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台上。
一位主辦方的高武老師站起來,看起來這位還是位領導,開始宣讀規則,並且介紹了進入當前這一輪的十一支比賽隊伍。
然後,自然又來到了各位隊長抽籤的環節。
這一次,同時五場比賽,都在第一賽區,第一賽場舉行。
賽程很是集中,而勝負原則為五局三勝制。
這也就是說,六個人的隊伍,若是運氣足夠好的話,甚至有一個人不需要出手就能鎖定勝局;或者說……運氣不好的話,甚至後三個人都不用出手就敗了。
當然,之前也曾經有過連輸三場,然後後面三個人連扳三場,最終打到七局四勝的慘烈局面的事情。
實時積分排名如下——
鳳凰城二中。
潛龍一中。
豐海三中。
陽洛一中。
水城一中。
南薊一中。
石口一中。
鳳尾一中。
蒼山一中。
龍腹一中。
駐軍店一中。
合共十一支隊伍,並無缺席者。
而除了鳳凰城二中與豐海城三中之外,其他的武校名銜全都是一水的各城一中!
可見所謂的『一中就是重點』這種思路,在整個大陸都幾乎是一樣的!
亦是天才之集中地!
潛龍一中,男的黑衣長袍,女的素裳長裙,英姿颯爽,男的俊,女的美,都是身材頎長,長身玉立,看上去,就是一道風景線!
四男二女,卓然不群。
豐海三中,都是黑色短打裝扮,不管男女,都是一樣;別有一種風味。
水城一中,六人三男三女都是白衣如雪,肩頭露出劍柄,就如同六柄已經出鞘的利劍,寒光閃爍,一往無前!
陽洛一中,都是藍色長衫,六個人清一色的全是男子,並排盤膝坐在地上,閉目調息,對周圍環境不聞不問。
其他的幾所學校,也都是各有各的特點。
而最受眾人注目的鳳凰城二中幾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只有一個字——土!
真的好土啊!
概因這幾個傢伙穿著乃是一身校服,還別著校徽,胸前繡者一頭振翅欲飛鳳凰,本來如果到此為止的話,還是過得去,可是幾人背後的齊整五個大字——鳳凰城二中,卻將這套衣服的格調一下子拉掉好多個檔次!
簡直就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鳳凰城二中的一般。
一位高武教師,捧著簽盒走出來。
「抽籤開始,請各隊隊長上前抽籤。」
左小多平靜的站起來,十一位隊長齊齊從各自隊伍行列之中跨出一步。都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將眼睛在其他十人臉上掃了一圈。
十一人同時感覺自己臉上熱辣辣的,似乎有十把不同的兵器鋒芒,在自己臉上轉了一圈。
在他們身後,所有帶隊老師同時站起,退後四個身位,坐到了看台上。
依照規例,他們是不允許留在隊伍旁邊的。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所有的決策,都只能由這支隊伍本身做出來。
所有帶隊老師的臉上,都流溢出幾許憂慮,幾許擔心。
縱使他們對自己率領的隊伍信心十足,但一路走到現在,剩下的隊伍,可沒有一個是弱者!
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學校的學生就能必勝,獨領風騷,獨占鰲頭!
就算是一直以來,奪冠呼聲最高的潛龍一中帶隊老師,此際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到了極點。
畢竟,之前不是沒有過奇葩事情,最簡單的例子:排在第一第二,實力最強的兩個隊抽籤抽在一起,一場極端大戰之餘,落了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最終被綜合實力還要在他們之下的學員輕鬆上位,成為冠軍。
雖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還是很大的一部分,但這麼的輸了,終究是不甘心啊!
所以說,這個抽籤……是運氣,也是個技術活!
左小多率先開口,一聲哈哈打破了沉寂。
「哈哈哈哈……大家都沒動的,想必都在等我這個積分排名第一的先動麼?沒問題沒問題,畢竟我們鳳凰城二中,不僅積分排名第一,而且現在看來,在咱們這十一位隊長裡面,我身高也是最高的。」
左小多哈哈一笑,率先一步走了出去:「要不咱們就直接我們按照身高高矮排序,一起走過去,看上去多齊整啊!」
其他十個隊長,齊齊翻了個白眼。
這貨……誰要和你排隊。
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
我們真要聽了你的,不就成了你的陪襯品了嗎?!
於是,在左小多之後,十位隊長齊齊跨步,走了出來,卻是沿著十個方向,向著高台匯聚。
不疾不徐,腳步堅定,一往無前。
十個人的氣勢,都是一片鋒銳之意。
左小多腳步加快,第一個來到了簽盒之前,甜甜的說了一聲:「謝謝老師,老師您真是辛苦了,啥時候到了鳳凰城一定要說一聲,學生一定竭盡所能,略盡地主之誼。感謝老師今日辛苦。」
說著伸出手,在老師舒心的笑容之下,抽出了第一簽。
看也不看,徑自閃身退到了一邊。
下一刻。
十個人齊齊來到了簽盒前面,然後,十個人同時伸出了手——
原本滿面和藹的主持老師登時皺起了眉頭。
本來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在經過了左小多嘴甜如蜜格外有禮貌的一幕之後。
這位老師怎麼就感覺到……這十個隊長,似乎有點沒素質呢?!
