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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路上風沙揚起,方家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看,這官道上看不到人,只是風沙在用力狂吼,三兄弟均想,此時不殺人,更等何時下手。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
薜穿石早有過暗示,不過正道中人,做事總要講個名份,表面上要占了道理才行,這說法便是四人出來查探魔教探子,不想魔教妖人突然襲擊,殺死帶路的連繼賓,這樣的說法極為完美,回去後正道中人也不會有人為了一小人物出頭,三兄弟也能交差。
方世經輕笑道:「連小哥,此間寂寞,正是休息的好地方,我們且坐下來休息一下罷。」
連繼賓心中緊張,他被安排出來時,便知道大事不好,堡中也沒有了張存仁、武傳玉,無人可以求救。他硬著頭皮跟了出來,心中打定主意,拼死一個賺一個,在懷中拿了一把殺豬刀,是在家中拿的,此時正緊張的看著後面三人。
幾人一起下了馬,方世明假作出去小解,方世傑與方世經兩人詭笑著,不一會兒,方世明從亂石堆後鑽了出來,笑道:「沒有人,沒有人,正是個好地方,咱們不用擔心啦。」
方世經與方世經兩人一齊笑出聲來,方世明剛才正是仔細觀察一下是不是附近有人,方家兄弟做了無數殺人放火的事情,雖然他們武功不高,卻從來沒有失過手,其中最為重要的原因,便是三人極度小心。不過方世明卻是沒有發現躲在一邊的武傳玉,武傳玉江湖經驗還算豐富,幾個明顯的地方自然是不會去躲的。
方世經將手指放到嘴中,「呼啦」的吹了一聲哨子,一陣子的「汪汪」之聲在眾人身後響起,一隻大狼狗從幾人身後狂奔而來,那狗身形極大,全身黑中帶黃,只嘴角有一處白的,別的狗都是搖著尾巴,這狗卻是拖著大尾巴,那大狼狗圍著方世經轉了幾圈,方世經笑道:「小寶不要急,馬上讓你吃鮮肉,保管你愛吃。」說話聲中摸著那大狗的頭,神態極是親熱,恨不得將嘴與那狼狗接在一起。
三人一齊詭笑起來,站成一個半圈,向連繼賓圍了過來,那大狼狗興奮起來,也跟在方世經身後,眼中似是有喜悅的神色。
連繼賓大驚,他背靠著一塊大石頭,本來想跑,但是想到轉身的話,也許會死得更快,便將手的殺豬刀抽了出來,大叫道:「俺早有準備,殺你們三頭野豬精,來吧,看刀。」說完揮動手中的刀,他卻是沒有學過武功,全無架子,全身空門大露,只是揮動刀來壯自己的膽氣。
方世經笑道:「連小哥,人固有一死,或老死,或病死,或死於刀兵,卻少有死於狗吻之中,想必你一定在想,死於狗吻之中,是個什麼味道,眼下便有一這樣一個機會,你正好嘗一嘗。」那大狼狗跟上來,叫了幾聲,呼應自己家的主子,然後在眾人的身後轉來轉去,一條大尾巴在地上拖起塵土來。
方世明與方世傑也勸道:「連小哥,不如你自己來死,我們出手,一定會將你砍成八九十塊,很恐怖的,你自己來,將頭伸過來,我們只砍一刀,很舒服的。」兩人說完,一齊大笑起來。
方世經笑道:「兩位哥哥,何必如此,我們都是仁慈的人,不如這樣,我們將連小哥砍成五段,手腳都切下來,讓連小哥自己看著我的小寶吃他的手腳,觀看一下連小哥的反應如何?」
三人談天說地,也不急著殺人,此時心情極好,殺人嘛,講究一個心情,此時連繼賓臉上的表情,正是三人想要的,連繼賓越驚恐,三人越高興。
連繼賓看著三人,個個都手提大刀,那大刀正是殺了自己一眾夥伴的武器,那大狼狗在三人後面轉來去,看來正是傳說中吃人的狼狗了,想來今天是沒有法子逃出去了。
