馬變成了豬肝之色,憋屈到極點,沒了一點剛才得風采。
「慫貨!」見他這般模樣,王彥不由得冷冷的說道:「還不給吾滾!沒有血濺五步的勇氣,就不要招惹吾忠義營!」
王彥確實不會殺他,那樣得不償失,因而見好就收,讓士卒讓出一條道來,放田雄離去。
這一次,原本想要羞辱王彥一頓的田雄,可謂將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他只是想讓王彥與他來個口舌之爭,沒想到王彥直接動刀子,完全不安他想像中的套路出牌,頓時便蒙逼了。
這時,就像王彥說的那樣,他並沒有血濺五步的勇氣,所以再待下去,便只能自取其辱。
當下他便跟著衛士,灰溜溜的離去。
出來大營,田雄的臉色變的陰沉無比。
他手下的親衛便藉機討好道:「將軍要不要屬下回去調集兵馬過來,滅了他們。」
那親衛本想討好,卻沒想到田雄聽了更氣,一巴掌便將他打蒙過去,「老子先滅了你!」
在池州城內,黃得功會偏袒他,能容忍他同王彥打打嘴仗,卻不會容忍他調兵善殺大將。
這時田雄已經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他回頭怨恨的向營內看了一眼,便領著手下離去。
營內諸人見此,頓時開懷大笑。
不覺之間,忠義營中已經形成了一股有別於其他明軍的傲氣。
田雄走遠後,王彥便帶著一行人在營中巡視了一遍,發現情況卻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麼糟糕。
大營里關了近萬人,雖說人人都面帶菜色,顯得十分瘦弱,但卻並沒有多少真真意義上的老弱病殘。
左軍號稱八十萬,除了精銳,便同營中情況一般,多是被裹挾而來的湖廣百姓。
左軍是要他們作戰,自然不會將行將就木的老頭和幼兒,帶在軍中耗費糧草,因此營中多是十歲到四十五歲之間的能戰之人。
他們被左軍裹挾,從武昌走到池州,缺衣少食的途徑數千里之地,能活下來的都不算弱者。
如今之所以賣相極差,卻主要是缺少食物所致,王彥相信只要讓其飽食幾日,定能恢復一點戰力。
大營內一共關押了近萬人,王彥要挑選三千合格的士卒自然很難,但若是降低一點標準,那就一點也不難湊齊。
待將三千士卒挑選完畢,剩下的多半是些年輕女子。王彥見此不由得心中一動,連忙讓人登記未婚喪夫之人,發現盡然有兩千之眾,心裡不禁一喜。
忠義營中從山東過來的老兄弟,多以沒了家室,王彥便有意將這些女子分予眾人為妻,心中好有個期盼,好有個寄託。
營中一共不到一萬人,王彥一下就要拉去五千,剩下的人中又多是新招士卒的家眷,王彥便索性將整營人馬一起拉去城外。
有田雄之言,他也不怕黃得功尋他麻煩。
到了城外忠義營的大營,王彥便令人將黃得功送來的糧草,取出來埋鍋造飯。
大鍋大鍋的米飯,加上昨日未曾吃完的馬肉,統統入鍋,燉成肉湯,頓時便香氣四溢。
左軍八十萬,哪有那麼多糧草供養,除了精兵能勉強吃飽之外,被裹挾的百姓幾乎都是一天一頓稀飯,有時候兩天也沒一頓,全靠樹葉草根度日。
現在眾人聞著米飯的香味,更有一年也不曾聞過的肉香,頓時便不自覺的向大鍋圍了過來。
眾人就這麼吸著香味,卻又都不敢上前。
這時老兵們紛紛開始過來打飯,百姓和新兵們看著那白花花的米飯,飄著油花的肉湯,頓時眼睛都要掉下來。
不多時,老兵們全都打完飯菜,那掌勺的火頭軍便拿著勺子,指著一眾百姓和新兵道:「都過來,排好隊,過來打飯!」
百姓們和新卒們聞言,卻不敢相信,還是站著不敢上前,片刻後才有一年長之人,唯唯諾諾的問道:「軍爺,這真的是給吾等吃的嗎?」
「自然!」王彥不知何時拿著碗筷走過來,從火頭那裡打來飯菜,而後大聲說道:「以後本將吃什麼,汝等便吃什麼!」
聞言,百姓和新卒們頓時一陣驚呼,他們都認識王彥,知道他是忠義營的長官,也知道他們以後都歸這位大人管。
在眾人的認知中,大人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他們混在一起地,通常都是在後面吃香喝辣,而不管他們的死活,眾人幾時見過王彥這樣的大人。
「都過來排隊!」王彥見眾人不動,只得再次說道:「再不吃,湯可就涼了。」
隨著王彥一言,圍上來的新卒和百姓突然嘩啦啦的跪成一片,不少人的眼中已經泛起淚花,朝著王彥便拜:「指揮使大人之恩,吾等必然以死相報!」
百姓就是這麼淳樸,這麼簡單,只需要一頓飯,只需要做一個姿態,便能收穫民心。
如此簡單的要求,卻沒有多少官員願意去做,這是整個大明朝廷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