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琅邪頂著月光趕回了自己的住處。今日議會結束他便沖琅青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本想馬上回來看天兒。卻被琅霄硬拉去他家吃飯,對此琅邪也無法推託。琅霄不僅是他為數不多的親人,更是他在氏族中的靠山,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怠慢。一頓飯吃到日落才罷,飯後琅霄又拉著琅邪說話,這一說便說道如今這個時辰。
好不容易熬到琅霄放他離去,他不敢耽擱一路小跑的跑回自己的住處,回來後二話不說直接衝進了天兒的房間。可是待他看到屋中得情形時,身子卻僵硬在原地。
此時,屋子中的香爐里燃著不知名的香料,裊裊青煙升起,環繞在床的周圍。床上,天兒沉沉地睡著,臉色蒼白無血色,嬌小的身子被裹在厚重的被子中,只留一雙纏著厚厚棉布的胳膊在外面。她睡得並不安穩,一雙秀眉時不時地蹙起,鼻子中還發出痛苦的哼聲。
琅邪愣愣地看著天兒,之前琅青只告訴他天兒受傷了,並沒有說竟然傷的這麼嚴重。想到她冒著這麼大的危險幫自己,自己卻百般錯怪她,甚至在她生死攸關的時候還在懷疑她。心中頓時五味雜陳,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才好。
就在他楞神的時候,身後傳來琅鈴的聲音:「讓開,別擋著路。「
琅鈴端著一碗黑色的藥汁,走進了屋子,斜眼瞥了琅邪一眼,繞開他走到天兒床前,然後扶起天兒打算餵藥。琅邪見狀急忙上前,接替琅鈴把天兒摟在懷中,小心地托起她的頭。
藥餵完,琅邪把天兒重新放平,然後仔細的為她蓋好被子。琅鈴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琅邪如此細心的對一個人,想必是真的情根深重了吧。
「鈴姨,天兒她的傷?「琅邪擔憂的問。
「死不了。「琅鈴淡淡的道。
琅邪聽到這話頓時鬆了口氣,可是琅鈴下面的話讓他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不過,再這麼繼續亂來下去可保不准了。「
琅邪慌張的看著琅鈴:「鈴姨,此話怎講?「
琅鈴一邊自顧自的收拾藥箱,一邊道:「她被巫力震傷了五臟。再加上舊傷未愈如今又添新傷,現在看來倒是還不打緊,可若時間長了成了舊疾,那麼就難說了。「
琅邪心疼地看著天兒,他心裡清楚天兒到了今天這樣子,全都是他造成的。他不甘心的問:「就沒什麼辦法了麼?「
「如今看來除了安心休養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琅鈴看著琅邪,頓了頓繼續道,「小邪,鈴姨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琅邪坐在床邊一邊輕輕撫摸著天兒的臉一邊道:「鈴姨,有事儘管直說。「
琅鈴看了看天兒,又看了看琅邪道:「小邪,天兒似乎不能修煉巫力吧?「
琅邪聽琅鈴這麼說已經大概猜出了她想說什麼了,他低頭看了看天兒,剛剛喝下的藥的藥力已經開始發散,蒼白的臉上泛起了一抹潮紅,額頭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拿起帕子輕輕為天兒擦掉了頭上的汗水,卻沒有說話。
「小邪。「琅鈴咬了咬牙索性把話說完,「你是戰巫,以你的天賦若沒意外,即使活到三百歲都是可以的。可天兒不能修煉巫力便與普通人無異,普通人是會生老病死的,她能活過七十歲便已經是長壽了。「
「鈴姨,不用再勸了。「琅邪不待琅鈴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淡淡地道,「我情願用幾十年的時間來陪伴她,然後再用幾百年的時間來想念她。「
琅鈴見琅邪如此堅持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
如此過了兩天,天兒仍然昏迷不醒,琅邪則日夜守在床邊。
這一日,琅邪照例幫助琅鈴餵天兒吃了藥,二人正在閒聊的功夫,琅青突然推門進來,恭敬的道:「屬下有事稟報,還請少主移步議事廳。「
琅邪點了點頭,又替天兒掖了下被角,才隨著琅青一出門。他走進議事廳,一眼便看到一個二十歲左右矮小瘦弱的男子,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男子旁邊放了個樟木箱子。他仔細端詳了下男子,覺得十分面熟,似乎是他手下的天狼衛。
他心中雖奇怪,腳步卻沒有任何停頓,大步地走到上首的大椅上坐下,然後才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琅青。
琅青見琅邪看向自己,兩步走到琅邪面前跪倒在地,愧疚的道:「屬下無能,還求少主治罪。「
琅邪疑惑的看著琅青,琅青名為他的屬下,其實和他的長輩一樣。何況琅青一向沉穩,很少會露出這種神情,他起身扶起琅青道:「琅青,你有話直說,不用這樣。「
琅青站起身,嘆了口氣道:「少主可還記得,上次少主讓屬下調查,聯繫馭獸的蛇被換成,化蛇一事?「
琅邪仔細回憶了下,的確有這麼一回事,上次天兒要練習馭蛇,結果用作練習的馭獸中竟然有一條化蛇,害得天兒差點受傷。他點了點頭,示意琅青繼續說下去。
琅青道:「屬下無能,這事查了近兩個月才查出結果。屬下逐一調查了那日負責運送馭獸和安放馭獸的人,最終發現負責最後一個獸欄的就是他。「
說罷他看了一眼跪在大廳中的男子繼續道:「屬下,心有懷疑未敢打草驚蛇,只派人暗中觀察,結果發現他行事鬼鬼祟祟不說,前幾日集市還拿出了兩顆百年獸丹用作賭資。於是屬下便派人搜擦了他的屋子。「
他邊說邊走上前打開了男子身旁的樟木箱子,拿出裡面兩個物件,遞給琅邪道:「屬下,在他屋中發現了幾顆百年獸丹,以及這件女子的衣裙和假髮。「
琅邪接過長裙看了看,這裙子竟然十分眼熟,好似天兒曾穿過,仔細檢查了下,發現衣擺處繡著藍色蝴蝶。他清楚天兒喜歡穿素色衣服,並且在衣擺袖口處繡上圖案。又想起那日僕役說見過天兒進他的房間,然後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男子的身形,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屬下還發現了,這包迷藥。「琅青自樟木箱中又拿出一個紙包,打開放在琅邪身前的矮桌上。
琅邪冷哼一聲,把衣服摔在桌子上,怒道:「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麼可說的麼?「
男子見事情被撞破,慌忙磕起頭來,只嗑了兩下額頭便已血肉模糊。他邊嗑邊道:「屬下有罪,屬下不該賭博!屬下死不足惜,只求少主放過我的母親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