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帝國 第七百二十章 挺歡樂的

    第七百二十章 挺歡樂的

    老骷髏扎肯的故事在一個活人聽來觸動頗大，但在被遺忘者中，他的經歷或許只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倒下之後再從墳墓中爬出來的被遺忘者很難再度經歷正常的人生旅途，他們的故事中很少會出現燦爛的陽光和歡樂，唯一讓人欣慰的是，至少扎肯的故事迎來了一個比較美滿的結局——對這個只希望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和妮娜一同生活下去的亡靈而言美滿的結局。

    「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扎肯咔嚓咔嚓地轉動著他有點磨損嚴重的手腕，在小殭屍腦袋上撫摸著，「比大多數死人的境況要好多了，而且我還找到了一個妻子……」

    我表示了適度的震驚：聽說過枯木逢春老來紅的故事，但死掉之後都不忘給自己找個丈母娘的傢伙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扎肯這個老骷髏這死後的生活也真夠豐富多彩了，不但找回了閨女還給自己找了個老伴兒？！

    「巴莎莉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骷髏，」扎肯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頭蓋骨，「她迷人的後槽牙深深打動了我：因為她沒有門牙。老扎肯覺得人生最值得追求的事情都已經滿足了，完整的家庭和讓你感到充實的工作。看，這是巴莎莉給我織的毛衣——」

    扎肯說著，突然炫耀似的撩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自己身上穿的「愛之毛衣」，我看到他那22根半肋骨上每一根都套著一個大小正好的毛線套子，看來給一個骷髏織毛衣確實是個挺考驗創新精神的活計。

    「我給毛衣的每一部分都編了號，因為每根肋骨的尺寸都不太一樣，巴莎莉真是心靈手巧，只不過穿這件衣服的時候有點費事。最近骷髏中還流行一種更創新的毛衣，就是以肋骨做骨架，直接把毛線編織在骨頭之間，就像風箏一樣，」老骷髏一邊給自己手腕上抹潤滑油一邊嘀嘀咕咕，「那真是個迷人的創意，但織在身上之後要脫下來就很麻煩，有時候我挺羨慕憎惡的，他們只需要在身上長蘑菇就可以當衣服了。」

    對扎肯描述中被遺忘者充滿另類歡樂的新生活我表示非常欣慰，並且衷心地祝福他們在未來漫長的等死旅途中能夠收穫更多歡樂，但是考慮到自己和淺淺中午還要吃飯，我們就不繼續往下聽了：這個喋喋不休的老骷髏正要開始講述殭屍裡面最近流行菠蘿味防腐劑的事情。

    「就和咱們之前說過的一樣，被遺忘者應該成為一個新的種族，就像活人一樣，他們也有自己的文化和生活方式，」離開亡靈區的路上，我對淺淺說道，「現在看來全世界大融合中改變最大的應該就是這群歡樂的死人。」

    淺淺深以為然，一邊扭頭看著那對另類的父女，老扎肯正領著自己的殭屍女兒慢悠悠地走回大地穴，假如不考慮他們現在的狀態和四周圍逡巡的屍體，這確實是一幕非常安樂的畫卷。

    自己和淺淺並沒什麼有目的的路線，我倆只是在這丫頭隨時可能產生的新想法中漫無目標地在集會場裡穿行，時間就在這種閒暇的遊蕩中悄然流逝著，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周圍熱鬧喧囂，可看著身旁這個歡天喜地的女孩那燦爛的笑顏，我反而感覺一種油然而生的安靜：比起轟轟烈烈的世界遠征，果然在家陪女朋友逛街的生活還是更有趣一點。

    「阿俊，人家臉上有東西？」淺淺注意到旁邊的視線，立刻三下五除二將嘴裡的羊肉串咽下去，伸出油花花的手抹了抹嘴角，我沖她無奈地笑了笑：「剛才沒有，現在滿臉都是。」

    「嘿嘿，」淺淺明白過來，伸舌頭在嘴角上舔了舔，結果發現長度不夠，「唉，真羨慕小時候隔壁的旺財啊，它就能夠著。」

    我再一次被淺淺的世界觀打敗了。

    我們在下午的時候遇到了領著一幫活蹦亂跳的幻想鄉妖怪出來參加節日慶典的博麗靈夢，她似乎已經徹底忘掉了自己在這裡的城管身份，反而將本應該作為外快的導遊工作當成了正職，當我和淺淺從後面悄悄靠近的時候，這個紅白無節操正在對面前戴著小紅帽的一群妖怪講解著在影子城裡生活的注意事項。

