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在所占之地推行剃髮令,漢民留頭不留髮,這讓南明軍隊面對剃髮之人時,態度變的複雜。
起初不少被清朝逼迫剃頭的軍民,也遭到了南明官軍的誅殺,使得百姓不剃髮被清廷殺,剃髮了又被明軍殺,根本無法生存。
彼時隆武皇帝聽聞此訊,大哭曰:「朕無能,陷子民於胡塵,使百姓幾無活路,今詔諭各鎮,行兵所至,不可妄殺,有發為順民,無發為難民也。」
史載,給事中張家玉監兵入援贛南,「時清兵所至令民剃髮,不從者斬,而明軍遇無發者亦輒殺不問。難民因是多輸牛酒,為間導;明軍咫尺不得虛實,餉、導俱絕。皇帝命至,家玉設小牌,免死,給與難民,歡呼來歸者千百人。」
南明採取「有發為順民,無法為難民」的策略,與清廷「留髮不留頭」行成鮮明的對照,顯然是更得人心,具有極高的政治智慧。
王彥對此並無意義,但在對於綠營,他卻覺得因該採取嚴厲的手段,應該與普通百姓分別開來。
中原王朝,多講仁義,所以李闖、張獻忠數降朝廷,而朝廷卻不殺,因為朝廷覺得流寇也是大明的子民,既要剿也要撫,但李自成之弟李孜,大將田見秀、張鼎、、吳汝義戰敗後,領五千順軍投降滿清,卻立馬被清廷統統殺光。
潞王、周王、惠王、崇王等十一位親藩,投降清廷,是為了活命,但一到北京,也立馬被清廷斬盡殺絕。
他們知道自己會死,還會投清嗎?顯然不會,他們之所以投清,是因為他們沒有看到清廷與中原漢家王朝的不同,漢家王朝博大,講信義,但滿清卻根本不講著一套,招你時可以說的天花亂墜,殺你時也可以隨便安插一個罪名,根本沒有信譽可言。
天下板蕩,人心思定,光靠仁政沒有用,在亂世之中,兇狠殘暴的手段,往往卻更能震懾人心。
王彥認為對待自己人要寬厚仁慈,但對待清廷占領下的地區,卻要視情況而定,眼前的六千綠營,如果王彥將他們放歸,他們或許會感謝王彥的恩德,但當清兵再次脅迫之時,他們必然還是會拿起刀槍同明軍戰鬥。
因為這天下間能捨身取義、殺身成仁者,畢竟只是少數,多數之人都是將自身生死看得比道義要重,所以除了恩德,王彥還要讓他們知道為清廷效命的恐怖後果。
岳州城外堆起的屍山,就是給城內綠營的一個警告,而六千剪辮之後的綠營,王彥則豪不手軟的敦促他們打造攻城的器械,稍有怠慢,立馬軍棍伺候。
王彥將他們編為仆營,只有殺敵立功,或是滿役三年,才能擺脫身份,然後決定恢復自由之身,還是編入正軍之中,享受明軍的待遇,而在此之前,就只能做苦力和沖當炮灰。
岳州城內,祖可法讓屬下堵死岳州城門,想要死守,但守城的綠營卻與他不是一條心。
岳州副將馬蛟麟在清兵南下時,開城獻了岳州,他沒有膽氣為大明死戰,自然也不可能為清廷去效死。
這時他看著城外的綠營降兵,在林間伐木砍樹,打造著各種攻城器械,衝車、雲梯,樣樣俱全,隨更加堅定了他的反正之心。
城內有此等想法的並非只有他一人,他手下幾名千戶,早在暗中商議,如果他不帶著他們干,便直接把他弄死,而後在去抓祖可法獻城。
這時馬蛟麟與幾名手下聚在一起,一名千戶便開門見山道:「將軍,眼下局勢如此,兄弟都沒有戰心,您以為該如何是好?」
馬蛟麟對幾名手下都十分了解,平日裡欺壓良善,要打仗便縮在後面,從來不肯為誰拼命,現在一起來尋他,除了計劃獻城,還能有什麼其他的事呢?不過這樣一來也好,省得他再去說服,於是他便直接說道:「某等本來就是明軍,投降了做清廷的將軍,反正了便做回大明的將軍,一來一回,功過相抵,兄弟們還是跟某吃香喝辣,不受損失。」
「哈哈~」幾名千戶聽完,頓時齊聲大笑,顯然馬蛟麟之語,深得幾人之心。
岳州城內本來有一萬守軍,但昨天跑了兩千,帶頭的是英親王阿濟格家的包衣奴才,現在城中便只剩八千綠營,其中一小半是都是馬蛟麟的屬下,他要發動叛亂,簡直易如反掌。
清將張應祥勸祖可法不聽後,見他又要堵住城門,心裡大驚,不由得大罵白痴,歷史上能有幾次背水一戰?
這首要的條件,同仇敵愾都沒有,他居然以為靠堵住城門,就能逼綠營死戰。
張應祥在城北看著士卒們慢悠悠的堵門,隨決定再勸勸祖可法,即便他不聽,張應祥日後也好向貝勒爺勒克德渾交代,但他從城北前往府衙時,卻見新投的馬蛟麟部似有異動,心中大為驚恐,隨連忙折返回北門,將屬下收攏到身邊。
他到沒有去救祖可法的意思,因為他怕城中一亂,王彥會趁亂搶城,到是連他自己也走不了。
這時他將兵馬集中在北門,又命士卒搬去堵住城門處的沙袋,只要城中一亂,他便立馬逃出岳州,退回武昌。
果然,就在張部剛剛清理完門洞後,府衙處便傳出一陣喊殺聲,接著整個岳州城頓時大嘩。
張應祥見此沒有絲毫憂鬱,立馬開城,待著三千兵馬,逃出了岳州。
城內的百姓,聽著喊殺聲心裡頓時一陣驚恐,生怕亂兵藉機禍害,隨紛紛緊閉屋門,一家老下赫赫發抖的藏在家中。
好在張部官兵知道如今將功補過要緊,不敢多造殺戮,對士卒多有控制,因而岳州百姓才算逃過一劫。
城外,王彥聽聞城中之聲,隨即大喜,忙喚滿大壯來:「岳州以下,滿將軍可帶著這批頭顱,以及繳獲的旌旗,向何騰蛟請功矣!」
滿大壯也聽見城內聲音,知道城中已經譁變,他頓時對王彥佩服的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