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劫 038 雪域白雪

        五年前。

        極寒深淵。

        漫天的白雪，紛紛揚揚的，所能看見的一切都是一片雪白。伸手接住了一片的雪花，那種冰冷的感覺卻似乎並沒有影響到手的主人，好看的眼睛眨了眨，瞳孔里卻是一片冰冷。

        「極寒深淵的雪麼？」談談的語氣像冰雪一樣的冷。

        墨袍飛揚，身影單薄得嚇人，青絲如瀑卻又摻雜著皚皚白雪。腰間是寒光閃爍的冰魄劍，烏黑的劍鞘也擋不住上面駭人的寒氣。若無其事地摸了摸腰間的冰魄，少女笑靨如花：「冰魄，馬上就要找到雪蓮之心了。你要乖些呦。」

        雪蓮之心呀！雖然對她自己是沒什麼用處了，但是可以將冰魄再次淬鍊，她又為什麼不試試呢？至於她自己……風棲雲看了看自己日漸慘白冰涼的手，面無表情，她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即使傳說中的菩提之心真的存在那又如何？也不過是紅塵一遭，一場繁華。

        那時，風棲雲剛剛解決了天龍周邊一個小國，未與銀鳳騎一起班師回朝，便徑直來了雪域。

        來雪域，是風棲雲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雪域萬年不化的積雪很適合她的心法修煉，以寒制熱雖說是在損傷自己的身體，但是風棲雲也已經別無他法了。

        憑藉著本能對寒氣的感應，風棲雲一邊摸索著方向，一邊警惕地看著四周。極寒深淵的冰冷，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即使是風棲雲這樣常年冰冷的人，也會感到一絲一毫的冰冷。

        「冷麼？」

        風棲雲看著身後已經跟了很久的小白團，勾了勾唇角，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眼那團不知名的生物。不知道為何，風棲雲看到那團小白團時，心裡就覺得特別喜歡。

        「吱吱。」

        風棲雲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小小的一團，笑了：「竟然是只小雪狐呀。」

        瞧著眼前小小的一隻，兩隻眼睛水汪汪的，竟還是淺藍色的呀！身子是小小的一團，剛好能抱的那一種，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說不出的可愛討喜。渾身上下是雪一樣的白色，在這漫天雪地里，絲毫是看不清的，也虧的是風棲雲這樣的高手，才發現得了這隻小雪狐。

        風棲雲雖然不喜歡這種萌物，但是見小雪狐向她眨眼，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走了過去，將它抱起。小雪狐疑惑地看了眼風棲雲，卻也不反抗。

        「呵呵。你為什麼跟著我？」風棲雲好奇地戳了戳小雪狐的臉蛋，笑了。

        小雪狐懶洋洋地看了風棲雲一眼，蹭了蹭風棲雲的手臂，發出吱吱的聲響。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好好聞呀！就跟雪蓮花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叫你白雪好麼？」

        風棲雲試探性地問道，卻不料雪狐精通人性地點了點頭。風棲雲笑了，用手撫摸小雪狐身上的皮毛：「還真是有靈性。」

        腰間的冰魄珠散發出有藍色的寒光，小雪狐見了，眼睛蹭的一下亮了，伸爪就用去摸。

        「別碰。」

        風棲雲手疾急忙攔住，見小雪狐滿眼的不解，風棲雲笑了：「這是冰魄珠，很危險的，會把你冰凍的。」

        冰凍？小雪狐聽不明白，眨巴著淺藍色的眼睛。

        風棲雲難得好心地解釋道：「冰魄珠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寒性靈珠，常人碰不得。你也不能碰，不然就連我也救不了你。」

        風棲雲沒有說謊。冰魄珠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強，那簡直是無差別攻擊，除了風棲雲本身不會受到影響外，其他事物都會被冰封，可以說，冰魄劍的強大全在冰魄珠上了。

        小雪狐是極寒深淵特有的靈獸，特別喜歡寒性的東西，對於冰魄珠，那是一種天性的喜歡，見拿不走冰魄珠也只得喪氣地耷拉下了頭。

        「呵呵，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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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後。

        「啊！哪裡來的怪物！」

        風棲寒一聲尖叫，瞪大了眼看著眼前有半人高的白狐，驚悚了。

        白雪鄙夷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如果不是因為他和主人的氣息有些相似，它才懶得背他回來呢！

        風棲寒很快就平靜了下來，仔細地看著眼前的白狐。全身雪白的毛皮像是玉一樣滑膩，淺藍色的瞳孔散發著惑人的光芒，半人高的身軀卻顯得嬌小，身後的雪白尾巴一搖一搖的，萌的可愛。

        白雪看了風棲寒一眼，用爪子在地上劃了幾下。風棲寒一見它揚起爪子，嚇了一跳，急忙做出戒備狀態，卻不料白雪竟人性化地哼了一聲。

        風棲寒：「……」這麼人性化是要幹什麼？

        白雪看了風棲寒一眼，滿眼的疑惑。這個人的氣息和主人很像呀，可是為什麼……白雪鬱悶地白了風棲寒一眼，和主人相差好遠呀。

        說起主人，白雪好久沒有見到她了。上次主人來時，氣色明顯比以前差了不少。面色白得像這雪域的白雪一樣，她似乎比以前更瘦了，白雪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像是那顆早就已經枯死了的老樹一樣，瘦不拉幾的。以前她抱著白雪的時候，白雪還可以感覺到有些肉，可是最近，白雪只能感覺到骨頭咯得它很不舒服。

        主人永遠穿著黑色，在這茫茫雪域中分外顯眼。她會抱著它，笑靨如花，呼喚著它的名字，白雪，白雪。

        白雪最喜歡聽主人喚它時候的聲音了，它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反正就是很舒服，很舒服的那一種。

        「白雪，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把你帶出雪域。白雪要乖乖的，知道了麼？幫我看著這株雪蓮之心，等它徹底成熟了，白雪就把它吃了吧。白雪，等到這株古樹開花，花謝繁華之時，便會有人來這裡，到那時，白雪，聽從你自己的心意知道了麼？」

        白雪記得，她的手是冰的，冰的可怕。但白雪並不嫌棄，它喜歡主人身上冰冰涼涼的感覺，像雪一樣。

        白雪最快樂的日子就是每年和主人相聚的時候。

        記憶中的主人永遠是一副清冷的樣子，她不愛說話，喜歡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不知名的遠方。

        「白雪。」它記得，不管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主人都是那樣的淡然。

        「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的，我並不怕死，左右不是紅塵一遭，也沒什麼好怕的。只是……捨不得……好捨不得，留下你……和他們……」

        主人……白雪真的好想你……

        風王府。

        「白雪……」

        放下手中整理好的文書，清冷少女忽然停手，看向了窗外，不自覺地呢喃。笑了一下：「是錯覺吧。怎麼好像聽到了白雪的聲音。」

        不動聲色地觸摸了一下自己的脈絡，冷的刺骨，風棲雲冷冷一笑，似是自嘲：「這具破身子，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星辰之交匯，命定之軌跡，繁華之後，這世間，也不知道還會剩些什麼。」

        就像當年，縱使她一身榮華，卻還是化成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