連繼賓心道:「如今,害怕懦弱,只會死得更慘,我連繼賓也是個男人,雖然拼不過他們,但是也不會跪地而降,反正是個死,不如拼了一條命,將眼前四頭畜牲殺一到兩個,也不枉俺胸中一腔俠氣,死就死,卻怕此什麼?」想到此處,便不再害怕了,手上的刀也拿得緊了一些。
連家三兄弟看到連繼賓臉上沒有了開始時害怕的表情,都露出了驚色,他們三人,在黃河上,每當要殺人,便是如此,先是嚇得別人跪地求饒,然後慢慢折磨死別人,如果對方拼死一戰,那麼反倒感受不到樂趣了,如果人人都拼命而不求饒、不害怕、不懦弱、那這個勾當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如果人人都怕死小心,都在死亡面前做出無數醜態,才是三兄弟最為高興的事情。
方世經一見,心中不喜,道:「你若向我們三人跪地求饒,我們便放了你如何?」這當然是假話。
連繼賓心道:「跟畜牲們講什麼道義。」當下打定主意,看能不能殺死一兩個,便道:「俺跪、俺跪。」便向下假作一跪。
那大狼狗卻是不知,以往方世經放狗吃人吃屍,都是讓對方跪下,然後喚狗上前,這狗以為又可以吃人了,便狂吠了一聲,向前奔出,張開大口,向連繼賓脖子處咬下。
連繼賓大叫一聲,猛然殺豬刀送出,一刀直入那狼狗的口中,只見白光一閃,連繼賓全力一刀,雖然沒有武功,卻有一股子勇氣無畏,人到底是不怕畜牲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解甲的懦夫之流。
那狼狗一聲慘叫,向後打個滾,吃了無數人的狗吻中噴出一股子血,然後向自家主人後面跑過去,慘叫不已,看樣子是一段時間不能吃人了。
方世經臉上的肉都扭了起來,他愛惜此狗,甚於愛自己的兄弟,當下大叫道:「我要吃了你,王八蛋。」
連繼賓也叫道:「我也要吃了你,你們連王八蛋也不配做。」說完,滾了個身,將殺豬刀橫在自己身前。
方家三兄弟一齊大叫,鬼叫聲中,三人一齊上前,朴刀向連繼賓砍下,他們三人武功最多能算江湖二流,在攻打天山時,三人常常要聯手才能對付一個魔教金衣使者,不過三人精於合擊,對付連繼賓這樣的不會武功的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連繼賓勉強躲過了兩刀,殺豬刀太短,不能及得上對方的長刀,被對方逼得向後,背靠上了那石壁了,方世經大吼一聲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傷我的小寶,今天就讓你死於葬身之地,你死後,我要吃了你的屍體,讓你死也不能安生。」聲若鬼哭,一刀猛然砍向連繼賓。
連繼賓大吼道:「你們四個,不過是四頭畜牲,以為爺怕了一群小畜牲不成。」方家三來有四兄弟,一個死在獸不凡手上後,方世經的狗算進了他們的兄弟隊伍中,所以江湖上有人暗稱方世經的狗是方家老四,連繼賓也不算是亂說,確實是方家四兄弟,三個人,加一條狼狗。
那刀還帶風聲砍了下來,後面是方世經扭成麻花的臉,連繼賓心中叫道:「爺沒有服軟,爺更沒有膽小,爺是一條漢子。」手上的刀也不作格擋,猛然向方世經擲了過去,他心中打定主意,死也要啃仇人一口。
一柄劍橫了過來,武傳玉架住了方世經的大刀,道:「方家兄弟,休要傷人。」
武昌城中,春花巷間,李群山穿著盔甲,身邊跟著阿求與狗剩,解雨用一頭帕將頭包住了,與春鴉一起立於門口,送李群山出門。
