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快到正午。
青寰府會有短暫的一段閉府時間,經歷了朱全的插曲,褚青霄也就沒有再去青寰府尋找委託。
想著回家休息一會,下午再去看看。
金玉堂的飯菜準時的被送了過來,依然是清香撲鼻,確實無可挑剔。
不得不說,自從來了這天懸城後,蒙子良做過的最靠譜的事情,就是用六桓峰的名義,在金玉堂給他們定了足足一個月的飯菜。
褚青霄一大早就被孫離拉去飲酒,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到了正午已覺腹中甚是飢餓,他坐在石桌旁,正大快朵頤。
「前輩,你要吃什麼給我說,我給你夾來。」一旁的楚昭昭正對著徐當仁如此言道。
徐當仁卻搖了搖頭,笑著道:「這點事,自己來就好。」
說著,他伸出筷子,捻起一塊肉片,穩穩放入自己碗中,若不是眾人與他相處良久,說不定真的會懷疑,他是不是在裝瞎。
眾人免不了在這時一陣驚嘆,紫玉更是好奇的問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徐當仁卻是笑道:「靠感覺。」
「感覺?」這顯然不是一個讓人滿意的答案,紫玉撇了撇嘴,言道:「不想說就算了,哪有這麼糊弄人的,我們又不是傻子。」
「紫玉,胡說什麼呢?」楚昭昭皺了皺眉頭,小聲的斥責起紫玉來。
也不知是不是這些日子與楚昭昭對敵輸多勝少的緣故,亦或者只是想要拉攏楚昭昭對付與她針鋒相對的月見。
總之,近來紫玉對楚昭昭還算恭順,被楚昭昭這樣責怪,她也只是吐了吐舌頭,雖然不滿,卻並未反駁。
徐當仁似乎並未聽見紫玉的腹誹,他神情悠閒的吃著桌上的飯菜,嘴裡時不時的感嘆一句金玉堂廚子的手藝。
而就在他再次伸出手夾起一塊雞肉時,他的身子卻忽的一頓,筷子中的雞肉落了下去。
「你看!這不露餡了,都一把年紀了,你說你逞什麼能!?」一旁的紫玉總算尋到了機會,在那是言道。
「紫玉少說兩句!」昭昭沒好氣的看向紫玉道,然後又朝著徐當仁言道:「前輩,要不然還是我來……」
徐當仁卻並不回應楚昭昭好心的詢問,而是在這時,緩緩的側過頭看向院門外。
他的眉頭緊鎖,臉色有幾分難看。
褚青霄也看出了他的異樣,不由得側頭問道:「前輩,怎麼了?」
「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徐當仁頓了頓,然後言道:「它在哭。」
「他?誰在哭?」褚青霄困惑問道。
「劍。」
「那把劍。」
……
「到底怎麼回事?」
紫玉一邊在街上狂奔,一邊看向身旁的楚昭昭問道。
她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那個老頭子只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褚青霄就像是著了魔一樣,放下了碗筷就跑了出來。
楚昭昭與那個三娘見狀也趕忙跟了上來,紫玉見方才還熱熱鬧鬧的石桌前,就只剩下了自己和那個老頭以及一旁喝得不省人事的陸三刀,相比於跟她們待在一起,紫玉顯然還是更願意與褚青霄等人同行,故而也就稀里糊塗的跟了上來。
只是雖然跟了上來,可到底要去哪,又要幹嘛,紫玉卻還是一頭霧水。
而面對紫玉的詢問,楚昭昭也答不上來,但她從褚青霄那凝重的神情來看,似乎發生的,應當並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
……
「上!它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誰給我拿下它,重重有賞!」
「區區一把破劍,你們在怕什麼?」
朝著城東的方向一路狂奔了一刻鐘的光景,褚青霄帶著眾人轉入了一處小巷中,還未走近便聽前方傳來的鄭相氣急敗壞的聲音。
褚青霄的心在這時沉到了谷底,前方圍滿了城中百姓,褚青霄也顧不得會惹來那些百姓的不滿,伸手甚是粗暴的將周圍的百姓推開,然後擠入了人群。
人群不乏有人在這時怒罵,斥責褚青霄一行人野蠻無禮。
但褚青霄卻無心理會,他看向場中。
只見孫離的院門前,圍滿了執劍堂的弟子。
其中那位鄭相,正站在場中,語氣焦急又帶著幾分怒意的朝著周圍的弟子大吼著,催促著他們上前。
周圍的弟子,有不少人身上都帶著傷勢,而在人群的中央,一把劍立在地上。
雪白的劍身上,沾滿鮮血。
它劍身輕顫,渾身劍意瀰漫。
它不斷發出陣陣尖銳的劍鳴,聲音刺耳而悲愴。
就像是一頭幼獸。
面對絞盡心思圍捕它的獵人。
它惶恐又不解。
它憤怒又不甘。
它用自己尚未鋒利的爪牙,一次次擊退著圍攻。
劍身上因此沾染了鮮血,也浮現了數道豁口。
那磅礴的劍意與劍氣,在一次次的攻殺中,已經開始變得孱弱。
但它並未退去半步。
因為……
在它的身後,有那個需要它用一切去守護的老人。
老人的臉色蒼白,胸口處的鮮血淋漓,將身下的大片地界染紅,雙眸緊閉,不知身死。
而在鄭相的催促下來,那些臉色有恙的弟子不得不皺起眉頭,再次朝著燎原劍發起攻勢。
燎原劍的劍身一顫,體內所欲不多的劍意再次被他激發。
作為劍。
作為他的劍。
它理應與他戰鬥到最後一刻。
就如以往的每一次那樣!