老師站在這裡這麼久,你們連一句辛苦都不會說?
上來就伸手?
搶呢?
家教呢?禮貌呢?
不由退後一步,皺眉道:「你們幹什麼,排好隊,一個一個來!前面已經為你們做好了樣子,怎麼還這麼亂鬨鬨的?成何體統?!」
十位隊長伸出來的手,應聲停在了半空中,齊齊轉頭,狠狠地瞪了左小多一眼。
這混蛋,竟然在不知不覺就被他帶進了另一個坑。
靠,我為什麼要說「另」呢?!
被眾人齊齊怒目視之的左小多猶自一臉敦厚笑容,滿眼鼓勵的看著眾人,笑眯眯的一臉正氣:「看我干神馬啊,你們聽老師的就好了,老師的脾氣這麼好,哪裡會真的生你們氣。」
十位隊長差點沒被氣個倒仰。
若不是還有最後一絲理智牽絆,簡直就要當場群起而攻之,直接將這混蛋群毆個半身不遂再說。
這混蛋一臉的天真無邪,老實敦厚,但是身在局中的才知道,這特麼一句話一個坑,一句話一個鉤子!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賤的人呢!
那一臉的憨厚老實,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
這是天賦,還是勤修苦練才修成的?!
憋著一肚皮氣,退後一步,輪流抽籤,抽籤的時候,人人都說了一句:「老師辛苦了。」
這句話本來很平常。
但是在這樣一搞之後,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怎麼就這麼憋氣?
他們覺得憋氣,殊不知負責抽籤的老師比他們還要氣悶。
特麼的你們不想問好就不要問好了,一個個咬牙切齒的問一聲「老師辛苦了」,我他麼的真是日了狗!
這特麼的你們是在問我好,還是在衝著老子發泄呢?!
真是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現在可是知道什麼是金子什麼是瓦礫了!
等抽籤完畢,這位老師罕見的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站在台上又說了幾句話。
「有一句話,本不想說,但實在是不吐不快。」
這位老師捧著空空的簽盒,滿臉儘是的鬱悶之色。
「我們中原大地的龍虎榜大比,一年一度。立意初衷固然是極好的,但是現在,卻實在是有太多太多不符合我們中原大地的事情,一樁一件的絡繹不絕,接踵而至,讓我不得不說上幾句。」
「我就只是個老師,自知人微言輕。但是站在這裡,還是要提醒大家一聲!我們所占的土地,是什麼地方!」
「這裡乃是上古時期,古齊,古魯之地;也是傳說中的聖人之鄉,禮儀之邦!不僅僅如此,據說還是遠古封神之地!」
「上古時期,學生進入考場,要給老師磕頭,感謝老師的付出;一場監考,一日為師,卻道終身為父!這叫禮!」
「我也不要求你們那樣懂得禮節,更不奢望你們能感恩一生。但最起碼的禮貌,總是要有的吧?」
這位老師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但我就不明白了……如今學了武,背負了天才之名,成就一時之選,就能罔顧尊卑,全然的不講禮儀了麼?這是什麼說法?!」
「在場的老師們俱都從天南地北而來,本意固然是為了自家學院招生;但也未嘗不是為了這一場場的比賽順利安全!我們沒有別的,只有學校的工資與獎金。來到這裡,可是一分錢的油水也沒有的!那麼,我們為何要來?」
「這麼多天比賽下來,有誰在上台的時候先問一句,老師辛苦了?如果拋開極其有數的幾個學生之外,這句話,幾乎就是完全沒有出現過!」
「似乎老師們的付出,維持,一切的一切都是應該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應當,順理成章的!一切都是天公地道,合情合理!」
「當真是這個道理麼?是這樣子麼?就這麼理所當然麼?數萬里,數千里,迢迢而來;就在這裡頂著烈日,一場一場的看顧,維持,保護……」
「就這麼應該應份麼?」
這位老師聲色俱厲:「你們的尊師重道,去了何處?你們的敬仰尊重,到了哪裡?你們的感恩之心,藏在什麼地方?你們的禮貌恭敬,都被狗吃了嗎?」
「尤其是你們這十位隊長,你們作為隊長,就是給其他人如此做表率的麼?!」
「就因為左小多上來先問了一聲好,你們心有不滿,然後集體憤慨成了這個樣子?感覺被支配了?被擺布了?被陷害了?被挖坑了?」
「本就是理所當然,自然而然的事情,怎地在你們眼中,就成了坑?就成了陷害?就成了算計呢?」
「你們的自尊,驕傲,就這麼高不可攀,觸碰不得麼?」
「看你們一個個如同要活吞了左小多一般的眼神,怎麼?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個很普通的問候,怎麼就值得你們這般記恨呢?」
「既然不想問好,直接抽了簽滾蛋就好了,我在乎你們一聲老師好?結果你們一個個的咬牙切齒,鐵青著臉問一句老師好……你們這是在問好呢,還是在咒我?」
「以後上來抽籤,除了左小多之外,其他人都不要再問我好!我一個小小老師當不起你們這一群天驕問一聲好!」
這位老師在台上,長篇大論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尤自臉色鐵青,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