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佬的故事 81 灰色

    廳堂內忽然一靜，兩人都陷入沉默。

    日本民謠「櫻花歌」的旋律，輕輕徘徊在帷幕間。

    李少澤在賭，賭手中唯一的籌碼，能夠讓佐佐木穗子投鼠忌器。

    雖然這個籌碼很小，但也是一個機會。

    實在不行的話，李sir只能赤手空拳打出去了！

    畢竟練拳習武，打的就是十步之內。

    佐佐木穗子則微微一愣，心中稍稍失望。沒想到高價請來的殺手，最後還是開了口。

    她的手中輕彈酒杯，靜靜看著眼前的警察。

    在來到港島前，她就拿到了李少澤從小到大的全部資料。

    比如小學就讀的學校，中學賒賬開房，警校的考試成績，入職後的表現等等……

    事無巨細，相信比警署內的人事檔案還要詳細。

    而這份資料……

    是韓琛給她的！

    為什麼韓琛手上會有一個警察，這麼詳細的資料？佐佐木穗子當時就笑了。

    因為按照履歷來說，李sir亮眼的表現，也就從今年才剛剛開始。這份資料，顯然不是剛剛收集的。更何況李sir的轄區又在尖沙咀，從公事上和韓琛沒有任何交集。

    毫無疑問，這裡面有問題。

    佐佐木穗子看了一眼女兒，她雖然心狠手辣，但終究要顧慮到女兒的情緒。殺一個警察事小，但若被清子知道真相，事情便大了。

    「其實李sir可以直說，你今天來是想要知道什麼？」

    「按照漢族禮儀，我欠你三個人情，你可以問三個問題，但我不一定回答。」

    佐佐木穗子聲音放輕，她未嘗不可將某些資料告訴警察。

    因為她已經決定退出這個組織，何況已經取消了和港島莊家的合作。就算把料爆給警察，對她而言也不算多大麻煩。

    真正的麻煩，是來自組織的反撲。

    不過等她徹底掌控天一集團後，便有實力搞定這一切。

    李少澤心中鬆了一口氣，略微斟酌後道：「我想知道你們組織的名字。」

    「灰色。」

    李少澤回憶一陣，印象中沒有這個名字。

    不是社團，不是電影名，也不是人物名，可能是電影中沒有展現出的東西。

    默默將其記在心中，他點點頭接著問道：「誰是領導者？」

    「我也不知道，曾經今村以為他是，後來發現不是。」

    「可能每個人都認為他是領導者，但最後都只是被牧放的羊，收割的菜。」

    佐佐木穗子眼神中也有著迷茫，就像是迷路在黑霧中的鼬鼠，還有慌張，還有害怕。或許也是正因為這份害怕，才會將某些消息透露給警方。

    因為對於想要脫離組織的人而言，有時候警方的力量，未免不能借為已用。

    「是韓琛，還是倪家。」

    李少澤這個問題好似有些廢話。

    因為韓琛本身就是倪家手下的頭目，但他這幾天調查過，自從倪永孝回國接管倪家後，便有心帶著倪家的生意洗白。

    目前已經參加了區議員的選舉，正在整合手下五大頭目的勢力。

    他和韓琛其實兩種人。

    佐佐木穗子對這個問題也頗為意外，她發現這個差佬真的非常聰明，最後一個問題，足夠分析出很多結果。

    「是倪家。」

    「謝謝。」

    李少澤舉起酒杯，將清酒飲盡。

    今天的收穫已經足夠大了，喝完這杯酒，他便準備起身閃人。

    沒想到佐佐木穗子從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李sir：「李sir，其實你演技才是真的好。」

    「這是韓琛給我的，相信你會感興趣。」

    「那我就敬謝不敏了。「

    李少澤沒有當場打開文件，拿著文件起身，朝今村清子看了一眼：「回國好好讀書。」

    「嗨，清子很感謝阿澤哥這段時間的照顧。」

    今村清子彎腰行禮，等她抬起頭的時候，李少澤已經走出了大廳。

    不得不說，在一百多個西裝打手的目光下離開，別管李sir多能打，心裡都不免發怵。想要叼根煙聞聞，但發現酒店不能抽菸。

    一手拿著文件夾，不知不覺，輕輕拍在腿上。

    噠噠噠…..

    「晉仔，家駒收隊。」

    李少澤站在電梯裡，壓下耳麥，看著緩緩關閉的梯門，眼神露出思索的神色。

    ……

    一輛輛警車從停車場駛出，上中環大道，回西區警署。

    李少澤隨手將文件夾放在車邊，拿出一根煙暗自發愣，開始思索剛剛獲得的線索。

    他沒有去問「灰色組織」其他的國際莊家，暫時將目標鎖定為港島的倪家。

    原因很簡單，目前他手插不到那麼遠。

    搞定港島莊家，就是一件大功，把握也會更大一些。

    如果能夠讓倪家倒台，再抽出手去搞別的國際莊家也不遲。

    「正在洗白的倪家，也是這個組織的成員，是否表示，這個組織很可能有，幫助倪家洗白的力量？」

    「是來自於女皇派還是華人派？」

    李少澤知道歷來社團家族想要洗白，光靠自己是不可能的，必須有來自上層力量的幫助。

    倪永孝這麼聰明的人，會選擇繼續和組織合作，恐怕就是因為，這個組織對倪家洗白很有幫助。

    也就說有一定幾率，「灰色」會涉及到上層顯貴。

    李少澤在心裡對此並不意外，甚至早有預料，默默將煙叼在嘴上，開始思考灰色的意義。

    黑與白，中間就是灰。

    灰色，黑與白中間的社會嗎？

    李少澤戲了一口，發現煙沒有點著，愣了一下。坐在後座的宋子傑，連忙掏出女友送他的新夥計，噠的一聲將火打著：「阿頭抽菸。」

    「謝謝。」

    李少澤將煙點著，宋子傑謙虛道：「幫阿頭做事，應該的。」

    「呵呵，你小子。」

    阿傑將火機收到口袋裡，忽然看見扶手箱上的文件夾。他知道來的時候，李sir是沒帶文件的，不免好奇多嘴問了一句：「李sir，這是什麼。」

    李少澤被這一問，才想起來臨走的時候，佐佐木穗子給了他一份文件。

    他將文件夾封線圈開，抽出資料一看，第一頁的左上角，貼著一張他的照片。

    「阿頭，這寡婦暗戀你啊。」

    阿頭大呼小叫的起鬨，李少澤的心卻越看越冷，腦海里不斷回憶起一句話……

    這是韓琛給的，這是韓琛給的……

    李sir你演技才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