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皇 第92章 霸道
事涉媧皇補天，必與天下蒼生有關。
是以，所謂的從內心喚出江山樓，也需要做到這一點，否則就不要奢望挑戰神耀巫
師了。
品性不過關，直接被剔除。
「神耀巫師，要的是心念蒼生。」燕女皇內心仍舊有著唏噓，她曾經也嘗試過，但她
沒做到。
姜浩仰起頭，看向那一輪掛在九天之巔，驅逐黑暗，滋潤萬物的大日，喃喃自語
道：「天下蒼生！」
他的內心沒有感覺。
但是他曾經幹過這事。
當初魔日凌空，惡魔入侵，蒼生哀鳴，他曾登天，一己之力克制魔日。
他想到了那一幕，他更記得登天時候，俯瞰大荒世界的那一幕。
看到的是戰火燎原，看到的是黑暗蔓延，看到的是眾生哀鳴，他便用自己仍舊稚嫩
的肩膀，扛起了那個責任，毅然決然的四次登天。
漸漸地，在他的精神層面，時間仿佛在倒流回去。
他回到了那個戰火連天的時候，他是孤獨的站在天穹之上，俯瞰著茫茫世界，俯瞰
著蒼茫眾生，他仰首看向那龐大無邊的魔日，他若螻蟻般，如同蚍蜉撼樹一樣，毅
然決然的向那魔日進發，抱著不負此生的信念，寧死也要破魔日之心，沖向了魔日。
這一刻，姜浩仿佛感受到了眾生，他的視線似乎跨越了蒼茫的北荒，跨越了東荒，
跨越了中荒，跨越了西荒，跨越了南荒，跨越的海荒，最終升華到了大荒世界之
巔，一如那上蒼視角的感覺一樣，在俯瞰這世界，看著滄海桑田，看著那苦苦生活
在天地間的眾生，感受到了眾生疾苦。
「蒼生！」
姜浩喃喃自語。
轟隆！
他那顆琉璃通透的心臟中陡然傳來轟鳴。
一座恢宏的樓閣突兀的浮現出來。
樓閣金碧輝煌，卻透著古意，而那上面卻精雕細琢著先民們茹毛飲血，抵抗天災，
抗拒獸禍的圖案，也有著祭壇，先民祈禱上天護佑的圖案。
「江山樓！」
姜浩內視，看的清晰。
這江山樓是眾生之念所化，要有眾生之念，唯有心懷天下，為蒼生有所付出才行。
顯然，姜浩曾經做到過。
只是江山樓在內心，卻並沒有呈現出來。
姜浩內心呼喚，也是不行。
不斷地呼喚，嘗試，總是失敗，也慢慢地讓他明悟一件事。
心懷天下蒼生者有，但能力拯救者卻寥寥無幾。
空有這番聖賢之心，也是不行的，還需要有那份能力去拯救才可以。
「我欲要成為神耀巫師，便是我的能力，為何還不行。」
「我欠缺了什麼？」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答案自動浮現。
從仙光世界開始前，一直到現在，不斷地有人在他的耳邊重複著一句話。
這些人有姬獨一，有盜稽，有赤陰，有太多太多關心他，關注他的人。
無非兩點。
「欠缺霸氣！」
「欠缺狠辣！」
大荒世界，巫亂時代，惡魔入侵，群雄並起，這個生靈塗炭的世界，只有一顆仁慈
之心是不夠的，染血的仁慈也不夠，需要足夠的霸道，足夠的狠辣，方可立足於天
地間，也才能夠完成內心之想。
「狠辣麼？」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如今的他都喜歡斬首了，殺該殺之人，絕不心慈手軟，絕不因對方的背景有半點的
猶豫，那是對自己信念的堅持，更是對內心公道的維護。
「霸道呢？」
姜浩想到了自己在石虎城，在崑崙瑤池，在仙光世界，在九黎部落，在月宮祖地，
在青雲湖，在海荒東部，在鬼森林等等的經歷，卻始終沒有那種明悟的感覺，仿佛
是欠缺了點什麼。
姜浩看向燕女皇，道：「何為霸道？」
燕女皇不解何來此問，仍回道：「你為箭嘯虎復仇，是內心執念，便是意志霸道的
體現。」
姜浩搖頭。
燕女皇見狀，知道姜浩此問必然重要，她沉思良久，這才說道：「何謂霸道？是勇
武，是強悍，是剛毅，是堅持，你都做到了，唯一有一點你沒做到，那就是，你太
懂得謙讓，太過于謙謙君子，霸道是……蠻橫不講理！」
前面聽來無感，但最後五個字卻仿佛驚雷般，一下子在姜浩的心頭炸開。
「蠻橫不講理？」
「是了，我應該蠻橫不講理的，有人要殺我兄弟朋友，我當殺之，無論怎樣的緣
由，我都要出手殺之，因為我要維護他們，更是在維護我內心的底線，這不需要講
道理。」
「我殺惡魔，不需要講道理。」
「因為對他們，根本不需要講道理，只需要蠻橫便是。」
「這，還不夠！」
姜浩仰首望天，內心狂嘶：「如果這天要我死，我便蠻不講理，要打破這天；如果
這天甘為惡魔入侵而門戶大開，我便摧毀這天，另立蒼天，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不
需要跟你講道理！」
轟隆！
下一刻，他內心中的江山樓再度轟鳴。
這轟鳴聲透過他的心臟傳盪在外面，響徹在天地間，讓早已等得不耐煩，故意刺激
打擊姜浩的玉天人，北絕凶門的人都嚇得一哆嗦。
天地轟鳴。
雲霧翻滾中，一道道的霞光，瑞彩從無盡遙遠的天際灑下，一股濃烈古意從那雲霧
中涌動出來。
在眾人驚駭尖叫聲中，一座恢宏的樓閣從那雲霧中浮現出來。
巍巍江山樓屹立在天穹之上，出現的那一刻，即鎮壓了這天地氣脈，萬物生靈都似
是受到了某種牽引，紛紛復甦，仰望。
江山樓高不可攀，仿佛直透天穹，與那上天的盡頭相連接著。
江山樓上的圖刻清晰無誤的呈現，讓每個人看到每一種圖刻都像是走到了遙遠的茹
毛飲血的時代，看到先民們的疾苦，更看到了先民們不屈的堅持，抗拒著各種災難。
江山樓中有煌煌天威，仿佛納蒼天於其中。
那無形的壓力直接作用在每個人的心頭之上，他們看到的江山樓，好像是這天地的
化身。
在江山樓面前，每個人都生出要跪下膜拜的衝動。
那是樓？還是一尊天地化身的神靈？
在江山樓前，仿佛曾經的諸神都在他們的記憶里都變得無比渺小。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這一幕怕是永生永世都將烙印在他們的生命中，再難以抹除。
觀江山樓，如沐天威！
世有成神之法，登泰山，沐浴天威。
這便給他們如此的錯覺。
姜浩仰望江山樓，內心的感觸越發的強烈，他邁步走出，一步步的登天，向江山樓
走去，口中發出輕微的聲音：「念眾生之念，可掀翻這天！」
十個字如敲門磚般，江山樓門轟然開啟。
他步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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