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舞沒有參與隱士塔三老與獨孤一絕等人會談,露了個臉之後,便一個人去了淺語閣。
沒有人阻攔茗舞,宮內的人沒有不認識茗舞的,她是隱士塔在北部仙域的負責人,是獨孤淺語的閨中密友,來往宮中的次數可不再少數。
尚未到淺語閣,茗舞便看到了淺語閣前停著一隊婢女,眉頭微微一皺,走近了才發現,這些女子並不是獨孤皇城的婢女,而是虛極帝國的婢女。
「見過茗舞姑娘。」
為首的女子輕輕施了一禮。
茗舞看著關著的大門,冷著臉說道:「澹臺嘯天又來了?」
為首女子含笑回道:「茗舞姑娘,我等是隨道柔公主前來的。」
「哦。」
茗舞沒有想到今日澹臺道柔也來了,走向大門,拍了兩聲,門開了,一位青衣婢女看到茗舞,連忙施禮道:「茗舞姑娘。」
茗舞抬腳便進入了淺語閣,對忙著關門的婢女問道,「牡丹,淺語出關了嗎?道柔在做什麼?」
牡丹跟在茗舞身後,低著頭說道:「回茗舞姑娘,公主仍在閉關,道柔公主一個人在問心湖,沒有做什麼。」
「沒有做什麼?」
茗舞有些意外,看了一眼牡丹。
牡丹微微點了點頭,在一旁引路。
問心湖畔。
茗舞讓牡丹退下,走向站在欄杆處的澹臺道柔,說道:「這問心湖是用來問心的,若是沒有心,怎麼問都是無濟於事。」
澹臺道柔轉頭看向茗舞,並不介意茗舞的傲慢與指責,只是說道:「這話說得好,只是,很多人丟掉了初心,卻還以為自己懷揣著初心。」
「澹臺道柔,你說誰丟了初心?」
茗舞身體雖柔,但人卻一點都不柔,直接喊出了澹臺道柔的名字。
澹臺道柔冷哼了一聲,看著湖水說道:「茗舞,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獨孤淺語離開,便是你掩護的,對吧?」
茗舞呵呵笑了笑,做到亭子之中,坐了下來,說道:「這個帽子可就有點大了,我承受不起。」
澹臺道柔雙手支撐在石桌上,厲聲說道:「你承受不起還是不敢承認?獨孤淺語沒有可能拿到小飛星,還有,你的小飛星去了哪裡?為什麼獨孤淺語離開的那一天,你正巧也不在秋庭城!」
茗舞看著澹臺道柔,輕飄飄地說道:「說來也巧,我遇到了一個美男子,與人春宵度去了,你還想知道細節嗎?當晚可是紅燭紅羅帳……」
「茗舞!你還要不要臉!」
澹臺道柔緊握著拳頭,眼神之中滿是怒火。
茗舞咯咯一笑,說道:「抱歉,我再不要臉,也沒有你這個道德聖賢不要臉。你明明知道淺語不喜歡嘯天,非要撮合在一起!澹臺道柔,要不我們去找人評比下,看看誰更不要臉?」
「你胡說!淺語與嘯天是兩情相悅,是你放淺語離開才造成這些事!」澹臺道柔面色陰沉地喊道。
茗舞推開了桌案上的茶水,自己拿出了一套茶水,自斟自飲道:「不要想著套我的話,澹臺世家都是小人,不僅是你,還有你弟弟,你父親,都是小人!還有,想要得到什麼證據的話,麻煩你把水晶藏好了。」
話音落時,茗舞手腕一動,一片茶葉飛出,直刺向一旁的假山,咔嚓一聲,假山中隱藏的水晶破碎。
澹臺道柔沒有想到茗舞如此心細,竟然發現了自己提前布置的記憶水晶。
「澹臺道柔,獨孤仙君都沒有問過我一句話,你配嗎?」
茗舞冷冷地看著澹臺道柔。
澹臺道柔眼神眯著,壓低聲音說道:「好一個隱士塔,為了瓦解兩方結盟,你竟然拿淺語當棋子!當初讓淺語離開,便是你們隱士塔的動作吧!」
茗舞手指一動,捏碎了茶杯,起身,用銳利的目光盯著澹臺道柔,說道:「澹臺道柔,你站在這裡的時候,首先應該是淺語的朋友,而不是你那所謂的公主的身份!更不是澹臺嘯天的姐姐!如果你真的為了淺語好,就不應該來這裡!更不應該將淺語作為犧牲品,去陪一個不喜歡、不深愛的男人!」
「茗舞,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淺語心中是有嘯天的,要不然她不會答應婚禮!」
「澹臺道柔,是你眼瞎還是在這裡裝傻?淺語接連三次推遲婚期,別人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你敢說你不知道?」
茗舞強勢地看著澹臺道柔,澹臺道柔眼瞼微微顫抖,左手放在了腰間,又緩緩收了回去,說道:「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正在走來的未來,你也不例外!」
茗舞看著轉身而去的澹臺道柔,說道:「未來不是用來阻止的,而是用於改變的。」
牡丹送走了澹臺道柔,回過頭走到茗舞身旁,輕聲說道:「茗舞姑娘,公主尚在閉關,您看……」
茗舞看向問心湖中央的閣樓,說道:「我想去看看淺語。」
牡丹有些為難地說道:「公主已經閉關,無法見客。」
茗舞沿木橋而行,牡丹幾次攔都沒有攔住,直至茗舞到了閣樓前,才擋在茗舞身前,說道:「茗舞姑娘,您這樣讓我等很是為難。」
茗舞推開了牡丹,直接走了過去,說道:「不用擔心,我只是想離她近一點,坐一會就好。」
牡丹將手中握著的玉佩收了起來,陪在茗舞的身旁。
茗舞坐了下來,享受著柔和的陽光,對牡丹說道:「去給我找個魚竿來,我要釣魚。」
牡丹無奈,只好轉身去尋。
茗舞安靜地坐在椅子上,什麼都沒有做。暗中一道道神魂掃過,見沒有任何異常,便收了回去,但總有幾道神魂浮蕩在周圍。
牡丹找來了魚竿,讓牡丹離遠一點,拿出了一些魚餌,掛在魚鉤上,拋了出去,魚鉤入水,泛出了些許水花。
茗舞就這麼安靜地坐著,看著湖面不言不語。
魚鉤垂至水底,魚餌微微一動,旋即陷入了沉寂之中。
獨孤淺語沒有閉關,只是在桌案後寫著什麼,一筆一筆,一絲不苟,桌案外散落著滿地的紙張,紙張中都寫著「葉長天」三個字。
沉重的頓筆,拉長了最後的筆畫,獨孤淺語隨手將紙張丟了出去,鋪展好紙張,毛筆蘸墨,擦過硯台,看了一眼房間之中盛開的百花,苦澀一笑,沉重落筆:
冷月疏星秋庭院,
惱人亂紅肆意喧。
訴人淺語與誰聽?
