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
是誰抱著孩子,這麼晚了還來我家?
崔向東愣了下,本能地抬手開門。
然後——
借著院裡院外的燈光,他就看到了前妻樓曉雅!
神色恬靜的樓曉雅,懷裡抱著個粉妝玉琢的小奶娃。
小奶娃有一雙烏溜溜的,好像兩顆黑葡萄般地眼睛,正靜靜地看著崔向東,
一隻小手在空中,隨意輕擺著。
嘴裡發出的奶聲奶氣聲,忽然停頓。
下一秒——
這個粉妝玉琢的小奶娃,竟然看著崔向東,咯咯一笑!
轟!!
呆呆看著小奶娃的崔向東,渾身的血液,忽然隨著大腦中轟地一聲巨響,猛地沖向了腦袋。
他無法承受這種重擊,腳下一個踉蹌,慌忙抬手扶住了門框。
可眼睛卻依舊緊緊地,盯著那雙黑葡萄般地眼睛,不敢挪開。
更不敢眨眼。
生怕一眨眼,孩子就會消失不見。
崔向東的臉色漲紅,嘴唇劇烈的顫抖著,想說什麼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點點。
這個小奶娃,就是崔向東的親女兒,點點。
也是迄今為止,他唯一的骨血。
按照某種說法來說就是,點點是雲湖崔系的長公主。
此前。
崔向東也多次想過,他第一次看到點點後,會是啥感覺。
他想過千萬種可能——
卻獨獨沒有料到,當他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看到他的親生女兒後,會是這種感受。
這是一種什麼感受?
血液中的一種東西,在這個瞬間猛地被激活,讓他只想狂吼:「女兒,這是我的女兒。」
潛藏在他血脈中的這種東西叫——
刀割不斷,火燒不爛,水淹不腐,風吹不散,陰陽也得無奈的血脈親情!!
「你,要不要抱抱她?」
樓曉雅靜靜的看著,靜靜望著點點的崔向東,輕聲問。
崔向東用力的點頭,慢慢地伸手。
卻又慌忙縮回手,在身上用力擦了幾下後,才小心翼翼的把女兒,抱在了懷中。
兩世為人,他都沒抱過孩子。
真怕摔著點點,渾身的肌肉僵硬。
結果導致了點點不舒服,尤其崔向東身上的菸草味,簡直是巨難聞。
於是點點小嘴一撇——
隨著身子猛地一挺,手足亂蹬:「哇,哇,哇。」
孩子忽然大哭起來,可把崔向東嚇壞了。
他手足無措間,卻本能地來回輕晃。
點點的哭聲,立即減弱。
崔向東大喜,連忙繼續搖晃,動作很輕,幅度很小很溫柔。
點點不哭了。
睜大一雙淚眸,靜靜審視著崔向東,片刻後就咯咯地笑著,伸手去抓他的臉。
「她肯定能感受到,我就是她親爸爸了。」
崔向東心裡這樣想時,覺得視線明顯的模糊。
還有說不出的愧疚。
點點出生那麼久了,他這個當爹的,卻始終沒有去海南看過她。
他低頭,把老臉埋在了襁褓中。
西廂房的門口。
聽聽看著這一幕的眼眸里,全都是羨慕嫉妒。
更想跑過去,抱抱那個小不點。
但聽聽也很清楚,她現在最好是裝透明人。
她悄悄地關上了房門。
躺在床上,幽幽嘆息:「哎,我啥時候,才能生出一個來呢?」
牆頭那邊。
老樓和老方站在凳子上,看著崔向東和樓曉雅。
老樓滿臉的欣慰。
老方暗罵不孝女,都被玩那麼久了,怎麼就不趕緊的,給她生個小外孫呢?
不過。
無論是老樓老方,還是聽聽,都知道樓曉雅為什麼忽然抱著點點,出現在了崔向東的面前。
當前對崔向東來說,是從沒有過的嚴峻!
他所肩負的壓力,是別人無法想像的。
物質、盟友、友情愛情親情等東西給他的幫助,肯定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以上這些加起來——
此時此刻對崔向東的精神支持來說,可能也比不上一個小點點!
因為只有點點,才能激發出崔向東骨子裡的那股,可怕的力量。
父愛。
如山!!
山一般的父愛,能讓崔向東的靈魂清晰地意識到:「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困難,你都得挺住!因為,你的女兒需要你。」
這也是樓曉雅和蘇琳協商過後,這才決定蘇瓊親自帶著保鏢和保姆,護送點點來到青山的原因。
「今晚,屬於曉雅。」
老樓回到房間後,心中這樣想。
夜色。
越來越深。
雞不叫,狗不咬。
點點早就在爸爸的懷抱里,香甜的睡去。
小臉恬靜,嘴角勾著一抹幸福的笑意,一雙小拳頭放在頭的兩側,小嘴還不時地吧嗒下。
看不夠啊,根本看不夠。
崔向東就像個傻子那樣,左手撐著腮幫子,目光痴痴地看著點點,不時傻笑一下的樣子,已經足足兩個小時了。
點點真的很乖。
以往她每晚得醒來好幾次。
但今晚她卻睡得很文靜,在香甜幸福的海洋中,慢慢地徘徊。
難道她也知道,今晚屬於媽媽?
樓小樓不住地咬著唇,慢慢地爬到了點點爸爸的身邊:「你,還要看她多久?」
「一輩子。」
崔向東脫口回答後,笑了下。
回頭看著全身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健康光澤的前妻,問:「會不會,吵醒了她?」
樓曉雅低頭說:「我帶著孩子乾糧呢,她不會醒來的。」
他慢慢地湊了過來——
樓曉雅閉上了眼,眼角有淚珠在閃爍。
她終於再次找到了,被她弄丟的幸福。
崔向東附耳:「曉雅,謝謝你。」
他要謝謝她,為他從宇宙的某個角落,帶來了點點。
樓曉雅沒說話,只是輕輕地哭泣。
有崔向東這句話,她終於可以敢面對,此前她始終不敢面對的背叛痛苦。
哭聲越來越大。
也越來越悠揚
時斷時續——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
天東張家的老宅。
書房內。
張老眼神複雜的,看著坐在書桌前的孫子張澤國,和孫媳婦賀小榮。
輕聲問:「澤國,我最後一次再問你。你決定要把崔向東大養豬的責任,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了?」
「是的,爺爺。這件事,我已經和小榮反覆協商過了。」
張澤國點頭後,牽起了妻子的手,放在了手心裡。
他說:「當前在雲湖縣,唯有崔向東,賀小鵬和我,才夠資格堵住這個炮眼。崔向東不能出事,小鵬是我岳父唯一的希望!我,呵呵。爺爺,我被薛梅背叛後,看透了很多事。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在餘生和小榮,平平淡淡的白頭偕老。」
張老沒有說話。
張澤國又說:「相比起崔系的靈魂崔向東,朝氣蓬勃的賀小鵬,我這個雲湖副書記在崔系的陣營中,都差了太多太多。我想。」
他笑了下。
才說:「我是時候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張澤國在雲湖崔系中,也是一號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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