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 007 皇后

        風棲雲的父親風澤是風老王爺的長子，風澤的妹妹便是當今的天龍皇后。

        風棲雲病倒之時，天龍皇后正在泰山禮佛，得知自己的侄女重病，便急忙趕回。待她回來，風棲雲已經醒來。這位皇后顧不得回宮面聖，直奔風王府而來。

        風棲雲一家的相處模式很怪。身為親身父親的風王在女兒命懸一線之際，也未曾出來表過態。身為爺爺的風老王爺雖總是和風棲雲拌嘴，暗地裡卻送來不少藥材。風棲寒就別說了，一天到晚往清心居跑。

        天龍皇后膝下無子亦無女，她將風棲雲兩兄妹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風棲雲性子冷，卻也心細。風王府的人本不可以隨意出入皇宮，但風棲雲是個例外。她在京都的時候常會去皇宮逛逛，替皇后解解圍。皇后並不是很得寵，後宮的嬪妃也不怎麼拿她當一回事。但風王府的底子厚，這面子不得不給，再加上有風棲雲這樣一個了不得的侄女在，皇后在宮中的生活也不是很差。

        彼時，風棲雲又犯起了咳嗽，殷紅的血在白色的手絹上如梅花般的妖嬈。

        「五臟六腑都被寒氣侵蝕了，看來你這幾年也不好過。」蕭羽軒站在一旁，淺淺地笑了一聲，從袖間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了一顆如玉般純白的藥丸，濃烈的藥香令本事低頭的風棲雲仰頭，默默地看著蕭羽軒。

        「天山雪蓮。」風棲雲語氣平淡，抹去了唇角殷紅的血跡。

        「雖說治不了本，但好歹不至於讓你這麼難受。」蕭羽軒笑的也平淡，如墨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幽光，似是嘆息，「如果你死了，那這天下可是少了一個曠世奇才。」

        風棲雲不語，接過藥丸，一口吞下。

        「呵呵。有人來了。」蕭羽軒忽然看向了窗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我猜，應該是你那名皇后姑姑來了。」

        「你很閒麼？」風棲雲冷冷說道，如玉般白皙的右手輕輕地拿起茶盞。蕭羽軒只笑不語。

        「棲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風棲雲正呷了口清茶，便見一名一身鳳袍的貴婦人進了屋。那婦人雖年出三十，卻依舊風姿猶存，標準的瓜子臉，剪水似的眸，俊秀的鼻，在她的身上有著婦女獨特的韻味，也有一代帝後的威嚴，明黃的風炮襯得她越發高貴。

        皇后一見椅上從容飲茶的風棲雲，頓時鬆了口氣，笑著走了過去，佯裝生氣，呵斥一聲：「你這丫頭，也不應我一聲。」她並未自稱本宮，足顯其對風棲雲的寵愛。

        風棲雲挑眉，依舊的風輕雲淡，淺淺一笑：「姑姑不是自己有眼睛麼？」皇后一聽，無奈一笑，沒了好氣：「你這丫頭，當真不讓人省心。」風棲雲微微低頭，不置一詞。

        「這位是？」皇后瞅見了一旁靜立的蕭羽軒，眸里不由閃過了驚異，來回地看了看蕭羽軒和風棲雲，心裡不由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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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風棲雲，皇后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的，雖說風棲雲長在太上皇跟前，可她們畢竟是血親，風棲雲兄妹兩個都是命苦，卻都要強的很。就說風棲雲吧，才十歲就上了戰場，那么小的一個人，竟硬是咬著牙扛下了風王府所有的重擔。現在，卻又得了這種絕症，她還是一臉的淡然，好像是死是活根本就不在乎。

        棲雲已經十五了，這歲數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本人卻一點也沒十五歲的人的樣子。別人家的女孩十五歲的時候都是撲撲蝶，繡繡花，可風棲雲呢？一天到晚舞刀弄槍的，穿的衣服也總是黑色，看的書要麼是兵書，要麼就是醫術，陣法之類的，女戒之類的是從來不看的。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風棲雲卻硬是比男兒還爭氣。這性子，倒是像極了已逝的風王妃。

        想起薄命的嫂嫂，皇后不由嘆了口氣。風棲雲從內到外都跟風王妃要命的像，她甚至更是清高孤絕。再過一年，風棲雲就十六了，普通大臣家的女兒到了這個年齡都開始考慮起自己的終身大事了，可風棲雲卻從沒想過。她雖尊貴無雙，清美絕倫，但又正因她太過冷傲，尋常的男子怕也受不了她的清冷。

        皇后甚至想過，棲雲畢竟是皇親國戚，尋常男子也配不上她，但她也不想棲雲同她一樣入了皇室，若真的找不到合適的，就是養棲雲一輩子也無不可。這樣雖說有些不妥，但也不辱沒風棲雲的傲氣。

        今日見了蕭羽軒，皇后倒是一喜，蕭羽軒相貌清俊，一看就是一個如玉公子，和風棲雲站在一起卻是出乎意料的養眼，墨裳冷艷，白衣清俊，似是山水墨色相溶，仿佛天生就是一對。皇后越看蕭羽軒越是覺得不錯，琢磨著若是將這兩人配在一起也無不可。

        蕭羽軒被皇后的目光打量的有些發毛，上前一步，溫潤一笑：「在下絕塵。」

        「絕塵？」皇后吃了一驚，「可是陌上君子雅如玉，驚鴻飛影蘭芷息的絕塵公子？」

        蕭羽軒謙和一笑：「正是在下。」

        江湖之上，有一公子榜，排名第一的正是絕塵公子蕭羽軒。但世人只知絕塵之名，卻不知他本名蕭羽軒。

        「姑姑何時對江湖之事感了興趣？」風棲雲懶懶地挑眉，一如既往地平淡語氣。

        皇后一聽風棲雲這般說道，不由一笑：「你這丫頭成天舞刀弄槍的，我這不是怕你一不小心出了什麼事麼！」

        風棲雲面色淡然，輕輕地呷了口茶，唇角輕蔑地一勾：「螻蟻之徒，我怎會怕？」

        皇后見此不由輕嘆：「你這脾氣果真隨了你母妃。」

        風棲雲的手一頓，淺笑：「像她麼？呵呵，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又怎麼會像我？」她的語氣極冷，像冰一樣。

        皇后默然，如果說風棲雲生而冷清，那麼她幼年所遭遇的一切使她更加薄涼，冷血。

        蕭羽軒站在一旁，有些訝異地看著風棲雲，眸中卻又有了幾絲瞭然。

        生而尊貴，冷若冰霜，傲如寒梅，也許這才是世人眼中真正的風棲雲。縱使她不是一代將帥，但她也必定讓萬人臣服。

        蕭羽軒忽然想起了民間流傳的幾句小詩：「生女當如風家女，墨裳清貴傲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