    「咳咳，既然你們已經決定在阿瓦隆住下，那平常肯定會經常來影子城，在這裡生活的一些注意事項就要牢記在心，」靈夢揮舞著手裡的小紅旗大聲嚷嚷，「第一，不能在天上超過五千米的高度飛行，因為影子城裡有魔法少女，那是一種可以在高空以三十五馬赫巡航的危險生物，在五千米高度飛行的話很容易被魔法少女撞下來。第二，不能在天堂左右兩百米擺攤，這是有深刻教訓的！而且相關的還有不能在天堂門口亂寫亂畫、不能往女神門前的傳達室里扔炮仗，不能舉著抓蜻蜓的網子從神殿門前路過，如果發現野生女神必須及時送到失物招領中心去，否則女神會咬你們。第三，如果發現有人在暴力破壞街道上的自動售貨機請注意分析情況，假如是用腳踹的，那是皇帝他妹要買東西，請裝作沒看見，假如是用刀砍的，那是一隻維嘉口渴了，請不要長時間圍觀，除此之外請聯繫城管或居委會，千萬不要自己伸張正義，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幾率你們這些普通妖怪還打不過這裡賣報紙的張大爺。第四，帝***事學院是這裡唯一對外開放的帝國政府直轄部門，你們可以進去參觀，但永遠不要答應裡面任何一個社團向你們推薦的所謂『社會實踐志願者』活動！尤其是名字聽上去很正常的社團，越正常的社團越危險！尤其是那個靈異研究社和生物部！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條，請大家跟著我念：城管是世界上戰鬥力最強的……拖欠外來務工人員工資的黑心老闆活該被一百匹馬踢死……」

    無人響應，嚴格來講，當博麗靈夢說到一半的時候其實就沒有人看著她了，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個無節操的背後，只有紅白自己還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模樣。

    「誒？你們怎麼了？」不知大禍臨頭的靈夢困擾地問道，腦袋後面的大蝴蝶結讓她最後一絲發現自家老闆的希望也被斷送了。

    最終，還是魔理沙看不過去，伸手指指靈夢背後：「靈夢，後面。」

    我將兩個選擇擺放在一臉世界末日的無節操少女面前：要不就挨手刀，要不就扣這個月獎金，對方的態度很堅定：「你打死我吧！」

    作別了一群歡樂的妖怪和一個滿腦袋包的露腋巫女，帝國元首小兩口繼續徜徉在迴蕩著狂歡節最後一天歡慶氣氛的集會場上，時間一點點過去，哪怕再歡樂的事情也總有結束的時候：悠閒的白天就這樣過去了，我終於享受到了已經久違的混日子好生活，儘管知道狂歡節結束之後還有數不清的工作等著自己折騰，最起碼今天過得不錯。

    隨著夜幕漸漸降臨，集會場各處的舞台也在一個個拆卸，身邊的遊人們臉上大多都有點戀戀不捨的感覺，但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拉著淺淺在圖騰區邊緣的長椅上相偎而坐，看著已經在天邊掛了一個多小時的夕陽，心中感慨萬千。

    「淺淺吶……」

    「說。」

    「雖然知道你不希望這麼早結束，但差不多天該黑了吧？」

    「哦……」

    那已經被折騰了一個小時的人工太陽終於成功落山，我們的時間女王可算放了它一馬。每次遇上不想提前結束的事情淺淺都來這麼一手，影子城裡負責日常系統維護的量產主機們真是辛苦了。

    正在這時，腳步聲從身旁響起，我循聲一扭頭迎面就是個黑影撲來，常年跟雪丫頭鍛煉各種擒拿格鬥所錘鍊出來的驚人反應能力在這一刻順利爆發，下意識地我就伸手一個格擋，把這黑影「唰」地順了出去——但不到零點一毫秒我就反應過來了，跟著那個影子橫著就沖了過去，然後終究是沒能挽回這個令人遺憾的失誤。最後咱是頂著一腦袋牙印回到長椅上的，水銀燈坐在我肩膀上，小嘴巴仍然孜孜不倦地在自家老爹腦袋上啃來啃去。