奢正安的使錢的招數到底沒有起到作用,本來局勢已經和緩下來了,可是北方流民再起,魔教色公子在山東起事,號稱有十萬大軍,半個月裡,席捲了半個齊地,使皇帝大為惱怒,李忠嗣本來想上書請和的,但是一看風向,幾個先上書的都被貶了,現在跟皇帝說招安議和,是自尋死路,李忠嗣心眼活,當即將幾個有議和想法的將官砍了腦袋,然而上書皇帝,上書時豪氣干雲,聲稱不能將奢正安的頭顱送於神都,便自裁於皇帝面前,簡直是聲淚俱下,端的是無比動人,皇帝大喜,對李忠嗣的印像更好了,當下就有一大批錢糧從關中運來,支持李忠嗣的進攻戰略。
李群山便是在這種情況下,出征了,他這不但要將糧草押送出去,而且直接參加對奢正安的最後作戰。
李群山對解雨道:「師妹不用擔心,我分析這次局勢,一定可以打垮奢正安的,雖然李忠嗣不行,但下面一大群人,周士信、曾猛、毛有性那個不是高明的戰將,不用擔心,這最後一次打垮了奢正安以後,兩湖可以太平許久了,魔教也不能在兩湖作亂了,老百姓都可以有太平日子了,我們也能白頭到老。」
解雨抿住嘴,不讓自己笑出來,後面的春鴉卻大叫道:「老爺可不要在外面找女人,你要是找女人,就是對不起夫人。」這春鴉一天到晚看才子佳人的話本,做事也亂七八糟,一開口,便如同一破鑼響起來,一條狗正從李群山身後跑過,聽到春鴉一開口,嚇得「汪」了一聲,拖著尾巴跑掉了。
李群山笑道:「你夫人是天下第一等的女子,你老爺有了這般的夫人,別的女子,如何能再看到眼裡,你且放心,你老爺是個真爺們,不會做那等事情的。」
狗剩大聲道:「春鴉,你且記住了,要是你敢再偷懶,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後面的阿求也道:「春鴉,你確實不要再偷懶了。」兩人本想找個機會教訓一下春鴉,不想事情急,兩人都沒有了機會。
春鴉作出不高興神色,本來以她的身份,身邊的「才子」只有阿求這一個附合條件。可是阿求不是一天到晚看話本的才子,不能給春鴉做幾首情詩,對於喜愛幻想的春鴉來說,阿求不解風趣,長得雖然比狗剩好,但是也不是自己的夢中才子。
李群山牽過馬,對兩個親兵道:「走吧,我們去報到,只怕今天夜裡便要出城。」兩個親兵一齊轉過了身,跟著李群山,向遠處去了。
走了百十步,阿求悄悄別過頭,悄悄看了一眼解雨,解雨正目送著李群山出城,眼中無限柔情,春鴉則沒心沒肺的吃瓜子,阿求的眼神不小心跟解雨撞了一下,嚇得阿求連忙將眼收了回來,心中惴惴,忙跟著李群山,不敢再看回去。
馬蹄聲中,一行三人向巷口去了,人影消失在了遠方,解雨又向前走了幾步,目送李群山消失後,才轉峰對春鴉道:「我們回去罷。」主僕兩人一齊轉過身,將門關上了。
臨近的巷口的一座小樓上,靠著窗口的位置上,賴昌威驚異的張大嘴巴,手中的扇子也忘記了扇,只是痴痴呆呆的看著解雨消失的門口,身後便是萬直超和幾個親隨,幾個親隨都將頭低了下去,不去看賴昌威口角流涎的樣子,而萬直超則跟了上來,輕聲嘆道:「絕世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公子您看,這般的佳人,卻跟了這般的軍漢,真是老天爺不公平,下官時常在想,只有公子這樣的絕世佳公子,才能配得這樣的美人兒。」
賴昌威發了一會兒痴,半天才轉頭向萬直超道:「老萬,這美人兒你為何不早一點向本公子說來,若是早些見了這女子,我也……」
萬直超輕笑不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嘆道:「公子,下官也是偶然見到這女子,不過,依下官看來,現下也不遲,公子,這般的美人落在這般的軍漢手中,真是一朵花兒插在牛糞上,公子若不出手,難道要叫這美人美玉蒙塵不成。」
賴昌威眼光變得決絕了,低聲道:「說不得,為了美人兒,只得做一次沒有良心的事情了。」
