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印度公司的總裁莫斯契爾,派遣人馬增援炮台,但是未想三座炮台,先後都被明軍攻下,增援的荷蘭士兵才爬上山腰,便遇見士氣高昂的明軍從上面衝下。
荷蘭終是沒能奪回炮台,反而被明軍擊敗,丟了近百人,匆匆坐船逃回主堡。
這一戰下來,三座炮台被明軍拿下,荷蘭人傷亡一千六百多人,東印度公司遭受了嚴重的打擊。
從開戰以來,荷蘭已經損失了三千六百人,這幾乎占了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印度和南亞所有人員的四成了。
這可以說是荷蘭東印度公司自建立起來,遭受最大的損失,公司從未經受過這樣的挫敗,他們將面臨最嚴重的挑戰,而更加危險的情況是,明軍占領三座炮台之後,正調轉炮口轟擊港內的荷蘭戰艦,荷蘭的艦隊不再安全。
此時,在主堡內的一間會議室內,評議會的議員們已經吵成了一團。
房間裡聚集的東印度公司的評議員們,大概有二十多人,他們在一間中間擺放著長桌的屋子裡,爭激烈的爭論著。
這時荷蘭艦隊司令考烏,站起來對眾人大聲說道:「紳士們,總督閣下,炮台全部失守,我認為艦隊必須全部突圍,前往巴達維亞。」
「閣下,那馬六甲怎麼辦?如果沒有艦隊保護海路通暢,城堡就會被明人徹底圍困,遲早要落入明人的手中,而一旦明人占據馬六甲,控制航道,公司占據巴達維亞還有什麼意義?」
「難道等著明人炮擊艦隊,看著戰艦全部被擊毀嗎?這樣你們能守住堡壘嗎?」
「議員們,我想我們已經失敗了,公司應該全部撤往印度,我們不是明人的敵手,他們的人多得像海里的水一樣,公司根本鬥不過他們!」
莫斯契爾聽著眾人的爭吵,忽然敲了敲桌面,「肅靜,肅靜!」
在場的議員們,有堅持要守衛馬六甲的,也有說要放棄撤往印度的,爭論不休。
東印度公司之所以叫公司,是因為他在荷蘭本土發行股票,而股東的意願,就是手中股票價值的增長,所以公司天生具有擴張的基因,而作為總裁,莫斯契爾的任務就是公司資產的增長。
馬六甲對於東印度公司而言,是至關重要的,這個時代主要的貿易,就是與印度和中國貿易,失去馬六甲,東印度公司的股價肯定大跌,作為負責人,他們無法向股東交代。
對於總裁莫斯契爾而言,馬六甲是絕對不能放棄的,但是艦隊也不能覆滅。
房間內的議員們,安靜下來,莫斯契爾站起來說道:「議員們,我贊成考烏閣下的主張,公司在馬六甲已經沒有力量擊敗明人,必須讓艦隊衝出港灣,去外面尋找援軍,然後再回來解救我們!」
他頓了下,接著說道,「我將率領一千五百名士兵,堅守堡壘,考烏帶著兩千士兵率領艦隊立開港口回巴達維亞,然後去蘇祿國與西班牙人匯合,集中力量擊敗呂宋國的海軍,然後再邀請西班牙人切斷明軍的海上運輸,最後來解救我們。」
此時,在炮台上和山坡上,明軍卻忙著清理戰場。
在炮台的石牆邊上,擺放著一排排整齊的屍體,書吏蹲下用筆登記下戰死士卒的身份後,取下腰牌,屍體便被士卒抬下山去安葬。
這一戰,於佑明的奉節營,損失近七百人,比荷蘭人的傷亡還多一些。
雖然明軍做了許多準備,明軍又是荷蘭人的數倍,但是畢竟是仰攻山頭,加上荷蘭人戰力不弱,所以損失依然很大。
這場攻堅戰明軍至少戰死兩千人,傷者也有數千,可以說是一場苦戰。
攻下山頭後,張毅果與他的部下就待在炮台上,他正坐在一旁讓醫官包紮傷口,士卒們則在號子聲中,合力將重炮的方向調轉,瞄準港口內的荷蘭船隻。
此時,於佑明領著幾人,在甲部千戶的陪同下登上了炮台,甲部第首先攻破石牆,千戶官正不停的說著,似乎是在給他介紹進攻的過程。
於佑明身後,乙丙兩部的千戶按刀跟在後面,他們臉上不是太高興,顯然看不得甲部千戶的得意樣兒。
炮台上的士卒,見於佑明上來,忙紛紛起身行禮,千戶官見了張毅果,頓時笑著對於佑明道:「指揮使,就是他,甲千乙司的張毅果,他的旗率先突破石牆。這小子還親手砍了荷蘭指揮官的腦袋。」
對於自己的部下,千戶官不吝嗇他的讚嘆。於佑明聞語,看了張毅果一眼,上下打量著,見他有傷還站得筆直,也十分滿意,笑道:「好好養傷,等這一戰打完,本將給你請功。」
於佑明如今也快三十了,嘴上一撇鬍子,顯得英氣實足。
張毅果聽了連忙行禮道謝,他家是湖廣的商賈,三代人才攢了些錢財,但在家鄉的地位卻不高,就想培養個人才出來,提升家族的地位。
