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明日第二十六章

烏斯行走在下城區外沿的建築物群內，陽光透過那些殘破建築的牆壁裂隙，打在了他腳下的路面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又一個朝他而來的白色怪物。

幾年前他曾經滿懷期待的來過這片區域，那個時候他只能站在圍牆外，聽著父母討論一些關於如何在客廳里擺放家具的話題，腦袋裡面想著自己是不是可以在陽台上養一條黑色的大狗。

後來他看到有人從沒有圍上的房屋屋頂跳下來，滿腦子裡都在想著，啊，養狗的計劃恐怕不能實現了。

自那之後的一年多時間裡，站在下面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沒有人了，就長起了雜草。但是這些綠色的荒蕪沒能夠等到爬上屋檐的時候，有人往這片建築里扔了一袋垃圾。再然後就是更多的垃圾，直到這裡整日都能看到飛舞的蒼蠅。

烏斯小心地跨過一片水窪，旁邊鬆動的垃圾口袋讓他選擇了暫時駐足。直到從袋子裡竄出來一隻叼著魚骨頭的灰色野貓，在看見烏斯之後，就叼著骨頭反方向地跑遠了，烏斯才鬆了一口氣。

他一邊前進著，一邊試著用手上的袋子驅趕面前飛舞的蒼蠅，在一個轉角的地方，被一隻枯槁的手拉住了手臂，一把甩到了牆壁上。

「你弄到錢了嗎？」

面前是一個全身覆蓋在拼接的麻布之下的人，僅僅只是跟他在麻布下的眼睛對上，就讓烏斯有些不安地把視線轉移到了另一邊。

「還沒有，我在想辦法了。」

麻布人鬆開了手，「你需要抓緊時間。」

「有什麼事情嗎？」烏斯問道。

「沒什麼，你只需要知道，時間很緊就對了。」

烏斯的視線越過麻布人，在他身後的建築物上看到了飛濺的黑色墨跡，就在他準備自己觀察的時候，麻布人又擋住了他的視線。

「對了，這是你讓我給你帶的食物。」烏斯舉了舉自己手裡的袋子。

麻布人的手有些顫抖，將袋子接了過去，迫不及待地撕開，露出了裡面的幾根長條麵包。

他將一根麵包掰斷成了兩段，就在快遞到嘴邊的時候，卻遲疑了片刻。

然後他咬了下去，在緩慢地咀嚼了幾下之後，他略帶著欣喜地大口大口吃起來，卻在半根麵包都快要吃下去的時候，「哇——」地一下全都吐了出來。

。。。

調閱資料的時候，克雷才發現原來下城區的失蹤案件數量已經堆積到了前所未有的多。

「我說，有這麼多人失蹤，署里都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嗎？」克雷向管理檔案的治安官問道。

「反應了啊。」那名治安官慢悠悠地說道，「你沒有看到都通通記錄在案了嗎？」

「我說的不是這種反應，我們都沒有去找找這些人嗎？」

「拜託，治安署又不是什麼私家偵探，找人這種事情，既沒有效率，也沒有特別獎勵，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記錄下來，然後跟其他署局通報一下了。」

他說的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克雷隱隱想起了帝國公主曾經跟他提起的迪安思賬戶里打向治安署某人的匯款的事情，心中升起了不安的感覺。

「這些失蹤的名單，我可以看一下嗎？」克雷問道。

「這是你要的傑米的資料，是你說的，這跟你的案件有關才給你的。」對方只是淡淡地遞給了他一份檔案。

克雷接過傑米的資料，確認裡面沒有提到格尼烏斯實驗室的事情，帶著檔案袋離開了。

「這太奇怪了。」盧安娜看到資料後說道。

「哪裡？」克雷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盧安娜自己卻拿出了一份資料，「我之前也查過一些關於白化病人的資料，裡面提到了傑米失蹤之前在中心醫院接受治療的記錄。但是在治安署的這份資料里，連這個記錄都沒有。」

「我本來以為治安署的資料會更全面一些，沒想到也只是記錄到這個程度。」

盧安娜的質疑令克雷略微感到汗顏，「一般治安署失蹤資料都是根據失蹤者家屬的陳述，然後展開取證保存的，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提到這個。」

「你是想說，傑米在家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去醫院進行了治療，然後你們在進行調查的時候也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嗎？」

盧安娜的眉毛擰成一團，她似乎並不認為這樣的情況存在。

克雷將兩份資料拿了起來，他是知道傑米的睫毛出現在蒂馬斯家中的這件事實的，也知道傑米曾經被蒂馬斯試著進行實驗的備案登記，這幾乎就說明傑米的失蹤和蒂馬斯脫不開關係，如果傑米也是蒂馬斯秘密實驗的樣本之一，他認為不把這件事告訴盧安娜才是最好的選擇。只是治安署的資料缺失如此之多，讓他也不禁懷疑起那些所謂登記失蹤的人究竟是何處境。

但在他糾結的時候，盧安娜卻在糾結著另外一件事。

她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一種治安署調查不到，但是她卻可以查到的可能性——中央醫院是她姐姐的實驗室的合作醫院。

想到這裡，她連忙把資料從克雷手裡抽了回來，「之後我還是自己想想辦法吧。」

克雷心底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

「克雷，你在這裡啊。」埃爾文出現在了他們的旁邊。

「這位是。。」他看向盧安娜。

「盧安娜，盧妮婭的妹妹。」

「你好。」埃爾文匆忙向盧安娜打了招呼，「克雷，這邊有情況。」

「正好我也準備回去了。」盧安娜很是時候地收起了桌上的資料。

克雷跟著埃爾文出來，來到了擺放著監視器的房間裡，此時一台屏幕里，烏斯正被兩名治安官攔在小巷裡。

「發生什麼了？」克雷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