萬直超道:「公子,下官這便去安排。」
賴昌威道:「不用,本公子自然有辦法,叫這個美人兒死心踏地,委身於本公子,用強的手段,終歸落人話柄,本公子自有非常手段。」
萬直超還想說一些什麼,但看到了賴昌威的眼神,便放棄了這個想法,賴公子是有名的才子,自然不會只用武力的手段來奪一個女人。
此時山東之地,連家堡外,武傳玉架住了方世經的大刀,運起劍法,反手一劍過去,方世經肋下便多了一條口子。
方世經大吼一聲,他的兩個兄弟一齊上前,便來相助,三把長刀砍來,三人一齊上前,不過三人加起來,也不見得是武傳玉的對手,武傳玉一把找劍使得如龍似虎,不多時,三人身上多了許多傷口。
武傳玉叫道:「你們三人不知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今天就要你們三人都血濺當場。」
不多時,刀劍相撞,方世明的長刀便讓武傳玉一劍砍斷了,武傳玉的內力遠過於三人,刀劍相擊,自然是武傳玉占了便宜了。
武傳玉雙掌同時擊出,同時將劍往天上一扔,雙掌同時擊中了方世明、方世傑,兩人同時向後飛出了數步遠,然後一腳踢出,方世經也倒飛了回去,然後再一伸手,便將天上落下的劍接到了手中,武傳玉武功遠過於三人,在第一次攻打天山時,武傳玉武功便超過三人,現下更是不用說了。
方世經看到是武傳玉,倒在地上口角流血,驚呼道:「莫不是巴山派要殺人滅口麼?我們已經做了薜穿石要我們做的事,為什麼你們還要殺人滅口。」
武傳玉一聽,大怒道:「我巴山派正道俠義門派,怎麼會與你們這種下三濫混在一起,你們在連家堡亂殺一氣,還姦污婦人多人,還有在攻打天山時的做派,我早想殺了你們了,現下正是你們還命之時,到了現在竟然還想污衊我師叔,真是不知道死是怎麼一回事。」說完,拿起劍,做勢要殺三人。
方世明連忙跪在地上,跪著向武傳玉道:「武少俠,不要殺我們啊,我們一向替胡掌門做一些髒事兒,比如這次殺那連正文、連正章,就是胡掌門吩咐我們做的,胡掌門說他不好親自下手,命令我們三人下手做。」此言一出,一邊的連繼賓、連恩喻都面帶怒色。
武傳玉怒道:「你放屁呢,我師父是正道君子,被你們三人迷惑了。」
方世明為了保命,大叫起來,道:「武少俠,你可知道,胡掌門一早就到了連家堡,你還記不記得,那夜連小姐想勸你逃出去,你都逃到了馬廄了,可是卻被一個神秘人的擒拿住了,第二天讓他們給綁了,你還記得麼?」武傳玉也正感到奇怪,他想了許久,也想不出連家堡有誰有這樣的功力,可以一招就拿住自己,最後去問師父,胡一達卻也不告訴他。便問道:「是誰?」
方世明道:「武少俠,那人就是胡一達掌門,胡一達掌門早知道他們要對你下手,是以早就做了布局,你不是個誘因罷了,正要用你做藉口,來拿下連家堡。」武傳玉心中轉頭一想,心中微微發抖,他其實也信了三分了,只是口中不鬆口而已。
方世明道:「武少俠你記得胡掌門一招拿住連正文的那一招麼,就是那麼一招,將連正文的手撕了下來,那一招,正是拿住那一夜拿住你的那一招,你想一想,是不是。」
武傳玉停住一想,心頭已然信了,正是胡一達的撐天手,這門武功是胡一達的獨門武功,江湖所知不多,他也聽說過,想來便是自己的師父的傑作了。武傳玉退了幾步,道:「師父為什麼這樣做?」