    「我讓你摔我，我讓你摔我！」

    小公主嘴裡咬著頭皮嘎嘣脆，還一邊模模糊糊地叨咕著。

    「剛才看到太陽一直不落山我就猜到又是淺淺在搗蛋，」姐姐大人笑著走了過來，在她身後跟著的正是家裡一大幫子人，「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確實有點遺憾吶。」

    「還想去家裡叫你們呢，沒想到都來了，」我在腦袋上戴了個鋼盔，水銀燈立刻拿拳頭噼噼啪啪地打過來，最後我只能把這個鬧彆扭的小傢伙夾在胳肢窩裡，「安薇娜？連你都出來了？」

    「因為……因為是節日最後一天，主人肯定會找我們出來的，」小幽靈躲在眾人裡面，惴惴不安地看著集會場上人來人往的密集人流，「珊多拉女主人說今天晚上有煙火晚會，安薇娜喜歡煙火！」

    淺淺頓時就叫出來了：「煙火晚會！？我怎麼不知道？」

    「虧你還給推遲了一個多小時。」我斜了對方一眼，「因為考慮到煙火晚會是很多世界都流行的慶祝方式，所以預定日落之後燃放煙火，不過現在控制部門那邊應該還忙著給主機對表吧，你出手怎麼總是沒輕沒重的！」

    因為自己的貿然舉動而導致從小最喜歡的煙火被推遲了一個多小時的少女頓時喪氣地垂下了腦袋，不過僅僅是片刻的失落之後，她就一拍腦袋：「不就是推遲了一個小時嘛！看我的！」

    「別——」我剛來得及開口，就見天色瞬間從剛剛日落的暗藍變成了濃重的黑夜，精神連接中傳來泡泡的大喊：「孩子她爸！你讓淺淺歇會不行麼！我這裡剛對好的表啊！燃放煙火也得按著點來，不是天黑了就算好不好！」

    在淺淺的折騰下，本來已經快要開始的煙火晚會又給推遲了一會，影子城母巢那邊還得著急忙慌地修正因不正常時間扭曲而產生的參數亂波，正等著晚上節目的諸界訪客則對天上抽風一樣的變化感到非常困惑——因為淺淺這個單純的傢伙只是在改變人工天幕的時間流動，卻強行切割了天幕和地面之間的時間聯繫，這樣亂來的行為不但讓可憐的泡泡需要增加海量運算才能緩衝各種錯誤，也讓下面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大惑不解，眾人紛紛猜測是不是最近拉閘限電節能減排的政策造成了帝國首都照明緊張：你看，連一點先兆都沒有就直接從黃昏蹦到入夜再從入夜蹦到晚上了。

    但當第一顆煙火突然劃破夜空，在眾人頭頂綻放成一片燦爛的時候，也就沒人再關心太陽落山跟拉閘限電之間的辯證關係了。期待已久的煙火晚會是狂歡節結束的標誌，卻也是整個慶典最後一個高潮，無論哪個世界的訪客都在這時聚集到了一起，共同參與這最後一個環節，集會場上人頭攢動，穿著各個世界民俗服裝，外形也是千奇百怪的諸界來客同時仰頭看著天空的燦爛光華，發出了海浪般連綿不絕的歡呼。

    即使是在自己世界見識過煙火的宏世界公民也對眼前的壯麗煙花感到驚羨不已，這種「原始的娛樂方式」經過了幾個對地球本土文化有興趣的希靈技師稍微的改進，讓它們變得更加不可思議，只見升上天空的巨型煙火不但在一聲聲爆炸中變成了燦爛的花朵形狀，有些甚至可以變成栩栩如生的立體圖畫和一行行清晰的文字。

    那些圖畫有很多都是某個世界標誌性的東西，它們都是被隨機選中的幸運兒，而文字則是我們從這次狂歡節每一個遊客那裡收集來的短語，同樣經過隨機篩選被製作成了巨型煙花，當一行「祝福我的妹妹凡妮」在天上砰然綻放，我聽到不遠處傳來了驚喜的呼喊。

