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投資到賬的那一天言清婉正在期末考試。
考完試剛好是正中午,太陽火辣辣的照在身上疼的厲害,驕陽似火。
梁懷言挺樂呵的騎在一輛小電驢上,雙手打在油門上懶散地玩弄手機,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一雙長腿向前伸在地上撐著車。
頭頂高大的銀杏樹葉嘩啦啦地發出聲響,熾熱的陽光從罅隙中倒下來,他白色的寬鬆襯衫像波浪似的上下翻滾,亮眼的光點在身上跳躍,前幾天剛剛剪得堅硬頭髮被風吹亂,眼底好似含著冰塊那般清潤。
言清婉雙手平攤橫在眉骨上走到他面前,眼睛被太陽刺的睜不開。
「后羿射日幹嘛還要留一個?」她語氣煩躁「留這一個快把我烤死了。」
她穿著米黃色的上衣白色的牛仔褲,帶著白色的棒球帽,在他面前停了一會走到高大的銀杏樹下敞開腿蹲下,陽光在她身上所剩無幾的時候她才完全睜開眼。
梁懷言把車停好也走到她身邊,旁邊有幾個擋車的圓柱形石墩子,他拍了兩下坐上去。
「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她問。
他看著被陽光照得火熱的道路「你前兩天不是還說讓我今天在你考完試之後來接你嗎?」
言清婉扭頭看向他「梁總真有心。」
「言總心真大。」他閒閒地回了句。
他坐的離她不遠,聽到這句話她放下撐著下巴的那隻手在他休閒褲上閃了一下警告他。
忙忙碌碌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加上還未正式準備創業的初期,零零總總加起來也差不多兩三年,從無人問津到一夜成名前後加起來也沒過多久,然而在梁懷言在身上找不到一點浮躁驕傲的影子,只是不知不覺中那股青澀的意氣褪乾淨了,慢慢地有了肅厲的氣質。
這一點,言清婉直到今天才發現。
以前他慣愛穿休閒裝,現在基本都是正裝尤其是投資成功以後。
但是在她面前嘴巴越來越幼稚了。
「我想吃小布丁。」他扭頭垂眼看著她,樣子有幾分委屈。
言清婉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無語的偏過頭冷冷地道「我不想吃!你要吃自己買,太陽這麼大,你抗曬你去。」
「嘖。」他搖她的肩膀「幫我買一個吧。」
「自己的事自己做!我又不吃!」
「我吃。」
言清婉猛地站起來,腳酸的厲害她倒吸一口涼氣,踹了他一腳「我發現你最近使喚我使喚地頻率越來越高了。」
「就一次。」他比了個一拍她的背「我今天晚上做飯。」
「那可以!」
倆人爭來爭去,其實超市就在馬路對面,離他們不過一百米左右的距離。
言清婉把書包扔他身上,迅速跑了過去一溜煙的就跑了回來,頭上的半低松垮丸子頭都散亂地垂著。
「吃吧。」
言清婉把袋子捅開把已經有些曬化了的小布丁塞到他嘴裡,順道把自己的包重新背到背上。
她手裡拿著個糯米糍,已經被咬了一口,上面整整齊齊的一圈牙印,中間的奶已經化了,黏糊糊的往外冒。
「你不是說你不吃嗎?」梁懷言看著她手裡的那個奶呼呼的糯米糍。
「我的意思是我不吃小布丁。」
言清婉看著他一直盯著她的糯米糍看以為他是想吃,大方地把自己只咬了一口的食物送到他嘴邊。
「幹什麼?」梁懷言大剌剌的敞著腿坐著,瞧見她的動作,第一反應不是吃而是問「不好吃?」
「你不是想吃?」她一副準備為他一擲千金的慷慨模樣。
梁懷言極其迅速的把那根早就已經要化了的小布丁吃完,就著她的手一下把她手上的那個糯米糍咬了三分之一。
最主要的是中心的那點奶油被他咬起來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放下去直接留了個糯唧唧的外皮給她。
言清婉看著空殼懶得跟他計較,把剩下那點外皮吃了。
「這個比小布丁好吃。」他吃完認真點評了句。
「我再給你買一個?」
「也行。」
「你想得比你長得還美。」
梁懷言看時間差不多了,也沒再逗她,手放在她的帽檐上,她整張臉都被他的手和帽檐遮住,陽光忽然就沒那麼曬了。
言清婉寬大的褲腳和他窄一點的休閒褲腳果斷地拍著響,是盛夏的時候才會有的青春樂章。
「你更喜歡以前的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上車的時候言清婉心血來潮問。
「現在。」他毫不猶豫地說。
言清婉抱住他的腰,未扎的頭髮壓在頭盔里,發梢的頭髮在陽光中迎風閃著金棕色的光,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為什麼?」
「現在擁有的更多。」
回去的路上,梁懷言故意繞到124號大道上,道路兩旁銀杏樹繁茂依舊,晃動的光影在在他們身上流動著,綠色的光波在空氣中蔓延。
看著那輛熟悉的綠色小巴士,她才忽然想到這是倆人第一次共同走過的大路。
看著路上打著傘來來往往的同學,她開口「誒,這條路是我進這個學校第一次步行穿過的,叫紅線路也確實名不虛傳。」
梁懷言放慢車速,任溫軟的風從他們耳邊呼嘯而過,悄悄的風聲中他的聲音傳過來。
「我當時是故意帶你走這條路的,我們學校的圖書館都一樣全能,去哪個圖書館這條路都不是必經的。」
言清婉看著兩邊高大的銀杏樹和遠處發著光的思慎湖「你很會追人,我當時根本沒看出來你在追我。」
「被你看出來我連接近你的機會都沒有。」
他每次想到李子驍的結果就會慶幸自己當時沒有因為她喜歡溫承澤直接跟她表白,要不然……就不了了之了。
「你以後萬一變心了不會算計我吧?」
言清婉開玩笑一般的問,畢竟按照他這不顯山露水的個性她是看不出來的。
「咱以後簽協議,無論是誰的過錯只要離婚我都淨身出戶,所以你不用擔心。」梁懷言直接從根本上保證。
「我開玩笑的,你不用當真。」
他沒作聲,只是在心裡默默下了決心。
梁懷言現在能保證自己永遠不變心,但是他沒那個本事保證一輩子,人這一輩子最大的常數是變化,既然他不能保證以後自己會不會被豬油糊了心,那就在相愛的時候給她最大的保障。
合同永遠比口頭承諾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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