方世明諂笑道:「武少俠,大家一起發財,你不知道麼,胡掌門從連家堡搜了十多萬兩銀子,還有千多畝地契,眼下,胡真人正托我們將這將土地都賣了,而且好像是賣給魔教呢,當然,還有十多位官場上的朋友,都要打點送上一些的,這裡的官兒,許多都拿過胡真人的錢財的,那崔歸元大人就拿了胡掌門一萬多兩銀子,還有下面的官員,胡掌門這些天正派出人手出去打點呢? 還有糧,都是從連家堡里出的,我們都沒有分到大頭呢,武少俠,你可殺不得我們啊,我們三兄弟為巴山派做了不少事情。」三人一齊做出乞命的樣子,方世傑則上來,抱住武傳玉的腿大叫道:「武爺,您只要放過我們,您便是我們四兄弟的爹,我給您叫爹。」說完:「便伏在地上,大叫起來:」爹爹,您了我們幾條狗命罷。「三人之中,方世傑最是無恥,方世經最是殘暴,而方世明最是狡猾,至於方家最小的大狼狗,也許是最能吃人罷。
武傳玉心中思念轉變,心道:「看他們所說,想必都是真的,如此我們巴山派與魔教何異,難怪李群山大師伯要遠走高飛,只是我身為巴山弟子,難道去破師父的圖謀,與師父做對不成?」而一邊的連繼賓與邊恩喻都面露憤色,看向武傳玉的眼光中都帶有一絲絲不信任,想得是武傳玉身為巴山派的弟子,一起被恨上了。
武傳玉看到連家兄妹的眼色,想到方氏兄弟做下的惡行,心道:「我師犯下過錯,我身為弟子,應當勸說,不能讓師父的繼續犯錯下去了,現下最好的法預防,就是殺了這三人,不讓他們繼續盅惑師父。」他卻是半點也沒有站在胡一達的角度來想問題的,少年心思簡單,眼中只有黑白之分,當下提起劍,一劍閃電般向方世傑刺下,口中叫道:「你們三人,都是罪惡滔天之輩,都去死罷。」
方世傑張大口,叫道:「我不想死。」聲音沒有落下,那劍已然刺到了方世傑的嘴邊了,眼看他便要死在武傳玉的手中,卻不料,一聲輕輕的「哼」聲,在武傳玉的耳邊響起,武傳玉一聽到此聲,劍再也刺不下去。
這正是胡一達的聲音,胡一達雖然許久沒有見武傳玉了,但是胡一達的聲音,武傳玉如何敢忘。
一道勁風繞進來,將三人帶起,風吹起來,風沙湧起,一時迷住了武傳玉、連家兄妹的眼,三人再張開眼時,便再也沒有看到方氏兄弟了,連方家老四,那條狼狗也沒有看見了。
里許之外,一道山樑邊,胡一達蹲在地上,不顧地上的黃沙弄髒了袍子,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摸著方世經的大狼狗,那狗本是極為兇惡的,此時卻將狗頭低下,口中發出「嗚嗚」之聲,乖得如同一隻小貓般。
薜穿石帶著方家三兄弟從後面上來,三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得罪了眼前的薜穿石,看到胡一達就在前面,三人一齊低頭道:「見過胡真人。」
胡一達摸著那狼狗的狗頭道:「好狗,好狗,一條好狗要是想不死,就一定要乖,三位少俠你們說是不是?」
方世明打個寒戰,這是危脅自己三人了,若是胡一達不高興,現下一揮手,自己四兄弟都要死在這裡,到時候傳回去的消息就是:「方家三兄弟出堡查探消息,遇到了魔教妖人,三人一齊戰死了。」想必自己的伯父也不敢上巴山派去說理,說不定以胡一達的作風,還要派人將自己的伯父也一同殺了,想到此處,方家三兄弟一齊跪了下來,方世傑大叫道:「真人,您就是我們的爺爺,你就是我們的祖宗,祖宗,爺爺,您要我們往東,我們不敢往西,您要我們殺誰,他就是魔教妖人,必死無疑的。」三人為了求生,骨氣是什麼的,他們是不知道的,方世傑高叫道:「祖宗在上,請受灰孫子一拜。」連連磕頭。
胡一達笑道:「你看這狗,嘴是極嚴的,這狗,想必不會說出什麼不該說出的話,不亂說,就可以活得久。」說完一摸那狗,那狗將頭伏在地上的黃沙上,嗚都不敢嗚一聲。這是暗示要三人嘴巴嚴一些了。
方世明眼珠子一轉,大聲道:「真人放心,我們再也不會亂說的,小人三人對天發誓。」另外兩也明白過來,胡一達是擔心他們三人亂說,都大叫起來,急急忙忙表示自已將來會守口如瓶。
