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且蘭不在。」
雪夢琪嘆惋,如今遠古神文就在眼前,卻因無人辨識,亦或辨識之人不在,就好比寶山在前,而自己卻只可隔海觀望,不得取之。
「既然如此,這神圖就暫時放我這兒,等日後遇上了且蘭,再請她幫忙,給譯讀譯讀。」
對望一眼,三女沒什麼意見,也只能如此了。
雲飛陽不以為然,他自負天賦卓絕,容光絕世,心高氣傲,一直以來,他便希冀,有朝一日,勘破生死,達到甚或超越上古諸神,成就至尊傳奇。
憑他之才,縱比之天下第一才女,也必不輸,縱觀修真界,年輕一輩,除他能有資格擁有那張可能蘊藏上古諸神密碼的神圖外,誰還可擁有。
縱然他不識,可崑崙劍派號稱天下正道之首,能人異士數不勝數,他們定可解讀一二,尋得上古諸神之秘,進而將他們崑崙劍派威望,推向更高層次。
神圖之事暫告結束,雲飛陽看向雪夢琪,問:「雪師妹,不知你接下來,將往何處去?」
雪夢琪微微凝眉,沉聲道:「此番下山,我得師尊之令,誅除妖魔,戮盡鬼怪,所以,我欲先去洛陽,協助諸位師叔,共抗妖魔。」
此言一出,軒源眼睛霍然一亮,沒想到,雪夢琪之想法,竟與他不謀而合。
「師姐,你也去洛陽,不如我們同路,相互有個照應。」
「你也去洛陽?」雪夢琪、斛律瑤依、雲飛陽盡皆看向他,有些不可思議。
「嗯。」軒源重重點頭,一臉真誠,道:「此番下山,我也得師尊之令,前往洛陽,協助我大師兄一臂之力,斬妖除魔,捍衛人間正義。」
「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走吧,相互有個照應。」轉眼,看向雲飛陽,斛律瑤依問:「不知雲師弟,你又將往何處去?」
雲飛陽沉吟道:「既然你們都去洛陽,斬妖除魔,我雲飛陽自然也不能退縮。」
「琉螢,你呢?」軒源轉頭看向月琉螢,柔聲問。
月琉螢扶額,道:「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暫不去洛陽了,隨後再去。」
「是嗎?那就可惜了。」
既然月琉螢有事,他們也不勉強,畢竟,去不去,那是她的自由。
……
清晨,陽光明媚,灑照大地,悅耳的鳥鳴聲,飄蕩在天地間。
長雲劍宗,昔日繁華的仙道聖地,而今卻只剩了殘垣斷壁,無盡的殘破,瓦礫碎裂,兵戈劍戟,四處都是,牆上、地上的血污,還未消盡,猶有殘留,似在訴說著,當日發生在這裡的一幕人間慘劇。
三月之前,那一個黎明前夕,正是在這裡,無數黑衣人,手持長劍,殺將進入,將整個長雲劍宗,無情屠戮,血流成河,屍骨成山,堆了到處都是,整個長雲劍宗,化為一片修羅場,慘烈無比,異端可怕。
山風吹拂,帶來陣陣寒意,發出嗚咽之聲,似有無盡冤魂,徘徊在長雲劍宗上空,久久不肯散去。
然而,就在這死寂沉沉的世界中,有一間小屋,卻是被布置得如同新房一樣,屋子之中,乾淨整潔,掛滿紅紙,窗兒之上,幾個大大紅紅的囍字,鮮艷無比,充滿了喜慶意味。
粗大的紅燭,靜靜燃燒,映著一屋的紅紙,顯得喜氣洋洋。
卻不知為何,空氣之中,竟流淌著一股淡淡的憂傷,這是極度反常的。
大床之上,靜坐著的,是今日的新人,夢枝身披喜服,頭戴鳳冠霞帔,幾朵珠花,隨風輕搖,明眸皓齒,略施粉黛,口含朱丹,容光煥發,更甚從前,容顏近乎完美,讓人挑不出絲毫瑕疵,給人一種煥然一新之感。
在她旁邊的,是今日的新郎肖文,也穿了喜服,黑髮飛揚,英姿勃發,英俊瀟灑,比之往昔那個英俊少年,更添幾分成熟。
只是,他的眼睛,卻是緊閉,不曾睜開,宛若正在熟睡,面容安詳,在他唇畔,甚至還掛著一絲微笑,似乎連他也知道,這是他和夢枝兩人一生當中,最為重要的日子。
「肖郎,今天,是我們相識兩周年的紀念日,也是我們大婚的日子,你開心嗎?」
將肖文抱在懷中,夢枝看著正中那個大大的囍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悽慘的笑容,心碎的笑容,口中輕輕的訴說,說給懷中的人聽。
只不知,那正處於睡夢中的人兒,你可有聽到?
「今日,我們大婚,一切從簡,你不會怪我吧,肖郎。」
微微低頭,看著肖文,那熟悉的臉龐,夢枝自問自答:「我想,你是不會怪我,你最多就是對我笑笑罷了。」
「肖郎,從今日起,我們就是夫妻了,日後,我們會長相廝守,白頭偕老,一生一世,永不分離,你說好不好?」
……
「肖郎,以後,我們兩個人,你耕我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問世事,相伴永遠,你說好不好?」
……
「肖郎,日後,我給你生一大堆寶寶,白白胖胖的,你說好不好?」
……
「肖郎……」
夢枝一聲哽咽,竟是無法再說下去,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如雨落下。
半響,夢枝緩緩抬頭,揚起紅腫的臉,看了看一旁擺著的兩杯酒,酒水清澈,反射微光,散發著淡淡香氣,誘人心魂。
端了過來,輕輕的一碰,將其中一杯酒灑下,然後端起屬於自己的那杯酒,酒水清冽,倒映著自己臉龐,夢枝笑了,如痴如醉。
仰頭,喝下去,酒水入喉,沁入肺腑,甘冽醇厚。
看著紅燭,噼啪燃燒,紅光暴射,夢枝眼前出現了幻覺,恍惚間,她似乎看到了,肖文就站在這個房間中,對她微笑,那般的醉人。
輕輕一揚,一陣風吹過,紅燭翻倒,火焰燃燒,順著紅紙,撲騰而上,熊熊。
對此,夢枝不管不顧,只微微低頭,看著肖文,她生命中唯一的愛人。
唇畔,一縷鮮血,緩緩流淌,黑色。
她,抱緊了肖文,微微一笑。
從這一刻起,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將他們給分開,他們將永永遠遠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離!
然後,頭垂了下去,垂了下去。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空間,也仿佛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剎那,永恆。
巨焰,焚燒,熊熊大火,吞噬萬物,焚盡一切。
但是,卻摧毀不了,那份至死不渝的愛戀。
千萬年後,可還有人記得,在這被火焰吞噬的小小屋中,曾有兩個痴心人兒。
刻骨銘心,矢志不渝!