朝廷說四民皆石柱,身份平等,但是在民間區別還是很大。不過隨著商業的發展,商賈賺取大量銀錢之後,必然不會只滿足於銀錢,他們肯定會想要獲得更高的社會地位和政治權利,矛盾會逐漸爆發出來,而商認的地位將會在鬥爭和妥協中逐漸轉變。
監國新政中,有一條分戶制度,按著資產和納稅來分戶別,交稅多可評為上戶,就是為了滿足商戶日益增長的權力期望。
張毅果家兄弟四人,長兄繼承父業,另兩個去縣學,他則選擇了從軍,沒想到兩個兄弟的功名還沒邊際,他卻先在軍中出頭了。
這次論功行賞,他至少能做個六品百戶,等他從武學出來,起碼是個千戶,他張家這一門在家鄉便算是出頭了。
「啟稟指揮使,大炮轉過來了!」這時,一名明軍跑過來,抱拳稟報道。
於佑明聞語,當即轉過身來,揮手道:「那還等什麼,叫炮隊上來,給本將狠狠的打!」
三座炮台上,明軍花費大力氣,將這些大炮的炮口轉過來,對準了港口內的荷蘭戰船。
在東印度公司的人於主堡內商議之時,忽然一陣炮聲便傳了過來。
炮台上的火炮,原本是用來守衛港口,抵禦從海面上的戰船攻擊海港,現在卻成了港內荷蘭戰船的惡夢。
這簡直就是旅順之戰,窩在旅順港內沙俄海軍覆滅的翻版,或者說是威海衛北洋水師的遭遇。
山頂上,明軍炮隊士卒,操縱著火炮隊港內轟擊,一時間,炮台上煙霧瀰漫。
港內的荷蘭戰船,見炮台上冒出一股白煙,甲板上的水手頓時驚慌的跑動起來,他們只聽見如雷的轟鳴聲入耳,緊接著一枚十多斤的鐵彈便嘭的一聲落入百步外的海面,濺起三丈多高的水柱。
此時荷蘭人的船隻,在港內開始運動起來,躲避炮擊,戰船側舷的炮窗被打開,火炮伸出來,一門門的後退,引得船體和海面震動,回擊炮台。
一時間,船隻側面煙霧瀰漫,一道道的水柱在海面升起,濺起的水花飛上半空,落下時如同傾盆大雨一樣,淋濕了甲板和上面的水手。
炮台畢竟是磚石壘砌,船隻是木頭所做,一艘荷夷戰船在水柱中穿梭,先是被一炮砸斷了主桅,速度慢下來之後,又連中幾彈,最後癱瘓在海面上。
幾艘荷夷戰船,想要離開港口,但是外面的明軍炮船,卻一字排開,一頓炮擊將荷蘭人趕了回來。
這場炮戰持續了大約一個時辰,隨著天色暗下來,而暫時停歇。
荷蘭人被的船隻被擊傷八艘,其中一艘癱瘓,已經不能修復,但是並未有船隻沉沒。
這是因為木製的戰船,很難被實心彈破壞海面下的船體,所以極少沉沒,一般最後還是靠接舷戰和撞擊戰術來解決。
隨著明軍占據炮台,港內荷蘭戰船的覆滅,在所難免,為了避免損失,荷蘭艦隊司令考烏,按著莫斯契爾的要求,連夜從港口突圍。
不過荷蘭的動向,立刻被監視的明軍發現,發炮轟擊海港出口,荷蘭人冒著炮火衝出港內,與外面監視的明軍戰船激戰後向東駛向巴達維亞,但是炮聲提醒了馬六甲以東三十里外泊船的明軍水師,他們在港口二十里外的地方攔住了荷夷艦隊。
雙方一場大戰,一艘荷夷戰船從戰場邊緣衝破阻攔前往巴達維亞,三艘荷蘭戰船沉默,四艘被明軍俘獲,剩下的只能退回港內。
明軍方面也有一艘三桅炮船因為撞擊沉沒,另外還損失了五艘大福船。
此後幾日之內,荷蘭人數次償失出港,但都被明阻攔,只有幾艘逃向了印度方向,大部分都困在港內。
共治六年正月初五,明軍水師為了防止荷蘭戰船繼續逃脫,在炮台火力的掩護下,沖入港口,便在航道上自沉了四艘大船,將航道堵塞大半,使得荷蘭船隻逃脫的可能大大降低,馬六甲的荷蘭人,開始逐漸絕望。
此時在荷蘭人的主堡下面,與之前相比,已經完全變樣,一道道深壕交錯,土牆拔地而起,土城前方是三道壕溝,作為圍困主堡的屏障,由明軍各部輪流困守。
這些工事如果再加上一些木樁和鐵絲網,幾乎就成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西線戰場。
土城上飄動著各種旗幟,許多明軍士卒在彎彎曲曲的壕溝間走動,明軍按著之前攻打炮台的經驗,將炮架在了堡壘下,同上面的荷蘭人對轟。
棱堡伸出的尖角,已經轟垮了一角,不過明軍並未強攻,因為這堡壘有三層牆,就算第一層垮了,後面還有完善的防禦體系,進攻死傷必然慘重。
明軍反正不打算從馬六甲撤走,將要長期占據此地,那邊用鎖城法將荷夷困著,然後大軍一邊建設馬六甲,一邊等待荷夷絕望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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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