胡一達見到如此,心知這三兄弟也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一揮袖子,三人都站了起來,再也跪不下去,胡一達道:「三俠少是正道之楷模,胡某保證,你們一定會揚名江湖,成了正道大俠士,胡某對你們是放得下心的。三位便快快回去罷,這狗也帶回去,找一條好狗不容易,誰也不捨得殺的。」
三人千恩萬謝,知道對方不會殺自己了,便帶著方家老四,連奔帶跑,向連家堡奔回。
等到三人跑得沒有影子了,胡一達道:「張存仁確定是去了魔教大營中麼?」
薜穿石道:「師兄放心,張存仁只怕這會兒已到了魔教大營中,我剛才才向王應嘉他們悄悄傳了書,王應嘉想必這會兒已然帶著人,去圍殺張存仁了。」
剛才薜穿石正是悄悄通風報信了,這樣的差事,胡一達交給自己的師弟去做才放心。
胡一達背著手,在地上轉了幾圈,道:「和一干大人們的聯繫的事情,做得怎麼樣了。」這些時日裡,胡一達已派出弟子,拿著金銀,去打通官場的門路。黃得功與劉澤明都是幹這些事情的得力人手,他們雖然武功不如武傳玉,但是在辦事上,一百個武傳玉也趕不上,胡一達只要有用的人,不要俠義的人。
薜穿石道:「師兄放心,成千上萬兩銀子使上去,那裡有不開路的人,天底下沒有人和銀子過不去.」
這邊武傳玉愣在原地,他剛才聽到了確實是自己的師父的聲音,那麼,這三兄弟確定是按自己師父的意思來做事了,許許多多的事情都是師父授意做的,此時武傳玉腦中亂成一團,不知做些什麼的好,心中更是亂成一團。
連繼賓上前道:「武兄弟,你別愣在這裡了,俺們快快走罷,說不那三個兄弟又找人來對付俺們。」
武傳玉大吼一聲,口中叫道:「這不是真的,我師父是正人君子,是受那方家兄弟蒙蔽,一定是這樣的。」但是自己也知道這不是真的了,想到堡中死去的那些人的臉龐,武傳玉心中如同刀割一般難受。
武傳玉提著劍,在這小小的大石頭之間走來走去,眼變得發紅,突然看到一邊的連恩喻,便瞪起眼,向連恩喻大吼道:「你說,你說,我師父是不是受了小人的蒙蔽,我師父是不是一個正道大俠,我們巴山派,上至李群山大師伯,到上下所有人,都是正道大俠,除危濟困,救人危難,是不是這樣。」
連恩喻揚起小臉,鼓起自己的聲音道「你們巴山派都是一群惡人,殺人放火,還口稱仁義道德。」
武傳玉氣揚起劍,此時他才明白了為何李群山要離開巴山派,此時才明白為何李觀濤那般受排擠,明白為何謝易人神共憤卻沒有人說一聲,他仰天大吼一聲,心中毫無定數,橫起劍,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連家兄妹一齊失聲叫起來。
一道人影閃了進來,將武傳玉的劍拿在手裡,輕易將武傳玉的劍奪了下來。
武傳玉一看,正是易輝。
易輝怒道:「你是女人麼,半點兒小事情,便要自殺,那有一點兒武林兒女的硬氣,你給我聽著,不許死。」說完,手一揚,將武傳玉的劍一扔,那劍「轟」的一聲,飛進石頭裡去了。
武傳玉一見是易輝,哭聲道:「師叔,師父他們真的……」武傳玉還沒有說完,易輝怒道:「那裡有許多話,你是林黛玉麼?這世上那裡有那麼多非黑即白,你如果想不通,就不要想了。」
武傳玉應聲稱是,他也不敢和易輝頂嘴,心中卻是委曲極了,這些天,師父為什麼不見自己,此時一下子全都想白了。
易輝道:「傳玉,江湖路上,許多事情,都要你自己去摸索,自己去想,師叔也不想去教你了,現下,有一件事情要去做。」
武傳玉道:「師叔是想讓我殺了連家兄妹麼?師叔,我做不到,在堡子里,師父要我去搜殺連正章的兒子,我沒有去,最後由劉澤明師弟下手殺了那小孩子,要我對他們下手,我做不到。」在堡中時,連正章和連正文的兒女都被殺個一空,罪名自然是里通魔教,連家兄弟的妻女還被覺慧 和尚霸占了,武傳玉找到胡一達去說情,還要求懲治自己兩個師弟劉澤明、黃得功亂殺,胡一達打個哈哈,幾句話推脫了。
