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大吃一驚,問:「這是怎麼回事,過完年回來這麼久沒聽你說劉穎懷孕啊,怎麼突然就流產了?什麼時候的事?」
吳宇木然地說:「就剛才的事,連劉穎自己都不知道懷孕,更何況我了。她上午去水房洗衣服,一不小心腳底下一滑,摔了一跤,當時她就感覺不對勁,讓同事把她送到醫院,檢查完醫生跟她說孩子保不住了,她才知道懷了,剛才打電話來跟我哭了半天。可這時候哭有什麼用,我離她的工地十萬八千里,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李祥深感同情,可這單位就這樣,彼此離得太遠,出點什麼事根本照顧不到,再擔心都沒用。
「你也別著急,現在先讓劉穎的同事幫忙照顧一下,然後再想辦法。不過流產了也要好好照顧身體,不行的話讓她從工地回家休息一段吧。」
吳宇搖了搖頭,道:「她那正是忙的時候,根本也走不開,我剛才打電話給我媽了,讓她買票去劉穎那,照顧她一個月再回去。」
「這樣也行,你媽趕過去,你也能放心一些,不要太擔心了,她會沒事的。」李祥拍了拍吳宇的肩膀,試圖安慰他一下。
「不怕你笑話,我們過年回去的時候真的很努力,想要上個孩子。你也知道,我們結了婚就沒怎麼在一起,天各一方,年紀又不小了,不光我父母催,老鄉見了也總在問,這樣又給了我父母壓力,所以過年期間在家就折騰,本以為沒消息呢,誰知道突然有了,卻又馬上沒了。這種感覺你能懂嗎,我真的很難過。」
「沒事的,你們還年輕,今年不過也才30,等劉穎養好了身體,你們再努力,孩子總會有的。」
「劉穎起碼要養半年,那就快到過年了,今年這一年又白扯了,唉……沒結婚的時候催結婚,結完婚之後催孩子,孩子出來以後又全部注意力在孩子身上,這一輩子真累。」吳宇感慨道。
「對了,這事你跟你爸說了沒?」
「說了,他現在也在嘆氣呢,好不容易盼的孫子就這麼沒了,緣分沒到吧。」
李祥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見吳宇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就悄悄從宿舍出來,把門帶上,到辦公室去上班了。
辦公室里只有胡麗麗在,見李祥回來,忙把門關上,八卦起李祥的事情。李祥簡單地把回去這一趟的經歷講述給了胡麗麗,她倒是聽的有滋有味。
「真的是不一樣,當年我們去拍婚紗照的時候,哪有什麼外景,全都是在棚里拍的,還沒少花錢,哪像你們現在,可選擇的餘地大,拍的也好看,真好。」胡麗麗一臉羨慕。
「這有啥,現在拍個照多方便,你要是覺得不滿意,挑個時間跟葉總再去拍一次。」
「誒,快算了,我們老夫老妻的了,孩子都那麼大了,還拍什麼,等你們成片出來了給我看看,我拍不成看看你們拍的就行了。」
「小李,你這幾天可要小心點,咱們部門氣壓有點低,別在辦公室開玩笑,他們沒什麼心情說笑。」胡麗麗突然低聲說。
「怎麼了,胡姐,說說,我好注意點。」李祥同樣壓低了聲音,問到。
「兩件事,一件是剛才吳宇過來跟部長說,他媳婦突然流產了,部長聽了挺難過的,出門不知道幹啥去了。平常在辦公室聊天的時候,部長總是在說孩子的事,看我家兒子眼裡都是羨慕,這會聽到這個消息,肯定心裡不好受。所以我就提醒你一下,這幾天不適合開玩笑,也別提孩子的事。」
這件事李祥已經從當事人嘴裡聽說了,不過胡麗麗這時候好心提醒,李祥全當不知道這事,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緊接著問:「胡姐,那另一件事呢?」
「第二件事才更重要,以前咱們在辦公室閒聊時總愛開劉儀祿和馬惠的玩笑,現在也別開了。」胡麗麗正色道。
「這是為什麼,兩個人不是天天手牽手,感情好得很嗎,這也不能說?」李祥大感意外。
「你是不知道,你走的那天晚上,馬惠跑到咱們辦公室鬧了一場,兩個人已經黑臉好幾天了,劉儀祿天天拉著個臉,現在誰都不敢跟他說話,也就部長還能說上幾句,我跟程叔是躲他遠遠的。」胡麗麗心有餘悸地說。
「馬惠來鬧,她鬧個什麼?」李祥怎麼覺得每次他走項目部都會發生一些事情,好像這些事情還都是瞞著他發生一樣,以致他回來之後都跟不上事情發展了。
「具體的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我跟馬惠也不住在一個宿舍,跟她也不是特別熟,這些話也不好問。總之你也最好別問,我感覺問了就是有點觸霉頭的意思。」
胡麗麗話音剛落,劉儀祿推門而入,徑直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也不理誰,就干自己的活。胡麗麗見狀趕緊閉嘴,衝著李祥搖了搖頭。