抱著這樣的決意,狂暴額劍意與那群弟子衝撞在了一起。
……
「你這人怎麼回事!?」
「這麼多人你如此推攘,要是撞到了人怎麼辦?」
「不就看個熱鬧嗎?至於這麼心急嗎?」
周圍的看客們對於褚青霄一行人的擠入很是不滿,對著褚青霄指指點點,嘴裡不時還會有一兩句咒罵生出。
但見褚青霄並不理會他們,這反應更加激起了周圍圍觀者的不滿,其中幾位看上去有些修為的男子,更是擼起了衣袖,一邊摩拳擦掌,一邊朝著褚青霄走來,嘴裡冷笑著言道:「今日,就讓師兄我們,教教你什麼叫尊師重道!」
褚青霄卻依舊不去理會那周遭眾人。
他只是目光越過眾人,在場中尋找著些什麼,而當他看見了那倒在血泊中的老人後。
他的身子一顫。
下一刻。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他的周身蔓延開來,他的眸中,生人之氣褪去,變得冰冷、陰森,乃至殺機滾滾。
那幾位試圖上前的男人,被這一瞬間褚青霄周身的氣息變化所震,他們上前的步伐頓時僵在了原地,一股巨大的壓迫感將他們籠罩。
那種感覺,就仿佛正在被一頭凶獸俯視一般。
他們的心底一寒,在那股氣息下幾乎就要忍不住跪地求饒。
他們看向褚青霄,這個看上去有幾分瘦弱的少年,此刻卻恐怖得讓他們心驚膽顫。
而就在他們要將那跪地求饒的心思付諸實踐時,那少年卻忽然邁步而出,走向了站滿了執劍堂弟子的場中。
籠罩在他們身上的恐怖氣息,也在這時傾注到了那些執劍堂弟子的身上。
正要攻殺向前的弟子們,也感受到了危險,紛紛回頭看來。
……
鄭相正滿心得意的看著場中的場景。
那柄劍雖然古怪,但畢竟只是一把劍。
沒有了主人的催動,它能發揮出來的戰力,十不存一。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鄭相才會在第一時間,瞅准機會,將孫離擊倒。
可饒是如此,燎原劍依然負隅頑抗了足足一刻鐘的時間,將他帶來的數位弟子打傷。
但好在,此刻它就如斷了爪子的猛虎,已經漸漸露出疲態。
如此下去,再不出半刻鐘的時間,它的力量就要被耗盡,到時要將將之捉拿,那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想到這裡,鄭相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自己的思路清晰。
而只要將此劍帶回,大抵就可以抵消自己在山水溝之事上的紕漏。
可就在他暗暗得意之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洶湧的殺機。
鄭相的心頭一顫,趕忙回頭看去。
只見一位少年,正陰冷著目光快速朝著自己走來。
鄭相一愣,下一刻,他就認出了對方。
是褚青霄!
那個在山水溝中,用劍抵住自己咽喉,讓自己顏面盡失的傢伙。
那場面尚且歷歷在目,此刻對方更是來勢洶洶。
鄭相的心頭不免有些慌亂,他干滿舉起了手中的劍,指向褚青霄,大喝道:「執劍堂辦事,閒人……」
他的話還未說完,褚青霄已至跟前。
只見對方的面色冷峻,渾身的殺機奔涌。
那模樣分明就是要取他性命的架勢。
他手中的臨淵劍猛然遞出,攻向鄭相的面門。
鄭相不敢有絲毫大意,他趕忙將自己手中的靈劍遞出,試圖抵擋褚青霄的進攻。
可是,褚青霄仿佛洞穿了他的心思,劍鋒在與他相撞的剎那,忽然偏移了數分,身子也微微一側。
劍身貼著劍身一路向前,發出陣陣刺耳的摩擦聲。
在劍身貼在鄭相劍柄的剎那,他面色一寒,嘴裡低聲道:「破陣——千鈞!」
那一刻,臨淵劍劍身劇烈的顫抖,一股巨大的力道也猛然通過劍身傳遞到了鄭相的劍柄之上。
本就慌忙應戰的鄭相,在這股忽然湧來的巨大力道下,雙手鬆開,手中的靈劍脫落。
對於劍客而言,劍離手,可謂是大忌。
鄭相的心頭一慌,趕忙低頭想要接住自己落下的劍。
而這時,褚青霄卻也鬆開了握劍的手,他的手猛然伸出,放在了真相低下的腦袋上。
「跪下!」
素來對人和善的少年,此刻的臉上卻布滿了猙獰的怒色。
他暴喝一聲,音如雷霆。
放在鄭相後腦勺上的手猛然發力。
鄭相的身子便在這時重重的栽倒。
腦袋更是在巨大的力道下,狠狠砸在了地面上。
石板鋪就的地面破碎,實力飛濺。
這位執劍堂的值守,在大多數外門弟子看來,位高權重的六桓峰執事。
此刻就這樣,在褚青霄的一招之下。
身子栽倒在地,腦袋更是被褚青霄的一隻手摁著,生生鑲嵌入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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