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佬的故事 376 最後的政治遺產

    九零年十月一號，祖國大陸舉國歡慶的時候，港島政治部陷入了一片沉默當中。

    五十多名調查員，士氣低落的整理文件。六位調查主任，足足在會議室里開了一個早上的會議......這和上個月中旬，政治部傾巢出動，動作連連的氣勢相比，完全就是兩種極端。

    沒辦法，誰都沒有想到，現任警務處長的反撲如此強烈。居然一言不合，就要動用職權，向港督申請裁撤政治部。

    要知道，政治部可是情報部門，每一位調查員身上，都有著深深的獨特烙印。他們和其他警員不一樣，部門一但遭遇裁撤，幾乎是無處可去，最大的可能就是退出警隊，退出政壇。

    為此，政治部首席調查主任，部門主官「麥英倫」專門召開了這次會議，欲圖商討出一條退路。

    可是說來說去，政治部內部總歸也是兩種聲音。

    一種是封存檔案，向警務處長服軟。

    另一種是大範圍開啟對主華派高層的調查，藉此索求軍情六處的政治支持。

    可以說，第一個辦法是最穩妥的辦法，也是最明智的一個選擇。至於第二個辦法，完全就是作死。要是政治部真敢動手的話，恐怕就不只是裁撤部門那麼簡單，第二天上班一不小心，在座的人都要死光。

    所以支持封存檔案的人數最多的，大範圍開啟調查的提議，則在一經提出後便被否決。

    可是……這只是調查主任們的視角而已，作為政治部的部門主官，麥英倫是整個部門的大老闆。坐在他的位置上，更能夠看清高層的局勢變化。就像飛高的蜻蜓，總能提早察覺到天氣的變化一樣。

    從前幾年開始，麥英倫就察覺到軍情六處開始主動縮減經費，逐漸放手政治部。

    所以自從海關署長傳來合作的訊號後，麥英倫便主動出擊……想要借著這個由頭，為自身謀求政治利益。

    之前的行動，說白了就是在展示肌肉。讓軍情六處重新重視政治部的同時，也讓港島警隊察覺到政治部的權利很大。到時候，不管是尋求軍情六處的支持，還是把自己給警隊賣個好價錢，相信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偏偏麥英倫摸到了虎鬚，現在被雷老虎一招釜底抽薪，以勢壓人，壓的喘不過氣來。

    突然間，麥英倫也意識到港島要變天了……在這種氣氛和主調下，他完全能夠猜測出，今天下午兩點鐘，警務處長和軍情六處代表的碰頭會，將會開出一個什麼結果。

    政治部肯定會被放棄！

    至於軍情六處將會開出一個什麼價碼，麥英倫便不得而知。

    他輕輕嘆了口氣，伸手虛按，止住了調查主任的議論聲。楊錦榮等人頓時收聲，等待大老闆的訓話。

    只見麥英倫環顧四周一圈，肅聲講道：「我們現在應該討論的，不是政治部何去何從，而是政治部解散之後的事情。」

    「解散之後？」楊錦榮等人心頭一跳，沒想到大老闆居然會把話講到這個份上。

    不過這並不是在悲觀主義，只是在單純的陳述事實而已。

    因為政治部就算躲過了今年這一刀，難道還能躲過九七那一刀嗎？所以麥英倫乾脆把話挑明了說，直白的告訴大家，政治部遲早要散，不如早點想要去處。

    「是的，我想大家應該都知道政治部存在的意義。在座最年長的應該是我了，今年也才三十四歲，相信七年之後，大家都還沒退休吧。」

    「到時候普通的調查員，警隊可以解僱，但是我們也要被解僱嗎？」

    政治部內調查主任等同於督察銜，資深調查主任為高級督察，首席調查主任為警司級。

    他們這些有職級在身的人，警隊想要解僱很麻煩。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調到後勤崗位，或者清水衙門做冷板凳。

    可是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要比直接解僱還更糟心！

    「所以我決定，啟動政治部最高政治條例，組建特殊情報組。在所有調查員當中，篩選出十二名情報組終生成員。今天開始，解散政治部線人組，所有線人經費另建賬戶，作為特殊情報組的終生經費。」