李祥明白,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屋三個人頓時陷入了沉默,辦公室也格外安靜,除了幾人敲鍵盤的聲音,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李祥和胡麗麗都小心翼翼,照顧著劉儀祿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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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天,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在辦公室的幾人會說幾句之外,其餘時間都是各干各的,把工作幹完之後就是沉默,連滕兵過來了一次都感到意外,以往物資部的辦公室那是人多也熱鬧,跟現在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事情發生轉機,是在四、五天之後,工地上新來的一個施工隊,老闆是四川人,從老家帶了些特產來,在自己的廚房做了一桌菜,喊上吳平和物資部其他人一起去嘗嘗。除了胡麗麗沒去,其餘四個人都去了。吳平、李祥和程良都是老鄉,只是三個人是不同區縣的,口味都近乎一樣,對四川菜都是來者不拒。
到了施工隊的小餐廳,這時已經擺了滿滿一桌菜,臘肉、香腸以及其他一些很有特色風味的菜色香味俱佳,物資部四個人一坐下,施工隊老闆就給幾人把酒滿上,邊吃邊喝。
他們三個喝的都是白酒,只有李祥自認酒量不佳,喝著啤酒應景。酒喝了幾杯之後,隨著聊天的深入,率先表露真情的是吳平,漸漸的一些真相也浮出了水面。
「唉,我也不知道今年是怎麼了,各種不順,工作上還好,什麼也不說了,就我們家的這些人都多少事。我老婆過了年之後一直生病,這也就算了,吳宇好不容易跟兒媳婦懷上了又沒了,我跟我老婆打電話的時候,我老婆在電話里跟我哭了半天,這是她這幾年來最大的盼望,就這麼落空了。出了事她還要拖著生病的身體去照顧兒媳婦,真的是造孽啊,我就感覺什麼都不順,怎麼好好的一家人今年過成這個樣子了。」吳平說完,好像把心中的煩悶都說出來了一樣,一口把杯里的酒喝乾,止不住嘆氣。
施工隊老闆在一旁開導著吳平,讓他不要把事情看得太重之類的。李祥在一旁聽著,稍微有點意外。張萍跟王秀麗的關係一直可以,她要是有什麼事會跟王秀麗分享,王秀麗想教育李祥的時候就會拿老鄉之間的事情出來舉例子,但是最近王秀麗一點都沒有說過吳宇家的事,這可有點奇怪,難道他家今年變得守口如瓶了。不過想想也有可能,這些被誰家遇到了,都會認為是「倒霉」的事情,不是好事的話,一般也不願意跟別人說。
在李祥走神的時候,吳平已經跟其餘幾人推杯換盞,越喝話越多,有些平常輕易不會說出口的話這時都說了出來。其餘的倒也罷了,說到了家庭夫妻關係上,本來沉默寡言的劉儀祿好像觸動了某根神經,也被打開了心扉,加入了這個話題。
「吳叔,我在你手底下幹了這麼幾年,很多事情你都是知道的,我這幾年一路走過來也多不容易,但是……」劉儀祿說到這裡,語氣中已經帶著哽咽了。
吳平沒想到劉儀祿突然開口,連忙安慰到:「小劉,你這是怎麼了,要是真的有什麼不開心的,你要是覺得說出來能輕鬆一些就說,要是覺得不方便說就算了,別勉強。」
「沒什麼不能說的,這件事已經壓在我心裡好幾天了,我實在憋得難受,我要是再不說出來,我覺得我要被壓死了。」劉儀祿好像下定了決心,猛然喝了一口酒,這才緩緩道來。
「吳叔,你也知道,我前幾年腦子裡長了個瘤,動了手術之後對腦子多少有影響,有些時候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就一個想法,認死理,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是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當時馬惠對我不離不棄,也照顧我,我說不感動是假的,所以出院之後恢復一些之後我就跟她結婚了。去年我還去找你幫忙,替我去跟滕總說,把她調過來,就是想著我們能在一起,能增進感情,爭取要個孩子。」
吳平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這些他都是知道的,說起來劉儀祿和馬惠也算共苦過的,不容易。
劉儀祿繼續說:「但是,前幾天,我發現馬惠在跟其他男人曖昧,我發現了去質問她,她還死不承認!」
一語掀起滔天巨浪,把在座的眾人下巴都驚掉了。
施工隊老闆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說:「還有個湯沒好,我去看看啊。」他走的時候順帶著把陪酒的人也一起帶走了。
剩下桌上的就只有物資部的幾個人。
吳平幾秒鐘之後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問:「真的假的?她跟誰曖昧了?」
「許諾。」劉儀祿幾乎咬牙切齒的吐出了誰也沒想到的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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