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床的帳幔上綴著許多深海粼光珠,把整間石室都照的如白晝般明亮。
即使如此,姬夜闌仍舊在床頭燃了一支紅燭,這是他給自己任性的時限,紅燭燃盡,便是他離開之時。
他擁著雲綰,唇角含笑,目光沒有片刻錯開的凝望著她。
他要把她最好的樣子刻進腦海里,藏在心尖上,在那些見不到她的時日裡,時刻回憶著她的模樣,以抵抗那些洶湧的相思……
紅燭漸漸燃盡,姬夜闌的臉色也再次變得金紙,慘白無血色的唇含住她粉色的唇瓣,輕輕吸允,把她口中的芬芳全部汲取,吞入腹中,把自己的氣息留在她的口中,兩息相纏,繾綣入心。
再綿長的吻,也有終結的時刻。
少頃,姬夜闌萬般不舍的離開她被吻得嫣紅的唇,拿出一方捲軸,執筆思量許久,落筆之時卻只寫下四個字:等我歸來。
姬夜闌把捲軸紮好,拿出赤猙獸的妖魄和一塊海音石,放在雲綰的手邊,在她腰間的荷包里翻出那枚裝有赤猙獸的珠子,凝目看著奄奄一息的赤猙獸。
赤猙獸因為妖魄離體,必須用修為續命,此刻它的修為幾乎耗盡,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它艱難的抬起頭,看見姬夜闌,如看到救星般,虛弱的道:「求求你,把妖魄還給我……」
它已經按照姬夜闌的吩咐,帶著那個人族女孩取得德妖錄,這個人族不能不守信用!
姬夜闌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放了你?你只要一出這枚珠子,必死無疑,妖魄離體,若是沒有這枚珠子養著,你以為憑自己的修為,能活到現在?」
赤猙獸如墜冰窟!難道它真的難逃一死?
千厲已經做了新的章皇王,它不但失去了最期盼的王位,還即將身死!
赤猙獸絕望的看著這個人族,突然低下頭,不再開口求他。
若已經註定要死,那它起碼要死的有尊嚴一點。
赤猙獸的命運,一早便被註定,它不過是北唐奕的一枚解藥,而它的妖魄離體太久,已經廢了,再放回去,依然是一死。
姬夜闌把裝有赤猙獸的珠子也放到雲綰的手邊,她自冥想之境出來後,看到這些東西,定然曉得該怎麼做。
深深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姬夜闌壓下所有的不舍,轉身,疾步離開。
生怕自己走慢一步,便再也舍不下她。
少師承站在石室的甬道里,見到姬夜闌出來,立時憤恨的瞪著他。
姬夜闌看著這個少年,突然覺得好笑,嘆道:「你的依賴,並不是愛。」
少師承似懂非懂,想開口問他什麼意思?遲疑片刻,姬夜闌的身影已經出了溶洞。
墨妖給千厲傳完話,站在溶洞外等他,見他出來,忙上前扶住他,捏訣化形,兩道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見。
青鸞等在地面上,見他們來了,立時歡喜的鳴叫兩聲。
墨妖帶著姬夜闌踏在青鸞的背上,青鸞撲騰著翅膀衝上天際,飛行了一會兒,在一輛懸浮在雲端的馬車旁停下。
馬車不但華貴,還十分巨大,車廂仿若一間屋子般,四角屋檐懸掛金鈴,雕花窗欞折射陽光,還有一扇刻著祥雲的車門。
馬車由四匹長著雙翼的角馬獸拉著,馬蹄無聲,踏在雲端,巨大的雙翼展開,只輕輕滑動便颳起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