    「楊sir，你最年輕，這支特殊情報組受你終生管轄。」

    「本次會議檔案保密等級，絕密！保密期限，終生！」

    麥英倫說完這番話，在場人的久久無言。

    他知道自己當過政治部頭子，將來九七之後，絕無仕途可言，能夠安穩退休就已經是萬幸。

    所以他主動送出了特殊情報組的指揮權，將這支特殊情報組交給了最年輕，最有能力的「楊錦榮」管轄。

    按照政治部成立之初的最高條例，港島政治部在遭遇政治風險時，有權組建合法的特殊情報組。

    該情報組擁有合法持槍，合法開槍，合法抓捕的權利。

    並且情報組成員的服役期限，最高可為終生。

    應此該組指揮官的最高指揮期限，也可以為終生。

    也就說，無論將來政治部是否解散，無論楊錦榮等調查主任，最後被調到了什麼部門，做到了什麼位置。在他們的背後，都有一支十二人，擁有合法開槍權的情報組！這將是政治部成立幾十年，最後留下的一筆政治遺產。

    將來就算楊靜榮等人退休養馬，實際上背後都還掛著一個特殊身份。不動則已，一動必將驚人！

    至於等到九七之後是否真的合法？麥英倫相信，只要港島按照現在的局勢和平回歸，未來當局就必須承認歷史遺留文件的合法性。

    而且在場參會的所有人，因為這次會議，因為這個情報組，都必將擰成一股繩。

    因為現在......他們現在身後不僅擁有政治部的烙印，更懸上了一柄利劍。終生的保密期限，誰一旦泄密，情報組就有合法的抓捕權。說白了就是暗殺！

    楊錦榮雖然很意外，大老闆會把這個特殊情報組的指揮權交給他。

    但他還是沉下氣來，拉開椅子，起身敬禮：「yes，sir！」

    「yes，sir！」在場所有調查主任，全員起身應命。

    等到某一天政治部解散以後，楊錦榮就將繼承政治部的政治遺產，成為在座眾人未來的隱形老闆！

    ……

    下午兩點。

    警務處長雷蒙，助理處長周華標，兩人坐在總署的一間會議室里，準備與軍情六處亞洲主管碰面洽談。

    時間剛到，一名女秘書推開會議室的大門，一身西裝的中情局副主管「歐文」上校快步進門，熱情的朝雷蒙探出手。兩人握手寒暄後，他便再度與標叔握手見禮，極有紳士風度。

    大家都是熟門熟路的大人物，禮貌性的握完手，便各自坐回位置上。歐文拿出一份文件，笑呵呵的問道：「雷sir，請問您怎麼突然會想裁撤政治部？」

    「是這樣的，最近警隊剛剛完成全體換裝，經費有點捉襟見肘啊。政治部一度向我們反映經費不足，我們仔細想了想，單純將政治部留下，不如將政治部合併進入內部調查科，或者廉署也可以，不知道歐文上校的意見如何？」標叔很自然的接過話茬，代替雷蒙提出後續方案。

    這樣一來，就算歐文開口拒絕，也不會傷到雷蒙的面子。雷蒙接下來還可以拋出另一個方案，繼續和歐文談一談。

    反正既然口子已經開了，雷蒙就不可能光說不做，讓人笑話。

    而且標叔說的很明白，意思就是警隊不想給錢了，你們軍情六處想要保留政治部？呵呵，那你們自己掏錢吧！

    歐文聽完這番話，雙手交叉，輕輕頷首：「我明白最近局勢，將政治部合併進入內部調查科，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案。」

    過不了幾年就會不復存在的部門，憑什麼要軍情六處掏錢？

    他們這些做情報的人，早把事情看的透透了。

    誰會在明知道是賠本買賣的情況下，繼續往一個店鋪里砸錢，是嫌錢燒的慌嗎？

    現在港島警隊主動提出來，要將政治部合併進入調查科，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注意。能夠完全解決政治部的後續問題，並且將要承擔所有人員經費。

    只不過既然警務處長這麼心急，歐文也打算適當的要點好處。

    標叔發現歐文這麼好講話，當即眼前一亮：「這麼說歐文上校，是同意警隊的這份提案了？」

    「我能夠代表軍情六處同意，不過目前軍情六處在忙一件任務，我就算將方案遞交到上級，恐怕少將先生也不會同意。」

    「請問歐文上校，那是一件什麼任務？」雷蒙眉頭一皺，察覺到了歐文目的。

    只聽歐文嘿嘿一笑：「請問雷sir，你還記不記得，半個月前有一位名叫陳家駒的高級督察，別調派到國外參與一起行動？」

    雷蒙和標叔對視一眼，點點頭道：「我記得，那不是一起很簡單的任務嗎？」

    「是啊，監控一位目標人物到達英國，確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任務。不過意外的是，陳家駒督察在跟蹤目標人物後，發現了美國中情局特工徐傑的蹤跡，並且親眼目睹徐傑從烏克蘭軍方手上，購買了一枚核子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