一行字入相思亂。
丟下毛筆,獨孤淺語走向大殿的深處,那裡,是昏暗。不過,哪裡不是呢?又有什麼區別?
落寞的身影,在燭光之下,搖曳的滿是孤獨。
獨孤淺語聽到了什麼聲響,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去,只見一張張紙飛舞起來,飛至了獨孤淺語身前,化作了一個心的形狀。
陡然。
所有的紙張消失不見,一道白衣身影浮現了出來。
「淺語,好久不見。」
葉長天柔和地看著獨孤淺語。
獨孤淺語吃驚地看著葉長天,剛想喊出來,又想起了什麼,連忙捂住嘴,眼眸中瞬間充滿淚水,看著葉長天,難以置信地搖著頭。
「淺語,是我。」
葉長天上前一步。
獨孤淺語向後退了兩步,抬手止住葉長天,咬牙說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化作他的模樣!」
葉長天看著流淚的獨孤淺語,心頭一疼,伸手拉開了右手腕,暗紅色的封仙珠顯露了出來,輕聲說道:「當年你為了救我脫離心魔,不僅耗盡了封仙珠的能量,還耗費了你一顆生機種子。淺語,這些年來,封仙珠我從來沒有摘下來過。還有,這是你的雙魚玉佩,可以物歸原主了。」
「長天!」
獨孤淺語看著那熟悉的封仙珠,自己的雙魚玉佩,抬頭看著日思夜想的人,上前撲到了葉長天懷中,哽咽地喊道:「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
葉長天眼一熱,將獨孤淺語抱在懷裡,用力地抱著,輕輕說道:「對不起,淺語。」
獨孤淺語鬆開葉長天,臉一紅,想要讓葉長天鬆開,但葉長天卻沒有鬆開,抱著淺語,心疼地說道:「淺語,你瘦多了。」
獨孤淺語抽噎著,對葉長天說道:「說得好像我以前很胖一樣。」
葉長天連忙否認,獨孤淺語看著慌亂的葉長天,破涕而笑,仔細看著葉長天,說道:「廢柴,我是不是在做夢?」
葉長天伸手擦掉獨孤淺語的淚痕,輕輕說道:「怎麼,你夢到過我?」
獨孤淺語轉過身,說道:「沒有。」
「當真沒有?」
「嗯,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要你管。」
獨孤淺語冷著臉說道。
葉長天拉著獨孤淺語的手,說道:「淺語,我很少夢到你。」
獨孤淺語臉上的喜悅消退了下去,撇著嘴說道:「你有輕月,小雪她們陪著,會想我才怪。」
葉長天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是因為我很少睡覺,我想用更多的時間變得強大,好早點來見到你,帶你離開。」
獨孤淺語被觸動了,臉上浮現出了幸福的笑意,嘴角卻說道:「哼,我才不信,來仙域那麼多年,她們都來看過我,唯獨你沒來過。」
「對不起。」
葉長天有些傷心地說道。
獨孤淺語連忙拉著葉長天,說道:「不要說對不起,長天,能見到你,我真的好開心。」
葉長天擁抱著獨孤淺語,甚至可以感知到獨孤淺語劇烈的心跳聲,輕輕說道:「淺語,我是太素的傳人,大典的擁有者。」
「我知道,在蔚藍星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獨孤淺語在葉長天耳邊輕柔地回道。
葉長天深情地看著獨孤淺語,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淺語,我帶你去看看大典吧。」
「我只想看著你。」
獨孤淺語閃爍著清澈的眸,平靜地說道。
葉長天眼有些酸澀,重重地點頭,扶桑的根須盤繞在淺語的腰間,說道:「我有很多話想給你說。」
「我也一樣。」
獨孤淺語忽閃著眼。
葉長天抱著獨孤淺語,周圍場景陡然變換,淺語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仙靈力十分濃郁的扶桑世界。
這裡,花開正鬧,星辰正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