連家兄妹站在一邊,連繼賓護住自己的族妹,小心看著武傳玉。
易輝道:「我沒有說要殺這對兄妹,你不用擔心,我是要你去救一個人,這人你認識,而且在堡子里還與你天天混在一起。」
武傳玉道:「您說張存仁大俠。」
易輝道:「正是張存仁,你去將他救一下罷,如果能救下來,就救下來吧,如果救不下來,那也沒有辦法了,我,我也盡力了。」易輝說道此處,神情蕭索,他與張存仁談文論武,宛如知交,心底是相惜的。
武傳玉還想再問,易輝道:「你不要說見過我,也不要對人說這個消息是我告訴你的,你自己在江湖上要好好保重,你想一生做個重情重義的大俠,那便由你去罷,以後也不要回巴山了。」
武傳玉驚道:「這是為何?」
易輝道:「困為你里通魔教,掌門真人會馬上將你逐出門派之中,並且告訴正道諸大門派,你自己好自為之罷。」
武傳玉驚得說不出話來,易輝一揮衣袖,冷冷道:「我走了。」說完,身如輕燕,化入風中,不見了蹤影。
武傳玉跪在地上,起不了身,連恩喻上前,輕輕叫了兩聲,武傳玉回過神來,看到他們兄妹兩人的表情,連繼賓帶著憤恨,他是將自己一起恨上了,而連恩喻則帶著關心,武傳玉心中嘲笑道:「這小姑娘卻是濫好心,卻不知我也算是殺他家裡人的兇手之一呢?」便站了起來,從石頭裡尋到了自己劍,此時他心裡木木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巴山派是他的學藝之地,在巴山派的幾年中,是他一生中最為快樂的幾年,以前的日子,在言家作奴僕,只因自己那一日在校場上看到恩師便了一招劍法,自己也照樣子比劃了一下,師父便將自己提了出來,帶到了巴山派中,在派中認識了一大群好朋友,天天可以喝到解雨做的湯,天天可以練武,天天照顧華落兒,可是,自己再也回不到那裡了。
連繼賓上前道:「武兄弟,你在什麼打算。」
武傳玉有些神思不定,道:「我去將張存仁大俠救出來,還有,還有她。」
武傳玉想起了水明苫,這幾日,天天求胡一達救人,胡一達不救,水明苫正在魔教大營中,此時正好可以將水明苫救出來。
連繼賓道:「俺要去投少林派,要好好學武,學得一身武藝,找方家三兄弟報仇,你的為人,俺是放心的,少林派不能帶女人進去,俺便將妹子交給你照顧,你一定要答應俺。」
武傳玉口不應心,此時他神思混亂,心中也是亂成一團,聽聞師父會將他趕出門牆,那裡還有其他什麼心思,口中嗯嗯了幾聲,也不知連繼賓又接著說了些什麼,也沒有聽進去。
過了半餉,武傳玉抬起頭來,看到天色已晚了,抬頭一看,一邊只剩下了連恩喻這個小姑娘緊張的站了一邊,連繼賓不知在那裡去了。
武傳玉呆了半天,算是回過神來,搖著頭向水明苫道:「連、連姑娘,你哥哥呢?他去了那裡了?」
連恩喻道:「武大哥,你發了兩個時辰的愣啦,你就一個人站在這裡,和誰也不說話,堂哥和你說了半天話,你就一個勁兒的點頭,堂哥走了一個時辰了。」
武傳玉醒過神來,大叫道:「啊也,張大俠有危險,我們先去救他,你會騎馬麼?」
連恩喻點頭道:「會啊,伯伯教我的。」想到連正文,眼紅了下來。
武傳玉道:「我們一起走,現下去救下人再說。」
路邊正是方家兄弟的三匹好馬,連繼賓騎走了自己的馬,剩下的三匹都便宜了兩人。
武傳玉帶上連恩喻,兩人雙馬,正北方而去,那裡正是魔教的大營。
讀之閣,讀之閣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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