    在之前志願者們讓每一個遊客在自己的身份識別卡上輸入一行字短語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告訴遊客們這些短語會用來做什麼，因此現在這就成了一個巨大的驚喜，一行行飽含祝福的話語燃放在天空上，引起的是接連不斷的歡呼和驚喜的叫喊，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被幸運地選中，而被選中的傢伙則興奮地大呼小叫，到最後組委會甚至不得不出動大量醫護人員到處做心肺復甦，影子城速效救心丸的銷量在今天晚上創下了歷史新高。

    震耳欲聾的歡呼在身邊迴蕩著，將煙火晚會的氣氛推向了最高潮，人們互相擁抱，祝福，彼此相約在五年後的第二次狂歡節再次相見，盛情邀請其他世界的朋友來自己世界做客，他們熱情洋溢地交換自己的住址和郵編，互相交流手機和管理局工號並承諾以後線上常聯繫，一個民間的評選團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了出來，這群由大叔大媽組成的團體開始對天上燃放的煙花評頭論足，並迅速推選出了「最創意留言」、「最平凡留言」、「最坑爹留言」、「最倒霉留言」等各種獎項，目前最創意的留言是「此留言回復可見」，最平凡的留言是「我喜歡韭菜雞蛋的」，最坑爹留言是「據說這個輸入欄裡面沒有字數限制，不知道是不是真」，最倒霉留言是「徵婚：137xxxx1352」——這孫子沒讓他老婆打死。

    當然了，隨著煙火晚會持續進行，這些留言獎項也在不斷刷新，進行不預先通知的徵文果然是個明智之舉，它為廣大人民群眾帶來了難以言表的歡樂，尤其是一個倒霉孩子把自己的銀行卡賬號密碼打出來之後……

    如此歡樂的事情當然也少不了更加歡樂的元首一家子摻和，潘多拉和維斯卡正在旁邊的空地上準備自己的小煙花：她倆把兩百多門單兵加農炮在地上分兩行排開，興致勃勃地準備起爆，當然，被成功攔下。

    安薇娜興奮地看著天上的光團，過了一會幹脆騰空而起，似乎打算擁抱那一片燦爛——不過剛一起飛就讓不遠處五更琉璃扔的二踢腳給打了下來。

    水銀燈不知道從誰那要來三個「大雷子」，其中在我頭上爆炸倆，剩下一個小人偶說什麼也不敢放，給珊多拉吃了。

    小泡泡出去溜達一圈，回來的時候手裡竟然拿著個正在冒煙的轟天雷——這個最後是在我手裡炸的。

    翠星石和其他幾個人偶少女合力抗了個長達三米、數百斤重的巨型煙火，想必是從不遠處的地精區搶來的東西，調皮搞怪的翠星石下令把煙火倒著放置，自己坐在煙火上面，想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發射出去，無知人偶的舉動被我奮力攔下，但這時候雛莓已經點火了：奔騰的火焰轟了我一臉，隨後煙火衝出去炸飛了正在巡邏的庫丘林。

    淺淺一開始還只是興高采烈地大呼小叫，但很快就創造性地提出想用防空火炮往天上打一個「滿天星」瞧瞧在地面還能看見不，由於這丫頭神一般的行動速度，連姐姐大人都沒來得及阻攔她。後來我們發現用高射炮打出去的滿天星在地面上確實看不太清楚，但正好在上空巡邏的渡鴉001近距離觀察了那個煙花，她認為煙花是個挺疼的東西，尤其是它們被防空炮打上來的時候。

    林雪一直在旁邊喋喋不休，每每提前十秒鐘告訴我下一個本應作為驚喜的煙火是什麼樣的，最後姐姐大人不得不用膠布給她放了個大沉默術。

    珊多拉表示她對人類發明的「煙花爆竹」這種娛樂用品非常滿意，尤其是它們的口感——這丫頭嘴裡嚼著半根「噴火龍」不斷冒煙的形象讓人印象非常深刻，這裡需要著重指出，那個大噴火最後被珊多拉硬生生咬燃，最終噴了我一臉。

    狂歡節就是在這種歡樂的氣氛下結束的，我因腦袋的顏色原因最終未能出席閉幕式上的演講——這是在被歡樂的少女們轟炸完之後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